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逍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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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东方既白 明目

听罢摄毒鬼王之言,武当七位耆老心下暗暗思量片刻,继而七老抬眼淡然看着摄毒鬼王,眼中不争不怒,淡然若水。一老淡淡开口言道:“确如你之所言,老朽们还没有胜过你。”

摄毒鬼王阴狠眼神注视着武当七位耆老,却也是淡淡口气沉着言道:“前辈们还没胜过在下,晚辈还是得先谢过七位前辈。不过,七老为了武当要胜过我,可还是需要再用点心。”

摄毒鬼王拱手行礼,继而双掌十指交叉握成一拳,抬望眼,神秘面具遮挡真实面容,不见其面容脸色如何,然只可见其双眼之中,满是阴狠毒辣。

武当七老不解摄毒鬼王话中其意,只听得头顶过处猎猎风声,似是有何物即将从天而降。武当七老心中只感不妙,瞬时间七老身法闪动,各自四散开去,七八步外,七老双眼注视着摄毒鬼王。七老心中瞬时只觉此人心肠着实狠毒难测。

几乎就在七老身法四散开去的瞬时间,只见得“五鬼”竟从漆黑天幕而降,周身铁链猎猎作响摄人心脾,“五鬼”天将落地各自双脚所踏之处,地面塌陷延续数寸,竟都多了两道深坑;瞬时“怦然”一声,烟尘滚滚,飞石四溅。“五鬼”此番劲力,着实可怖。若是方才武当七老稍有片刻迟疑动作稍稍慢了一点,此刻或已被从天而降的“五鬼”所重伤。

眼前形势变化极快,武当弟子心中尽皆不平,私下窃窃私语,“方才我武当七位长者对他已是手下留情,他却恩将仇报,早知道他们这些人心肠歹毒,却未曾想到这些人的心肠如此狠毒,竟是如此不知好歹!”

武当七老各自站定,隐隐间仍是阵法方位,未有丝毫慌乱。七老双眼之中皆是笃定冷静,一老缓缓开口道:“比武争胜,各有手段,原本无可厚非,阁下有什么招式、神功,只管使出来便是,也让老朽们开开眼,长长见识……老朽七人此番自然对阁下,也不会再有手下留情了。”

武当七老言下之意,摄毒鬼王心中自然明了,双眼之中仍旧冷笑阴狠,嘴中喃喃自语,摄毒鬼王心念一动,一阵瑟瑟秋风扫过落叶,几声铁链震荡之音,“五鬼”竟似缓缓抬首,似有回应。“五鬼”目之所视,只瞧得人心发毛,武当众弟子心中只觉一阵难以言表的摄人之寒。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得“五鬼”其中的一个,竟然独自缓缓上前几步,却未曾有什么攻击之招式,上前几步之后便已站定,再无任何动作,呆站原地,宛如木桩。瞧着这“五鬼”不过被人操纵的傀儡木偶,不知生前遭受过何等的非人经历,死后仍然不得安宁受人驱使……武当七老心中一阵怜悯,惋惜。

众人心中尽皆诧异,不知摄毒鬼王偏让“一鬼”上前此举有何深意。只见得那独自出走的“五鬼”之一,双眼被剜去,只留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眶,似从空洞洞的眼眶之中依稀可见森森白骨,周身已有无数伤痕;旧痕新伤层层叠叠,早已是难辨其容,观之极是可怖。华如嫣和蓝染、花生连同许多武当弟子,都只看了一眼,便以扭过头去不敢再多看几眼,满脑子里全是如同身处地狱见到恶鬼一般的恐怖之感。

摄毒鬼王终究开口道:“七位前辈,可知此人是谁吗?”

武当七老瞧着“五鬼”之一的“明目”,心中一时实在不知这人是何人,心下暗暗思道,“方才听其之言,‘五鬼’当中有一人乃是武当旧人,不知是不是这人呢?”。

一老开口道:“我等不知,阁下不妨明示。”

摄毒鬼王冷笑道:“这一位便是‘五鬼’当中的‘明目’。‘明目’见过武当前辈!”摄毒鬼王说话之时,“明目”似是回应,稍稍颔首,双目盯看着武当七老。然而“明目”双目之中空空如也,只有满是恐怖。

武当众人心中一阵唏嘘,“还真是讽刺,明明被剜去了双眼,却还被叫做‘明目’……”武当七位耆老心中暗暗思道,“这‘明目’是否与武当有何渊源呢?”一老开口道:“此人已无双眼,身前势必备受折磨痛楚,死后仍却不得安宁,被居心叵测之人驱使,叫做‘明目’,大抵是死不瞑目了。如此对待死者,真是可悲,真是作孽。”

摄毒鬼王冷笑道:“世人双眼健全,不过皆是有眼无珠,双眼所见到的不过虚妄而已,还不如一个没有双目之人所见!便如此时此刻,尔等已不识此人是何人,说来真是可笑……你们还要这双目,可有何用?”

一旁逍遥瞧着“五鬼”之中的“明目”,心下暗暗诧异,“这人会是何人?想来势必会是与武当有关联之人……难不成会是那个人呢?”

摄毒鬼王微微侧目,瞧着武当诸人尽皆诧异之色,微微摇头,看着“明目”似是在对“明目”说话道:“明目啊明目,想来你是极想再回此地的;终有一日,你终又回了武当,可武当可还识你?”说话间,摄毒鬼王微微摇头,似在为明目惋惜,继而摄毒鬼王抬眼注视着武当七老,朗声道:“此人,原可成你武当一代掌门,却也使你武当一代掌门做不了掌门……不知你武当之中,可还有人记得此人是谁么?”

听闻摄毒鬼王一番言语,一旁的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心下极是震惊,脸色大变,竟急道:“难不成,这人会是……无缺师弟?”

逍遥听了无为道长之言,心下暗思道:“难不成,真是无为道长深入苗疆之地所寻之人么?”一众武当弟子当中年纪稍幼者不住嘀咕,“掌门道长称呼其为师弟,这人竟会是武当中人?”武当七大弟子彼此相视,满眼皆是不可置信,心中皆是疑惑,“这人会是无缺师叔么?”

武当七位耆老暗暗摇头,心中明了,“若是真如戴面具之人所言,此人原可成武当一代掌门,却也使一代武当掌门做不了掌门……那他便真是无缺道长了!”七老心中一阵寒意,往昔武当旧事不禁涌上心头。无缺道长乃是无为道长的师弟,本是天资极是聪慧之人,前任掌门道长无名道长有意将掌门道长之位传于无缺道长,无为道长亦是自知天资不若无缺道长,极是支持无缺道长成为武当掌门的,然而因为那些旧事,无名道长辞去掌门道长自我放逐,无缺道长数十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一切成谜……然而时至今时今日,一切缘由终要有所分晓了么?

摄毒鬼王冷笑几声,冷冷说道:“此刻便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了么?方才那口棺材里的那柄拂尘,可是此人最初入你武当之时的第一柄拂尘,虽非什么名贵之物,可你武当好是薄情,竟无人识得!”

无为道长心下仍是几丝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明目”竟会是数十载下落不明的无缺师弟吗?

无为道长缓缓开口:“无缺师弟入门的第一柄拂尘,是被一人拿去了。”

摄毒鬼王转眼环视周遭茫然无措的武当弟子,继而冷笑道:“这柄拂尘,是被何人何时拿去了呢?是被何人以何种方式拿了去呢?武当掌门为何含糊其辞,不敢言明呢?这么多的武当晚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摄毒鬼王顿了顿,看着脸色大变的无为道长,又说道:“罢了罢了……拿走你无缺师弟拂尘之人,此刻便已被我教捉拿,只需掌门你一句话,我教不日便把你武当的仇人送来,任凭你武当发落就是!你觉得如何?”

无为道长心中早已是五味杂陈,心头只念,“若是无名道长他此刻在此,这些年的苦苦寻觅无果,在此刻终有分说。”

一旁逍遥心头隐隐间泛起许多不祥之感,听着摄毒鬼王之言和无为道长之言,逍遥却已心中逐渐明了,此事十有八九与二师傅有关,二师傅莫不是此刻被幽冥神教抓了,被囚禁在幽冥神教之中,成了幽冥神教要挟武当的人质?

逍遥心头亦有诧异,二师傅隐居在无名山间无名寺中多年,幽冥神教又是如何得知二师傅之所在呢?

片刻之间,逍遥却也已然想通。是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幽冥神教神通广大,背后不知道隐藏有多少秘密,不知还隐藏着多少厉害角色,我既然已出没江湖之中,且几番与幽冥神教为敌,想来幽冥神教已经顺着我这条线索,找上无名山间无名寺内,用什么方法擒住了二师傅。我要寻找到二师傅的下落,看来势必要去幽冥神教一趟了。

“哈哈哈哈……看来武当不需要我们白送的这份人情了……”摄毒鬼王冷冷一笑,蓦地伸出右臂,朗声道,“黑无常白无常,可否借你们的鞭子一用。”黑无常白无常忙应答:“荣幸之至,荣幸之至。”随即将一条长鞭扔给摄毒鬼王。

摄毒鬼王长鞭在手,目露阴狠,长鞭挥舞,宛若长蛇凌空,只听得响彻天际“噼啪”之声,长鞭硬生生抽打在明目背部,顿时皮开肉绽。若是常人受了这一鞭,许会被劈成两段。明目受了这一鞭,毫无反应,状若木桩,却瞧的其他人心惊胆战。

知晓了“明目”许是武当中人,武当弟子心中尽皆愤慨难当。无为道长心中难忍,已然抬步向前,直朝“明目”而去。无为道长双目已有些许湿润,定看着“明目”空空如也的双目,竟出声唤道:“无缺师弟,是你么?”

隐隐间,无为道长似是看到“明目”在对他点头回应,张口答道:“无为师兄,我是无缺……我很痛苦,你能帮我吗?”无为道长不觉间已是情难自已,竟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双脚加紧脚步,直朝着“明目”而去。

却见明目径直朝着无为道长抬步而去,无为道长不禁加快脚步。一众武当弟子竟都呆呆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数十载未曾见面的师兄弟今日终得以见么?

瞬时间,明目双掌击出,直击无为道长胸前,怦然一声,无为道长毫无防范,竟被明目双掌硬生生震飞出去。霎时间,无为道长口中涌出大口鲜血,染红了衣衫,武当众人尽皆骇然。

武当七老瞬时身法闪动,一老扶住了无为道长,就地盘坐运功疗伤,另外六老已然围作一圈,近身将“明目”围在圈中。

“明目”宛若一节老朽木桩,木然而立,对于武当六老毫无反应,不知空空如也的双目之中,可能看见武当山间远远东方,可知东方之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