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世界名人情书大全集(超值金版)
2655000000132

第132章 特奥多尔·冯塔纳致亚密利

【人物简介】

特奥多尔·冯塔纳(TheodorFontane,1819年—1898年),德国现实主义作家、诗人。代表作有《混乱与迷惘》。

亚密利,特奥多尔·冯塔纳的夫人。

【书信内容】

我的亲爱的可怜的夫人!我前天早晨开离阿兴(Aachen)。我们在科白(Coupé)初次所听到的是法国话。

“不要哭!”(PasPleurerl),一个瓦洛人(Wallone)不断地挥着他那烟煤的打铁的手向他的苍白色的哭脸的孩子这样叫着。--我们来到菲威(Veriers);海关人员倾筐到箧般检查我的箱子,我经过五分钟久的大危险,因为我自己的新装订的著作弄得非常散乱。我的法国话是破了产的,我痴头痴脑地站着,心中异常慌乱--末了从一个有胡须的口中发出激烈的粗糙的声音来,我是被取笑了,但是也被拯教了。“不要哭!”我这样想,于是更向留提芝(Lüttich)前进了。留提芝如果还没有一个副名,那我要称它为弹琴唱曲的城市(Leierkastenstadt);到处是跛子与瞎子,到处是笛声与跳舞。

此处很像家乡的情形,我一想到家乡,即发生一种思家的痛苦;但我想“不要哭!”于是更向勒文(Lowen)前进。“蒙斯院”(delaCourdeMons)旅馆是很好的睡所;我的精神既经恢复,即行起床从洞开的窗户中仰望天空,见蔚蓝色的天笑容可掬,俯视地面,见万紫千红的花园也同样以笑脸迎人。

一个青年妇人穿着利德兰(Niederland)的装束,戴着动摇不定的晨冠,站在一根茂盛的杏树底下,向着她的蓄了胡须的红脸儿丈夫微笑,而她的丈夫却运用那殷勤献媚的手摩抚她的卷曲的头发。我看见这种情形,但是“不要哭!”并且更向不律塞前进。科白地方是一个民族售会场,到处可以听见德国话,利德兰话,法国话,英国话,但我却无心听这些话;我看见一个相貌很像我们的小乔治的友爱的孩子睡在一个乳母的怀中--我想到这个孩子,但是“不要哭!”--今天早晨我接到你的可爱的信,(此信虽含有许多悲愁,但我是当谢谢你的,)坐在公园中一条太阳晒着的凳上,来诵读你的可爱的悲惨的词句。我读过信,哭起来了;但是“不要哭!”的声音又重新侵入我的耳中,我深深地嘘了一口气之后,又开步向前进行。

我的亲爱的可怜的心肝,我应当说什么话来安慰你!我自己没有许多可以告慰的事,你知道凡不是由心中发出的东西,我是不能够说,不能够写的。我只能够向你呼着我从前时常向你叫过的口号,就是:“凡上天所命令的东西,我们要尽心竭力地忍受着。”我们俩不是基督教的殉道者一流人物,自难使忧患变成欢乐,可是我们至少要认定,我们所忍受的不是非分的,只是我俩的命运中所注定的。此外,你不当没有我的参加,独自去经过一切困苦;我或者在夏季就能够叫你来我的住所——愿上帝允许此事!!——使我大为欢悦,或者我于八月底离开伦敦,在困苦的时期中——只要办得到——站在你的旁边来安慰你。

关于我的旅行的事件,以及我在留提芝,勒文,和不律塞所遇见的千百种的事件,我今天不能说出来,否则我的信便要无限地延长了;人们的游历是为着看景致,长见识,不是为着写信的。两封信要花去一天,一天要值许多金钱。只有那些特别使我发生感触的零星批评,我才不保藏起来。中古艺术与文化的兴盛从没有胜过于浪巴笛(Lombardisch)和佛南德(Flan-drisch)城市的共和人民中的,此等城市虽有皇帝君临其上,但它们在实际上是共和国,凡涉及它们的权利和自由之处,就是巴巴洛萨或卡尔第五的手腕与权力也无所畏惧,这至少是一个显著的标记。我们现在是怎样退转去了啊!这是高贵的自治时代,这是我们现在所奔走呼号以求的,这是我们现代所不能增益的。当时的人民一切思想行动都是自主的。我们的脑满肠肥的市民是要他人代为思想,代为行动的;方便的偶像,把自由神推倒在灰尘中了。——中古时代啊!大家称之为黑暗时代,以为它是充满了愚蠢的事实,一般务虚华的人把个“现在”的名词横梗在胸中,于是说道:上帝啊,我谢谢你,我不是像那个时代的迷信与偏执一样。”也许是这样!但那个迷惑时代除掉它的黑暗外,也自有许多光明,我们的力量简直和那粗蛮的超越的力量一同丧失了。伟大的德业同着焚尸的火焰消灭了,我迫不得已地感觉到愚蠢的人性可以充分表现他们的力量,而知识领域的扩充就等于弱点和一切困苦的出现,因为后者本来是结晶在这种领域中的。我们想要伟大,需要一个小的领域,我们如果想包括全世界,那我们就渺小了;我们的精神能推算太阳的轨道,然它所达的限度,不比我们的手臂为远,如果有人否认这一点,就是自视太高,凡自视太高的人就是渺小的。--就别种例子来讲,当人性想到一个完成的哥特式的圆屋顶(go-tischerdom),它便是择定了一个最高的出发点。但这的确是一种理想;因为完全东西必定是不完全的。完成的哥特式的圆屋顶是不完全的,凡完全的东西是没有完成的。

我的情形现在很好,我特向小孩子们及其妈妈接吻,并且请你即刻写信给你的。

1852年4月17日于不律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