“哦,他,今天,有点儿,那什么。”铅锌笑着上来打哈哈,沏了另一壶茶,连带着自己那壶一齐端到桌子上,在野猪草对面坐下“不是板擦刚死了嘛……”
“对,”粉笔抡圆了胳膊一记上勾拳,凯尔下巴脱臼,“死得还很惨!”
“哦,哦哦,”野猪草听明白了以后,冲粉笔的背影吆喝“用点儿劲儿使劲打!”用脚趾头猜也猜到了肯定是那女巫干了板擦,这倒让野猪草对第四场比赛的赚钱信心更加充分了。
“嘿!”粉笔肘击凯尔面门,正中断了好几次的鼻梁骨,“瞧好吧你就!”
“这他娘的才叫带劲!”野猪草拍大腿“平时没看出来,粉笔这小子。”
“谁说不是呢,”铅锌深有同感“我都排队等了半小时,愣是没机会插手啊!”他拿了个杯子给野猪草倒茶,茶香混着满屋的煤烟臭汗和血腥味儿实在有些古怪。
“要我说,你懒才是真的,”大力重又去埋头添柴“你看我,总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你在秀傻啊,那小子脚心早就熟透了,你把火扇得再旺他也感觉不到疼。”铅锌奚落道。
“啊?还有这种事吗?”大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铅锌这个油滑的泥鳅,手上不停继续添柴。
“咳”野猪草清嗓子,这里的气味让他还不太适应:“耶莉娅没问题是吧?下一场就轮到她了。”上一个话题没法深入,大种马这些手下一根筋,闷头暴打只是为了泄愤,跟他们没法聊什么刑讯的艺术,想明白这一点,野猪草果断切换到自己更关心的方面。
“肯定没问题啦,”大力头也不抬。
“是呀,是呀,”铅锌附和道:“毒药也给她吃了,规矩也讲透了,”
“她敢不听话?”粉笔“咔哒”一生扭断了凯尔的手腕。
“啊!”
“啊!”凯尔的惨叫就像是走廊那头女巫尖叫的回声。
“耶莉娅要敢不听话,”粉笔发狠道“咱弟兄管她什么阿拉贡之熊,也对她年方二八的小妹妹来这个!”激烈的左右连环击把凯尔混着血的汗溅出一米多远都喷到了茶桌上。
铅锌眼疾手快把两边的茶杯都举起来躲开飞射的恶心液体:“你他娘能不能悠着点儿!”
……
……
外面的街道再热闹,大比武场的地下廊道还是那副摸样,如果李根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盛大的购物潮他一定委屈到大叫,事实上,他现在就很像大叫,但是他不敢,如果他再不找到正确的路,很有可能再也没机会大叫。
“碰!”
“轻一点儿!知道你力气大!”李根压低声音说话都快习惯了,
“不是我的错,是这门轴劲儿太大!”程咬金声音听起来像嗡嗡的大黄蜂。
“草你,就不会用手挡一下?”李根觉得自己要是平安出去,一定找个巫师算个命,这程壮壮是不是跟自己八字相冲的“真要被人发现咱两个在这里,咱吃不了兜着走!”
“……”程咬金到现在还将信将疑“不会吧,大种马挺够意思的,而且我爹是……”
“知道你爹是了不起的大村长嘞!”李根懒得教育他了“总之,我负责找路,你负责安静,听明白没有?”
“哦,好,”程咬金发发呆,突然反应过来:“你凶什么凶,信不信我揍你?”
两个孩子的勇气的确值得钦佩,但是只靠勇气似乎救不出无辜的小女巫。
!!
!!
所以还要有点运气的。
这地下廊道用处繁多,除了东西两侧相应于大比武场两入口的“贵宾休息室”——我是说偶尔可以强迫贵宾留在那里休息,不许“贵宾”出去还要挨打;剩下的隔间“枝杈”主要是用来存放各种妖兽的饲料,囤积的货品,比武用的武器,还有各种杂七杂八。早些年,大比武场还不叫大比武场的时候——大比武场是“大围猎”之后为了宣扬对妖兽压倒性胜利而建立的娱乐性场所,阿拉贡勇士在这里与捕捉来的妖兽搏斗,后来通过那场“大围猎”拓展的地皮成功“人化”,厉害的妖兽灰溜溜得躲进塞纳平原更深的地方去了,妖兽不够看,咱们为有钱人服务的大比武场里才逐渐发展出了“人与人”单挑的找刺激项目——这大比武场所在地原是阿拉贡对刺客协会作战的第一线,是个养两万人的兵营,地下廊道是粮仓和对空掩体改造来的。
二百七十五个二十平米的屯兵洞可以让来犯的敌人承受比探回情报多一倍的兵力偷袭。阿拉贡铁匠们打造的重楼穹顶能阻挡大规模的爆破武器甚至是法师团齐射的熔岩弹。
这样一个堡垒当年花费的人力和物力不容低估,现如今却主要承担娱乐功用。
老实说,这种事情在人力资源极其廉价,商品的收购与定价权大量垄断在少数人手里的阿拉贡依旧是非常奢侈的。同时就可以猜想到,大比武场的各项经营收入,大概兜揣进了哪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的腰包。
大种马,野猪草。两个阿拉贡本土的流氓头子,自以为是封建贵族的“执行人”“打手”“走狗”,但凡沾着点儿血腥味儿的活计统统交由他们这样的人来办理,在大种马之流看来就是美里“看得起他们”了。
就好像现在大种马正在从事的这卑鄙龌龊的交易,就算狠揍他一万次,这种“胁迫‘阿拉贡之熊耶莉娅’打假拳的事,他也决计不敢把美里供出来。当然了,这么聪明到不可思议的“好主意”绝对不会是“一贯好脾气的美里授意的”。
南面有件不得了的大事,需要花很多钱。因此本届的生存游戏最好可以有翻几番的收益,这是封建官僚的大局观。
而眼前这两个女人,就在她们面对面的一刻,都从对方眼里觉察到不容玷污的愤怒和同仇敌忾的决心。这一点,大种马也敏锐得看出来,但他觉得无所谓,他太自信了。这种自信不只源于他背后有人撑腰,更是因为对自己的妙计十分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