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一世殇之风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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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两父子,相间初

年少时的水东华走了,而后再没回来过,小月牙一个人留在破庙,白天出去觅食,黄昏回来,每晚上不论刮风还是下雪总会坚持练功,一日也不曾停下。因为是存了心地要等“哥哥”回来,小月牙的双眼总是亮晶晶,跟那黑葡萄一样似的,只是这个冬季还没过去,小月牙还没有等来“哥哥”,他就先遇上了个人,一个他从小就十分惦念只能幻想的人……

是凤琛。

那时候的凤琛不过才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年纪,也是大眼樱唇,媚眼风韵,只是侧脸上那条长长的伤痕有些破坏了他的昳丽,以及他那冷冷淡淡的眸光里也透露出了太多的戾气。

很是渗人。

小月牙初见他时,他正披着狐球站在破庙中间,破庙里另外还有几个侍卫模样的男人正在打扫四周,显然是他们打算在这里留宿,旁的人,小月牙倒也不怎么害怕,只是看着凤琛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的像是被他吸引了似的,看得连藏身也忘记了。

凤琛只是微微一个侧头,拧眉,他身边的侍卫就反应过来,突然冲向小月牙的方向,一把将他抓了出来。

“哪来的叫花子!在这里鬼鬼祟祟!”

“放开……放开……”小月牙难受地挣扎:“你们霸占了我的家,还想抓我!你们这群……坏人!”

“延康”凤琛话音淡淡:“放下他”

延康得令,几乎是将小月牙摔在地上。小月牙心里一急,下意识地一个翻转,才堪堪稳住没被摔成肉泥。

凤琛眸色一闪:“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还是个有身手的”

小月牙心里愤愤,赫然仰头看他,而这一下,凤琛却震惊了,双眼发直地盯着小月牙看:“你……”

见了凤琛的正面,小月牙心里也是一阵说不出的古怪,可是那小小的樱唇却说:“我一个小叫花子,哪里懂得什么身手?只不过偷奸耍滑学了两招,勉强管个温饱有口饭吃,我一不偷二抢,凭着自己的小本事弄口饭吃,怎么说也比那些不请自来登堂入室穿的人魔狗样的强多了”

一旁,水东华听的挑眉又好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凤明玥这么高冷的人会满嘴放冷箭了,原来这是小时候就带的技能,只是现在的他还小,做不到一口说完完爆的气势,需要缓缓气才行。

只是……

看着凤明玥儿时的样子,说着这么一派老沉的话来,当真是格外滑稽,让水东华都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颊——实在太可爱了。

凤琛明显怔楞,半响时才叹息一声:“小小年纪竟这般的牙尖嘴利”

小月牙直接朝他龇牙:“见笑了,像我们这种叫花子,天生的有爹生没爹养,能活下来就恩不容易,自然是要把牙磨好了,没了一口好牙,怎么生活?平日里吃不到剩菜剩饭的怎么样可以咬咬野鸡老鼠什么的,总也是个活头啊,比不得几位贵人,生来富贵,饭来张口不愁吃穿的”

凤琛拧眉:“你……”

“我小叫花子天生命贱,承蒙几位大人看得起我这破地儿,这里就先让给几位大人,我去外头将就一下,免得到时候倒了几位大人的胃口,我小叫花子可担待不起”说罢,小月牙转身就走。

延康看他小小年纪就这么咄咄逼人实在欠揍,想追出去教训小月牙一顿,却被凤琛伸手拦下。

“大人?”延康狐疑看他。

凤琛垂眼,拧眉,一脸的若有所思,神色又阴又痛又恨复杂至极。

延康看他神色不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瞪了小月牙的身影一眼,暂不动作。

小月牙年小,这一举动也算是不知者无畏,破庙门角边,小月牙给自己生了堆火,随便烤个

地瓜吃了,就站在门口开始练武,小模样十分认真而又严肃。

破庙里,凤琛静静盯着他看,一双眼底若有所思,最后却是喃喃一声:“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垂下眼,凤琛拧紧了眉,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水东华静静看着,也是拧紧了眉,这里只是凤明玥的神识海,他只能看见与凤明玥意有关的,而看不见其他的,眼前的凤琛与小月牙到底有何关系,水东华一时间并看不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何凤琛会对个初次见面的孩子有这般反应……

这一晚,破庙被人占据了,小月牙只能缩在门角边上,小小的身体缩卷一团,就像是一个小猫似的。

篝火边,凤琛面容淡淡,却总忍不住朝小月牙的方向看去,然而那眸光冷冽,不似心痛悔悟反倒更像憎恨与犹豫,端得是复杂得紧,延康发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看的是小月牙不由得拧眉,心里狐疑,然后仔细一想,似乎猛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就瞪大了眼,心里咯噔。

凤琛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背过身去。

门角边,小月牙被冷的簌簌发抖,几次被冻得醒来,迷迷糊糊看向门外,天色漆黑,隐约还能看见纷飞的大雪,这一夜,似乎有些难以入睡……

水东华叹息一声,走到门边坐下,似是想要帮他当下寒风猎猎却毫无用处,小月牙难以入睡,干脆学着之前“水东华”交给他的法子,开始心里念咒、运气,慢慢的从丹田处,开始有暖气汇聚起来,好一会,才彻底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

水东华看的双眼惊讶。

因为小月牙身上居然释放出了筑基两层的修为!

他才跟着“自己”学了多久?居然就进步这么神速?然而,再一联想到凤明玥那道法全无的样子,水东华又觉得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事,只是……不知道在凤明玥的神识海里能不能得见?

第二日,小月牙还在熟睡,凤琛等人已经整理完毕,正要出发看见小月牙缩卷在门角边上的身影,凤琛又拧了眉:“带他回去”

延康一愣,回了神急忙应是。

小月牙迷迷糊糊中一醒来,发现自己又被延康抓住,当下大怒一口狠狠给延康咬去,挣脱就跑。延康也怒,出了手,一巴掌就给小月牙打去,倒是因为顾忌凤琛而不敢下狠手。小月牙反应极快,跐溜一下沿着墙角躲开,延康还欲想再动手抓人,门外突然飞来一柄长剑,险些削掉延康的手臂!

众人一经,猛然扭头看向门边。

门外,少年一身白衣,面容肃杀,清俊的模样眼底冷觑,挥手袖舞间,尽是一片超凡之气,小月牙一看见他,立马就朝他扑了过去,他顺手一把将小月牙搂住,猛然转身就御剑而出。

回来的人是小月牙口中一直喊的哥哥水东华,两手死死抱着水东华的腰,小月牙满脸欢喜,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哥哥水东华双眼一闭,两人骤然从高空坠落,挂过树枝,朝着斜坡下滚落,小月牙甚至都来不及去反应,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夜晚,大雨倾盆,年少的水东华躺在地上,毫无醒来的意思,反倒是小月牙被冻得一阵哆嗦,睁开时,还来不及去惊讶,就看见了前方躺在地上的人。

“哥哥!哥哥!”小月牙飞扑上去,将人抱住。

年少的水东华浑身冰凉,小月牙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发现他身上有伤,顿时惊骇不已,可是此事扭头四看,荒郊野外,毫无遮风挡雨的地方,寒冬夜雨,可想而知这气温到底是有多冷,小月牙急得不行,两手抱着水东华的手臂,想要将人朝着树下拖去,可是……人太重,他拖不动,慌乱中,小月牙急得大哭,两手抱死了水东华的身体。

夜空里,电闪雷鸣。

却不知怎的为何异象横生。

数百鸟群四面八方飞扑过来,盘旋在两人的上方,隔断了夜中大雨。

一旁,水东华神色惊骇。

小月牙却对此毫无所觉,一直到雨势越来越小,他这才仰头,只是黑漆漆的夜里,他哪里能看得清楚这是百鸟在为他拉幕挡雨,还以为是雨太大,压弯了树枝才帮他勉强挡开了雨。一夜清冷,小月牙都死死抱着水东华不放,待得雨停了,天亮了,年少的水东华才睁眼醒来,却是看见,小月牙爬在自己胸口,脸色发白的样子。他一动,小月牙就立即惊醒,急忙睁着一双大眼睛问他的情况。

水东华摇摇头,只道没事,就在小月牙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可是一扭头事,他却楞了。

两人的四周,躺着许多小鸟的尸体,晃眼一看,似乎还有几分渗人。

“哥哥……”小月牙下意识地将他抓住。

年少的水东华满脸狐疑,顺手搂住小月牙:“别怕,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一次,年少的水东华没再用法,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身体被透支了,只能依靠着小月牙小小肩膀的一路前行,两人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处勉强可以避雨挡风的峭壁下。

年少的水东华解开衣衫,身上有多处伤势,尤其后部的一道剑伤,像是要将他劈成两半似的,伤口颇深,还有些发白,小月牙看的脸色全变,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这……这是怎么弄的?你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只是冷笑:“一些宵小之辈,偷袭暗算弄的”

“疼吗?”小月牙问。

他笑:“还好”

小月牙干脆嘟起小嘴给他小心的吹吹。

他从怀里摸出个药瓶,递给小月牙:“你帮我,把这药洒到伤口上,不出几天这伤口就能愈合了”

小月牙闻言照做,等把药都弄好忍不住,又问:“哥哥,你是回来找我的是不是?以后你都不走了是不是?”

他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小月牙却满脸欢喜,一把将他抱住:“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他叹息一声,摸摸小月牙的头。

水东华在旁看着,总觉得心里狐疑。

自己当时怎么会回来的?又怎么会受伤?当时自己是被谁伤的?

水东华不知,只在一旁看着小月牙对自己那时候的黏糊,小小的人,发自内心的笑时,眼神闪闪发光,亮得惊人。那时,水东华的伤势也不知是怎的,外伤经过修养虽然已经痊愈可这内伤竟像是还没恢复一样,竟是半点法都无法使出,与水东华后来遇上那古堕仙的情况很是相似。

小月牙每每看他如此,都忍不住将他抱着:“哥哥别怕,你会好的!”小月牙一脸认真严肃的看他:“说不定是你内伤什么的还没痊愈影响到了你的静脉堵塞,等你内伤好了,经脉通了就会没事的!”

看他小小的人一脸严肃而老沉,年少的水东华笑笑,突然伸手将小月牙抓到怀里搂抱住。

“哥哥?”小月牙歪头看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他轻笑:“我有点冷,抱会,取取暖”

“好”小月牙听话得很,两手反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哥哥,你对我真好!”

他一愣。

小月牙靠他肩头,喃喃着:“我出生不好,花爷爷说我是被父母丢弃的,后来花爷爷死了,我一个人,常常饿得难受,除了花姐姐没人喜欢我,大家都爱欺负我,后来,花姐姐被人打了,病死了,更没人喜欢我了,上次,我走在雪地里,好饿好饿,我以为我会跟花姐姐他们一样再也醒不过来,没想到最后,我不但醒了,还看见你,你对我好,给我衣服,教我打野鸡,还教我功夫,现在又回来救我陪着我,我很开心呢……”

他听着,没说话,只是揉揉小月牙的头。

然、小月牙却话音一暗:“其实……我心里害怕……哥哥,你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来得那么突然,对我那么好,会不会……会不会突然有天,哥哥你也是一下突然就不见了?不要我了?”

“不会的”他话音很低:“不要多想,等我痊愈,我带你回去”

小月牙仰头看他,还想再说话,却见他一脸倦容,到底是闭口没再说话,只乖乖爬他怀里,没一会。他睡着了,可是……这一闭眼居然就没再醒来过。

年少的水东华昏睡了两天,小月牙也担惊受怕了两天,眼看他一直没有醒来的意思,小月牙吓得要出去给他找大夫,只是没想到却遇凤琛他们找来。

想到破庙里的事,小月牙有了惧意,也不敢再乱放嘴箭了,只死死守在水东华的身边。

凤琛面容冷艳无双,只是脸颊上那长长伤痕格外醒目,眸光冷淡淡的看着小月牙,他说:“你跟我走,我帮你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