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至爱吾爱(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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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 家国兴亡自有时

绮云正对着菱花镜细描柳眉,心底已是一夜的痛与恨。房门被推开,胤禩对着她一笑:“你起得早,换了衣服还得去给皇太后、皇阿玛见礼,额娘那里就不必去了,我才刚从那边过来。”他倒是没说谎,他才以生米做成熟饭的姿态向惠妃和盘托出一切,额娘毕竟是额娘,巴掌抡起也不曾打下,沉默半晌,还是答应着为他俩再想法子。他只是在盘算着怎么也该让墨涵这个真真正正的媳妇去趟长**,见见自己的亲额娘。良妃人虽怯懦,避让一切纷争,心却是好的。

胤禩拿了吉服走至门前,又回身说:“这宫里,你原是熟悉的,也别认生,想去什么地方去就是了,兄弟们是打小就认识的,也别太拘束,该怎么玩还和以前一样。”

绮云暗自打量着胤禩,只一夜,他尽扫阴霾,连带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眼睛清亮的如两汪湖水。难道是惠妃劝说了他么?其实她倒不畏惧什么,只要长期相处,自然能生出感情,何况她最大的对手不是还傻睡着么?她高高兴兴的换了衣衫,满意的瞧着自己的模样。

胤禩在院子里等着她,二人并肩走在红墙间,招来阵阵艳羡的目光,绮云暗暗对自己说:“今后我就是大清的八福晋了!”

墨涵是睡梦正酣,朦胧记得胤禩说要去走什么过场之类,她也想起身替他更衣,可她实在是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胤禩坐在床沿穿靴子,墨涵把头挪过去挨着他,好似片刻也离不开,就静静的挨着都让墨涵有莫大的幸福感。胤禩少不了又来亲她,却又自言自语:“再亲下去,我只得脱靴子了!”

“格格,格格!该起身了!”是佩兰。

墨涵还不知佩兰为了她被关了一整日,回房不见她更是惊骇不已,等她发觉床头的海棠花枝没了踪影,反而泰然了:“格格能走动了,除了去见八爷,无他!”

“佩兰,我还想睡哦!”

“太后宫里的女官可都来催了两次了,您病了四年,太后急着见你呢!热水都给您备好了,洗了就去吧。”

墨涵还算孝顺乖巧,赶紧起来,却觉得浑身酸痛,没有力气。她在佩兰面前是不注重隐私权的,光溜溜的钻出来,正要跳进大木桶里,却见水面浮着花瓣,不禁犹疑。

佩兰把她拉了进去:“格格,您放心,奴婢先用水滤过,没有花粉了!”

墨涵就是在担心惹出胤禩的过敏症,可被佩兰这样道破,却也害臊得很。佩兰把她的头发束好,让她先喝了碗燕窝粥,接着却是碗药。墨涵刚一皱眉,就被佩兰教诲:“格格病了四年,每日就靠点汤水过活,身子骨弱,这是惠主子特意吩咐了,要你连着喝上半个月的。”

以前,墨涵主见大,佩兰还当她是主子,可病中四年,关爱多于责任,佩兰只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子来疼爱。

及至镜前梳妆,墨涵才惊觉那衣服能遮住的地方简直见不得人,吻痕遍布,春意荡漾。她立刻把衣领拉了起来,真是丢人,想起才刚赤身**都汗颜,却在镜子里见到佩兰的笑意,佩兰也不顾她的害羞,只帮着她把扣子扣好,又仔细打量一番:“八爷最有分寸,这领子外却瞧不见半处。”

“他有分寸?赶明儿叫他给你寻个俏姑爷,看我怎么来羞你!”墨涵嗔怪道。

佩兰却不在意,只欣喜万分:“好了,咱们格格今天可是俊得很!快点去吧,哄太后的小点心都预备好了!”

墨涵仔细端详镜子里的娇颜,是很妩媚哦,可是小女人了!她坐回床上穿鞋,枕席、被褥是一片狼藉,任谁见了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佩兰拿细茸掸子又给她整理了衣衫:“去吧,奴婢知道收拾。午后记得去钟粹宫,惠主子要给格格量了尺寸,做新衣裳呢!这件还是就着惠主子的改的。”

“佩兰,我怎么离得开你,怎么能把你嫁出去?”

“那奴婢就伺候格格一辈子!”

“不能嫁,我可以帮你招赘十个俏姑爷!”

“格格!”

绮云跟随着胤禩在宫里磕头请安了一上午,他虽不同她说什么,却一如既往的温和。转了一圈,又回太后这边。老太太慈眉善目,很是喜欢这些孙媳妇,对绮云也是格外的和气,还赏了午膳。

才进了长信门,胤禩就停住了脚步,驻足不前,专注的看着广场上嬉闹的几个青年男女。绮云顺着他目光看去,正对着的是十三阿哥和他的侧福晋瓜尔佳氏,背对的想来该是十四阿哥和他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因为两位侧福晋都是身怀六甲,被丈夫怜爱的搀扶着。胤禩是个心细的男人,若自己有孕,他想来也会百般呵护的。还有一个甩着辫子的格格也背对着他们,她把耳朵来回贴在福晋们隆起的小腹上,认真听着。

胤禩莞尔一笑,疾步走了过去,绮云也快步跟上,那二位只都是侧福晋,自己可是真正的嫡妻,这样的优越感让她觉得腰是挺得特别的直。可离得越近,她越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样的笑,那样的招摇,除了赫舍里家的墨涵别无他人!

他几人也见到胤禩和绮云,十三和十四连忙扶着福晋来见礼,胤禩赶紧招呼着:“二位弟妹身子重,不必拘礼。”

胤祥和胤祯笑而受之,不过还是依例向绮云打了千儿。绮云敷衍的笑笑,却难掩心中的惊讶,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可见胤禩忽然转好的心情只是同她有关罢了。她忍不住去瞧她,除却身材瘦弱,那风采竟是更胜幼时。

墨涵也不去瞧绮云,只笑盈盈的看着胤禩。

胤禩悄悄捏捏她的手,说:“你这样淘气,离两位弟妹远些。”

“我哪里淘气了?我和胤祥、胤祯打赌来着,到时候赢了钱,我做东,咱们去看孔师傅的《桃花扇》,去饕餮阁吃鸭舌!”

“好,赌了什么?若十三弟他们输了,我出钱就是了!你骗他们的钱还少了么?他们家里都要添丁了,可不能由着你胡闹了!”

“你出钱有什么意思?左边兜兜到右边兜兜。”墨涵嘟着嘴。绮云却可气,她说这话不是要显示她和胤禩不分彼此。

“八哥,你当她是神仙,什么都知晓。你可知她赌的是什么?”胤祯先嚷道。

胤禩看看墨涵的古怪,胤祥大笑起来:“她不稀罕咱们的银子,她说了,去天桥摆个卦摊儿都比你的俸禄多!”

这下连两个矜持的少妇都忍不住笑起来,墨涵却板着脸,故意凶巴巴的说:“不许笑,一会儿你们掉包了,我可就输了!”

墨涵也不顾他们笑得更厉害,很认真的对胤禩说:“我刚才听出来了,婉儿妹妹要生女儿,宁儿妹妹要生儿子。肯定不会错,我连送什么礼物都想好了!”十三的老婆婉然、十四家的宁雅倒和墨涵投契得很,说是早听丈夫提及她的逸趣。

他们边说边拾阶而上,全然忘了身后的绮云。绮云隐忍不发,暗自寻思,定要有个一招制胜的法子才制得住她,又不伤及胤禩。她举步跟上,就听墨涵在说:“两个小孩子躺在小床上对话,一个说,你知道你是男是女么?另一个说我知道。头一个说你好厉害,我就不知道。这后一个就爬了过去,掀开被子看了看,说,你是女孩,我是男孩,说得很肯定。这头一个就惊奇了,你怎么分得出?你们来猜猜答案!”

两位福晋都羞红了脸,低头不语,胤祥、胤祯则自认猜中,鬼笑不已,惟有胤禩根本不在意说了什么,只躲在墨涵身后,手指玩弄着她的辫梢。

墨涵敲了胤祥、胤祯的额头,才公布答案:“那小孩说,你穿的粉色袜子,所以你是女孩,我穿的是蓝色袜子,我是男孩!哈哈!你们思想好复杂哦,都想歪了,是不是?”

连绮云都不得不承认她是误入歧途了,她也不得不佩服墨涵对胤禩巨大的吸引力。她不愿落在身后看他们的亲热,抢先走到前面,进了慈宁宫。

墨涵忽然很严肃的给胤禩说:“你媳妇可跑到前面了,许是生气了,你好歹安抚一下!”

“我和她可清白得很,你莫乱生疑!我胳膊上的伤还在!”

“你们交杯酒都喝了,你就把持得住?”

胤禩还要解释,胤祯却转过头来问:“墨涵,你还没说送我儿子什么礼物呢?”

“我送你儿子一双蓝色袜子!你还知道你要有儿子了,长幼有序都不知么?总该叫我姐姐才是!”

胤祯白了墨涵一眼,又看看她同胤禩毫不避忌的亲昵,倒吸口气,才回头而去。

胤禩凑到墨涵耳边,低声说:“药苦不苦?”

“却是你在使坏,害我恶心半日!”

“我什么都给额娘说了,这是额娘的意思。你身子骨弱,多补补我才不嫌弃你瘦啊!”

谁知胤祯又折返回来:“太后在问,墨涵是不是迷路了?晚上咱们出宫去,你们有什么话留着就是了!”

墨涵向他吐吐舌头,先跑了进去,胤祯转而问胤禩:“八哥,你成亲的事她怎么就不恼?”

胤禩淡淡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那顿饭,绮云简直难以下咽,她此刻才明了若非郭罗玛法为她求得的恩典,就算有皇帝的面子,太后也还是会帮着墨涵。都说这一老一少是那顿板子结出的情谊,就连墨涵骗了懿旨也仅仅被小惩过关。她一病四年,太后就仿佛要把四年堆积的关爱全补偿给她,那样的热情,就显出了对几个孙媳妇的冷淡。

不过是人,就会犯错,是人,就会有弱点,在己方处于弱势时,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再等待,谋定而后动!或许她这样出风头,嫉恨她的人想必也不少。

饭后三个孙媳妇陪着太后摸骨牌玩儿,墨涵却犯困得很,靠在太后身边看了一小会儿就去和周公打招呼了。胤禩心里暗自发笑,却不舍她就这样在椅子上缩成个虾米。

胤祯给胤祥耳语几句,胤祥走了过去,把墨涵拉起来:“一会儿你流一脸的哈喇子就丢人了。哪有这么困,你夜里捉贼去了?出去走走!”

墨涵一百个不情愿,可胤祯也上来帮忙,由不得她不走。胤禩知道他仨情分不同,也不便阻止。才出了屋子二人就训斥她:“你就不知道有说梦话的习惯?还有胆子守着太后瞌睡,何况那个绮云也在!”

“好了,我知道了!”她攀上石栏杆,靠着柱子又要睡。

胤祯急着拉她:“这石头上凉,小心浸了寒!”

墨涵也不答话,手往天上指指大太阳。

“她这四年只长了个头,没长心眼儿!”胤祥觉得胤祯都比她稳重得多了。

“惠母妃吉祥!”

惠妃一见墨涵,就让他两兄弟赶紧拉了她下来。墨涵迷糊着请了安,惠妃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可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着胡来,那凉寒上了身可不好去根儿。”

墨涵还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直到惠妃一句“禩儿也是太没分寸!你不明白,他还不知么?”才惊醒了她,羞得简直想变成乌龟,有个壳可以钻。

惠妃让宫女给墨涵量了尺寸,太后听了,又赏了好些织造贡品。墨涵倒学着会做人情,分了些给婉然、宁雅,她也并非要排挤绮云,只是觉得绮云也不待见她,而自己,夺了人家的老公,这缎子礼轻了,拿不出手。

申时从太后那里出来,墨涵只要胤禩陪着到了宫门,就要单独去会一个人。胤禩倒也不多追问她,只嘱咐早些回来,一切小心。

墨涵给车夫吩咐了去处,就安心的在车上补瞌睡。等到了,她拿斗篷把自己裹了个严实,直接进了家酒楼。酒楼并未营业,墨涵径直上了二楼雅间,早有个男人候在那里,见她来了,就拉她到花窗处:“太急了容易见疑,我的门人约了三日后。”

“门人?你该选个同你不相干的人去办!”

“放心!”

“我倒希望真能放心!”

“你守着他就像个孩子,离了他却是最最老练沉稳的。”

“今后你就知道我今日的用意了!此事对胤禩也不可提及一字!”

“对我,你究竟是信得过还是信不过?”

“救人救己!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终归有用得上的一日。”

“你几时出宫?”

“你家老爷子让我随着去园子,过了夏就出宫。”

“那不是入秋的事了?”

“今年本就是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