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坐在禅床上,双手猛烈地抓着头发,大喊大叫着:“我死都不做什么****!我想我的灵儿!灵儿!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家找你!”
可是任凭他多么用力都站不起来,身体就像是一团棉花一样绵软,使不出来一点力气,他只能像一个活死人一般躺在洁白的禅床上,任凭双眼流出滚烫的热泪,打湿了床单。
这样过了三日,仓央嘉措默默地哭泣了三天,也把自己活活饿了三天,现在再看这位往日里俊美的少年,眼窝深陷、双眼无神、面色焦黄,完全没有了昔日里的神采!
可是谁又知道这三天里,他是忍受了怎样的煎熬,无论是闭上眼,还是睁着眼,他都会看见玉灵儿那俏丽的容颜、甜甜的微笑、婀娜的身影,好像是一直在他眼前晃动着,如梦如幻。
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思念,心在跳!相思就在跳!他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她的身边,哪怕只呆片刻的功夫也行啊!
这三天里,仓央嘉措尝到了思念的苦涩!内心里空荡荡的滋味太难受了!仿佛心肺都被掏空了!
到了第四天头上,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就跟疯了一样!他一边哭喊着,一边往下挪动着身体。
他想拼尽全力从床上下来,结果却滚落了下来。连站立都站不稳,脸都被磕破了,鲜血流出,他双手拄着地,极为狼狈,哪里还有昔日里那个英俊少年的模样。
就连旁边站立的几个小沙弥都于心不忍,他们赶紧跑去禀报,不一会儿,罗桑嘉措走了进来。
他圆瞪着双眼,怒目而视,只是抛出一句话:“无药可救!我真是瞎了眼!”只见他双手用力在仓央嘉措的后背拍了一下。
仓央嘉措就觉得浑身又恢复了气力,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罗桑嘉措,什么也不说,匆忙就要离开菩叶寺。
一个小沙弥牵着一匹大红马,在禅院中拦住了他,说道:“施主,大师特地嘱咐我给你这匹马,赶紧回家去吧!”
仓央嘉措大声道谢:“谢过师父了!再见!”虽然三天都没有吃饭,但一想到回家,一想到灵儿,他立马就来了精神,什么都不想了!也不觉得饿了!
仓央嘉措飞身上马,一溜烟尘腾起,一刹那间连人带马都不见了。罗桑嘉措目送着路上的灰尘,无奈地摇摇头。
这一匹大红马真是好脚力,不到半天时间,就已经飞出七百里,前面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一处村落。
三天没吃什么东西,仓央嘉措也觉得自己很饿。他骑马到了村口,被眼前的惨况震惊了!
这里到处都是被战火烧过的景象:粗大的树木已经被烧断了枝干,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了;无数间房屋都已经坍塌,只剩下碎烂的砖瓦;街道上好多饥饿的百姓正在排起来长队等着喝粥。
这些百姓大都是衣衫褴褛,有的甚至是衣不蔽体,满脸黑泥,手里端着残破的老碗。再看那大锅里面煮着的米粥,说是稀粥,不过是太稀了,以至于都能照到人影。
仓央嘉措这身普普通通的打扮,在这一堆难民的人群就已经算是大富大贵之人了。
其中人群中还有人在低声议论道:“看那大肥马!肉真多!真想把它宰了!炖着吃!”,还对他的那匹大红马指指点点,一个个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拿肮脏的袖子直擦。
看着这样的人群,这样的粥棚,他没有一点胃口,他身上还有些银两,打马扬鞭向着南边飞奔而去。
后面有几个年轻人还跟着跑出了多远,当然绝不是要送他,只是舍不得他的那匹红马。
其中一个还栽倒在地,弄得满脸灰尘,他趴在地上还拍打着地面,大声呼喊:“妈呀!马呀!你别走!别走!让我吃了你吧!”
仓央嘉措行了五、六十里地之后,一路上所见都是战火之后残破的景象,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于是就更加使劲儿鞭打大红马,红马如同是一道红色的闪电般狂奔不已。
他的身子在马背上上下颤动着,心更是在剧烈地颤抖着,他在心里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百姓蒙难,生灵涂炭,回家安享幸福,还能安心吗?
前面到了一处大镇子,看样子比向前的那些村落富庶多了,还有唯一的一家饭庄,有几匹瘦马绑在门前的木桩子上。
仓央嘉措饿得头晕眼花,实在是走不动,晃晃悠悠地从马上跳下来,店小二一看到这匹健壮肥硕的大红马,脸上立马就堆满了笑意,赶忙笑着招呼道:“客官,您里面请!我们这里有刚刚蒸出来的牛肉馅包子!咬上一口!哟,满嘴流油!可香啦!”
仓央嘉措心想:是啊!在这地方能有肉包子,那可真是值老钱了!随着店小二走进店里,大厅里面就只有六张桌子,两位客人正吃着青稞面条,大碗的汤里飘着几缕肉丝,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一笼白面肉包子端了上来,顿时一阵阵肉香飘散开来,让人觉得有些眩晕,尤其是那两位吃面的客人,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笼包子,努力地咽下口水。
店小二刚刚把包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仓央嘉措伸手就要去抓,店小二突然就给拦住了,说道:“客官!这一笼包子纹银一两,请先付账!”
一听到这价钱,那两位客人舌头一吐,又赶紧缩了回去,扭过头去,乖乖地去喝自己的面汤去了,仓央嘉措也是饿急眼了,从怀里掏出三、四两纹银,说道:“再来一笼,再加上一碗面汤。”
那位店小二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满心欢喜,这时,柜台后面的掌柜的大声说道:“今天小店大酬宾,免费赠送这位小爷一碗面汤!”
店小二高兴地答应道:“好嘞!再来一屉牛肉馅大包子!一大碗面汤!”看这样子,这应该就是今天这家店里最大的一宗生意了!
实在是太饿了!仓央嘉措什么都不管了,狼吞虎咽,这时候吃起来觉得满口生香,几下子就把包子全吃完了,噎得他直翻白眼,赶紧端起面汤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他眯缝着眼睛才有心思去看看这店里面的摆设,突然外面闯进来十几个乞丐,一起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大爷!给我们一口吃的吧!我们好多天都没吃东西了!大爷!您赏我们一口面汤喝也好哇!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