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走出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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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暖窑(二)

花儿按照有志的吩咐在青石村挨家挨户的敲门通知大家派代表到曾家院儿里开会和领粮食,一听有志回来了大家都快沸腾了,再听到下一句很多人都是下意识的用手掩饰着抹去眼角涌出的热泪。

听到有志回来的消息,那来的就不止是代表了,手里拿着布袋的乡亲们能来的都来了,大家伙儿都想看看有志有啥好办法,他可是村里的小九九,大伙儿看见有志总算是看见了盼头。

窑里是挤不下这一院儿的老老少少的,看着院子里的乡亲们,有志面对大家先深深的鞠了一躬:“各位长辈以及兄弟姐妹们,看到大伙儿今天这样我没能及时回来和大伙儿一块渡过难关有志心里很惭愧,但我现在回来了,也带着市手管局和胜利厂的支援问候回来了,并且要和大伙儿共度后面的难关,这次不但要解决青石村的问题更要一并解决和我们一样难的村庄,我从市里带来的粮食虽然不多,可我得告诉大家那是胜利厂全厂人的一番心意,因为在市里的生活大家也是很艰苦的,今天我给每家每户分十斤粗面,剩下的要给毗邻我们最近的自然村和住在山里的那些乡亲们,另外留一些粮食作为机动,关于怎样能让更多的人躲过这次灾荒我想和大家伙儿商量商量。”

丽亚和两个工友也站在院儿里看着眼前的情景,龙龙和娟儿亲昵的靠着丽亚,丽亚左手摸着自己刚给娟儿梳好的小辫子右手摸着带着毡帽的龙龙的帽檐儿,看见乡亲们饿黄的脸丽亚心里越来越明白有志回来的深意了,学高身正,此时的丽亚才真正明白了有志面对的不止是一村人的饥饿问题,他面对的是父老乡亲的饥饿问题,她满含深情的看着被乡亲们包围着的恋人,眼神更坚定了。而两个同来的工友现在更有机会了解他们的副厂长,他们也被这样的情景深深的感染了,他们心里的有志不仅仅是他们的好厂长,也是乡亲们的好带头羊。

“有志,咱们得有个长期准备,这个灾荒就怕不是几个月就能过去的,俗话说久旱必有蝗,来年开春就怕到时候遍地蝗虫到那时候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呀!要真成那样儿恐怕明年也得饿着肚子过年。”老曾根据前辈们和自己积累的经验判断着。

“爹,这个我记住了,我尽快去找公社领导说说看怎样能做些预防工作,咱现在先着手眼前的困难,我现在先分一下工:村里老人这几天都到处挨着地边儿转转,努力瞧瞧能不能找一个减缓旱情的办法,青壮年进山打猎,我呢先到公社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我同意有志说的,进山打猎的事儿俺和有贵带咱的后生们去,这回分成两队,有贵一队,俺带一队,分开行动,这样猎物兴许能多些。”金旺带头说道。

“俺也没问题”有贵响应道。

“行,俺们更没问题。”铜梁刚子他们都站了出来,院子里的气氛空前的热烈起来,大伙儿开始变得情绪高涨,希望重新点燃了每个人的激情,大家之前的无奈无助都因为有志的出现一扫而光,二虎走了之后打猎成了村里自然而然的禁忌,老人们一直禁止孩子们提这茬儿,这次有志一张口这帮年轻人总算可以再次进山了。

有志欣慰的笑了:“这样,其它的叔们带上婶子和姐妹们继续去地里找粮食,猎物打回来咱把肉切成碎块儿,骨头敲成小块儿,用大锅煮好,然后家家户户分到家,咱这儿天这么冷,大家伙儿装进砂锅冻在敞口窑里,做饭时先兑上吃着,等猎物多了大家伙儿再多分多吃,这日子不是一天两天,咱先保证顿顿都能吃点,千万不能断了顿儿。还有,老人们看完地负责在家做套子,想打大猎物离不开套子。”

“没问题,俺带老人们做套子,有志,那铁丝啥的你还得想办法,麻绳咱自己有麻可以搓,就是缺铁丝。”九叔在人群里说道。

“行,九叔。另外粮食找回来后咱也均分,找粮食的活儿还不能停,再有就是别带娃娃们去地了,咱娃娃们的耳朵和手上都起冻疮了。”有志事无巨细都考虑到了。

“再有就是,”有志刚要继续说下去,小三虎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大哥,俺还想念书。”小三虎嘶哑着嗓子说道。

“三虎,大哥记着呢,念书也得肚里吃上东西才能念,对不?”有志摸摸三虎的小耳朵回答道。

“别添乱,听你哥说完。”二虎爹拍了下三虎,把小三虎拉到身旁。

“再有就是这次打猎是最大的任务,如果咱开春前肉汤不断咱以后就不发愁了,所以要想打上这么长时间的猎物,大家伙儿可能跑的更远了,这咱都得考虑到。”有志继续说着自己的心事。

“是,有志说的是,回头俺们再商量商量。”金旺回道。

“趁大家伙儿都在,大家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有志看看人群,唯恐自己拉下什么。

“还有啥?”“是啊!还有啥?”人群里嚷嚷上了。

“要是没有啥咱就领粮食了,天灾不怕,只要咱大伙儿团结起来战天斗地,就没啥好怕的。”

“好!”“就是”有志的话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同。

有志看看大伙儿没有新的提议最后决定分粮食,一听分粮食乡亲们脸上都是久违了的笑容,都拿着布袋向院儿里的石桌上围过来。

“来,不急,都自己人,一家一家来。”老曾和有志娘笑眯眯的一个管用葫芦瓢往布袋里装粮食,一个管称粮食,虽然每户只能分十斤粮食,知道粮食的来源大家却已经很知足了。

“叔,俺婶子这几天咋样?”有志焦虑的问二虎爹。

“娃呀!听你的这几天按顿吃,你别说这两天还真不赖呢!”二虎爹高兴地说道。

有志一听高兴了:“那就好,只要俺婶子没事比啥都强。”

大伙儿领完粮食有的直接回去了,有的又和老曾有志继续商量一些事儿,当大伙儿都回去了天也黑下来了,月亮悄悄爬上了窑顶。

“嗷,嗷”狼的吼声传来,丽亚和俩工友吓的不寒而栗。

“去大坡头上就能看见不远处土崖上的狼,有时候一只,有时候两三只,有时候好几只,土崖上同时出现狼的身影,壮观着呢,今儿晚上这月亮好,兴许能看见好几只呢,要不带你们去瞧瞧?”有志觉得三个客人来了自己家也没见上啥好风景,想带他们看狼来弥补一下自己的招待不周。

俩工友一听既高兴又害怕,不过一想有志在身边胆儿就壮了:“曾厂长,那咱就去瞧瞧呗!”

丽亚可不这么认为:“有志,听说狼跑的可快了,它会不会窜过来。”

“哈哈,丽亚,没那么怕,隔着下面的河沟呢,再说在咱家门口呢,咱家里这么多人,咱家里有火,手里有手电和棍子,不怕,要瞧咱就上去,现在天刚黑一会儿,狼离得还不算太近呢,走,瞧瞧去。”有志说着从大门后拿出三根棍子给了丽亚和两个工友,自己又回家里拿了手电,拉上丽亚叫上俩工友上大坡头了。

看见丽亚被哥哥情不自禁的牵着手出了门,花儿忍不住笑了,兴奋的也拿上棍子跟着出去保护客人。

“这女娃娃不对呀?”老曾问老伴儿。

“是,俺看着也不对,这是看上咱有志了,可人家是城里人。”有志娘不无遗憾地说道。

“是呢!娃儿是好娃,能看得出来,心好人也好,长的还好看,可是,哎”老曾话没说完长叹一声。

“咱有志有老主意,你不是不知道,你呀就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儿女自有儿女的命,我咋瞧这闺女咋是咱家的人。”有志娘可不认同老伴的担忧,在她看来有志和丽亚还真是天生一对儿呢!

月亮越来越明,大坡头的风很大,有志顺手给丽亚把围巾拉高系紧,四个人站上了大坡头,后来的花儿也提着棍子站在了他们身后,整个就是一女汉子似的随时准备保护客人们。

西北风呼呼的吹,月光之下只能看见此起彼伏的土崖,土地和明晃晃的路,还有河沟,西面的一座土崖上,月光下身姿矫健的两只狼伸长脖子在狂吼,第一次看见狼的丽亚和两个工友被狼的气势给惊呆了。

“真好看,比电影里的好看多了。”丽亚的一句话把众人逗乐了。

“不是,你这比演电影还快啊!这都顾不上害怕了,直接看上瘾了?”有志笑着反问丽亚。

“俺倒没看过电影,不过确实看着挺好玩。”一个工友也被狼的身姿和叫声吸引了。

“嗷......”另一个工友情不自禁的学起了狼叫,这冷不防的一下土崖上的狼瞬间不见了,只听见断断续续几声嗷嗷声。

“快回家”有志喊着推着丽亚和工友们,工友们还没明白上咋回事儿。

花儿急了:“狼冲咱的方向来了,你学狼把狼招过来了,赶紧跑啊!”

工友们这才反应过来,迅速下坡往院里跑,确定人都进了院儿里,有志赶紧关大门插门闩。

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个人惊魂未定,丽亚却“噗嗤”笑了:“太过瘾了。”

“哈哈,哈哈”俩工友也跟着笑了起来,有志和花儿也忍不住笑了,丽亚的胆量也让花儿刮目相看了,从未有过的刺激狼的体验让几个年轻人的笑声回荡在了窑洞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