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梦幻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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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拭目以待

雪梅一觉醒来,天刚蒙蒙亮。她揉揉眼睛,欠起身子,首先关心的是尹菊芬。她低头一看,菊芬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睡得很安稳。这说明她脚上的疼痛已经减轻,梅子感到很高兴。再看佳丽,同样睡得很香甜,其他五位同学也还在酣睡。她不忍心吵醒大家,照旧轻轻躺下盖好被子,睁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花板,静静地想心事。

雪梅把报到这一天的每一件事都仔细地回味了一遍,思绪万千。在这样一个千差万别、错综复杂的大环境里生活,同学之间真的能够做到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相互尊重吗?真的能如自己期待的那样,同学之间和睦相处,开开心心地共度这三年吗?世事难料,只能拭目以待了。想到这里,学校的起床号响了。雪梅下了床,首先询问和查看尹菊芬的脚怎么样。尹菊芬说,她后半夜睡得特别舒服,一点都不痛了,真的很感激雪梅和佳丽。雪梅一看,的确恢复得很不错,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将棉球蘸上酒精帮她再消了一次毒。

雪梅和佳丽帮助菊芬端来洗脸水和早餐,等她吃完后又帮她把碗筷洗净放好后,两人商量着手打扫一下寝室卫生。人多力量大,除尹菊芬外,其余七个人都积极主动地争着做事情。不到两个小时,就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了。加之女孩子们都爱美,各自在自己的一席之地稍加修饰和整理:墻壁上贴上一小张连环画;床头内侧放上一个玻璃瓶,瓶内插上一束自制的五颜六色的皱纹纸花,有的还在自己的床头系上一串串菱角、香包等。原本简陋的宿舍,顿时蓬荜生辉,温馨、热闹起来。

雪梅的心情也愉快了许多,她感觉这是一个舒适、温暖的环境。她坚信,凭着自己的正直、吃苦耐劳的本质和适应环境的生存能力,再加上勤学苦练、不屈不挠的意志和决心,定能冲破重重阻力,克服生活中和学习上的一切困难,一帆风顺地度过三年的初中生活。

卫生搞完了,离开饭时间至少还有个半钟头。雪梅便叫上佳丽到校园内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新校园给雪梅的第一印象是:很大,房子很多,有三层高的教学楼暨办公楼,还有宽敞的学生食堂、图书阅览室、教学试验室等。

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之后,雪梅对新环境感慨颇多:和当时临山专区的整个社会形势、经济恢复和发展的实际水平相比,这所学校的建设和发展速度算是比较快的。地盘大,楼房多,教学设施和设备比较齐备。为师生、员工的生活、学习、食宿创造了较为方便的条件。这足以说明省、地、县党政领导部门对这所学校的关心和重视。

想到自己要在这么好的学校待三年甚至六年,梅子再度兴奋不已。

晚饭后,雪梅和佳丽都深感疲倦,草草地洗漱完毕就各自上床休息。这一夜,雪梅睡得比较踏实,基本上没做梦。

天将亮时,不远处传来的鸡鸣声惊醒了雪梅。经过一夜的休整,很久以来的身心疲惫感全然消失了。她轻脚轻手地下了床,端上前天就用热水浸泡着的皂角,带上梳洗用具到热水房去。趁着人们还在熟睡,她就抓紧洗头、洗脸、刷牙。之后,又端了一盆热水回寝室。轻轻关上房门,摸黑彻彻底底地抹了个澡,顿感神清气爽,轻松愉快。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雪梅把这一天看得相当神圣,这是她朝思暮想,用血汗和泪水争取来的中学时代新生活的第一天,当然不能懈怠。从小到大她从不花时间着意打扮自己,今天她坐在床上,借助窗前的微光打开蓝包袱,从少得可怜的两三套换洗衣服中,精心挑选出一件深蓝底色上缀满白色栀子小花的上装,一条八成新线条分明的浅灰色下装,一双嫩黄色的薄棉纱短袜和干净洁白的帆布毛底鞋。换上这身衣裤后,她从床边小包里掏出小圆镜来照了照,刚洗过的短发显得蓬松柔和、乌黑发亮,顿时心里感觉非常良好。

收拾停当后,天已大亮,外边已响起了起床号,雪梅迅速下了床。本来同学们一个个都忙着起床穿戴,谁也没注意谁,忽听性格外向的佳丽惊叫一声:“哎呀,天呀!梅姐,你多漂亮啊!真让人羨慕死了!”

这一叫不打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雪梅的身上,大家都发出了赞叹:“嗯,是漂亮,真的长得很俊,穿着也得体,小巧玲珑的身材配上那身衣着,真的讨人喜欢……”被佳丽称为闷葫芦的尹菊芬也跟着凑热闹说:“是真的,梅姐,你真的生得很好看,皮肤细嫩,牙齿白白的。这身衣服也买得很合身,穿着身段特别好,颜色也非常好看,是在哪里买的……”

“买,买什么呀!我这个连吃饭都成问题的穷光蛋买什么衣服啊!我这身穿着,除袜子之外,全是我自己做的,你就别跟着瞎起哄,奚落我了行吗?”面红耳赤、局促不安的雪梅生气地打断了尹菊芬的话,同时转向周佳丽,“我说,佳丽,你今天是疯了吧,大清早就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我求你改改这大惊小怪的习惯行吗?”

不以为然的佳丽嬉皮笑脸地说:“我没疯,我是实话实说。好看就是好看,美丽就是美丽!雪梅同学,你今天真的非常美丽,非常漂亮!真的让人羨慕。不信,你问她们……”

雪梅无可奈何地说:“死丫头,我不跟你胡搅蛮缠,等有时间我再收拾你。马上就吃早餐了,还不赶快准备,我在门外等你们。”又对尹菊芬等几位说,“你们也抓紧点,免得开会迟到啊!”边说边转身出门。快到门口,雪梅清晰地听到一个男生的话:“乡下女孩真厉害,这小姑娘不光外表长得不错,自尊心还挺强,性格泼辣爽快,有个性……”这连褒带贬的话语雪梅不耐烦听下去。她听得出他是趁机卖弄自己是大人,是城里人,是高中生……她弄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硬要在乡下人和城里人之间画上一道杠,界线分得那么清楚。她一边在心里怪佳丽多嘴多舌,惹来这些不愉快,一边暗自觉得这些井底之蛙真的有些好笑。几天来的观察,她并不觉得这座城市有什么特别诱人和独到之处。和农村相比,只不过多了一些高楼,多了一些商铺,多了几条街道,低矮小房仍然不少,凹凸不平的深街窄巷比比皆是……夜幕降临后的情景和农村很相似。雪梅心里总觉得来自县城的这批高一同学,年龄肯定没有她大,阅历不一定有她深,知识面也不一定很广,不应该瞧不起农村人和低年级的同学。住在一个寝室,应该互相关心,相互理解,团结一致,努力学习,在学习上大显身手才是最重要的。

雪梅看到周佳丽满面春风地朝她走来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向这位可爱的小妺妺学习,别老是庸人自扰了。

早餐后走出食堂,意外地遇上自己小学校长的女儿小娟,雪梅十分高兴,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小娟也同样兴奋,但敏锐的雪梅意识到小娟兴奋的程度有所减弱。梅子珍惜她们之间的友谊就没在意。正想开口说话时,旁边的一位女生问:“娟子,她是你姐?这么漂亮,是亲姐还是表姐?我们经常到你家,怎么从未见过她?”

小娟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什……什么……都不是,是……我爸……乡下的学生。”另一位快嘴女生抢着说:“嗬!还真看不出来,眼睛大大的,牙齿白白的,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像乡下人……”

气急败坏的周佳丽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比你们这些城里人强多啦!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们梅姐哪方面不比你优秀千倍万倍,你这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在这里……”

“行了,佳丽,别说了,我们走吧。小娟,再见!代我向校长、师母问好。”边说边强行拖着佳丽迅速离开了。佳丽嘴里不服气地叽叽咕咕。雪梅心事重重地回忆起自己和娟子认识交往以及今天相遇的全过程。她想,此刻这么维护她、这么依赖她,依偎在她身旁的周佳丽,将来会怎么样呢?人情冷暖,瞬息万变,谁都说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