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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崩溃

教室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它在某些时候能让一个明明昨晚已经睡了十多个小时的人昏昏欲睡,比如上课;有时候却又能让一个严重睡眠不足的人容光焕发,比如放学,尤其是还有人过来招呼你去打球。现在卢子川就正面临着这样的处境,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地终于把剩下的自习课熬完,放学的喧闹声让他不满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吵死了,我还没睡够呢。”

“还想着睡呢?都已经放学了,真是一头猪。”黎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苦卢子川的机会。

“放学了,太好了。”前一秒还睁不开眼睛的卢子川突然完全清醒了过来,“再不放学我这条老腰就要断了。”

黎笑还想说话,不远的地方传来江流的叫声:“子川小白去不去打球,我叫人先去霸场了,要打就快点,我先下去了。”

“你去不去?”卢子川扭头问白语枫。

“这不是废话吗?哪次打球你见我没去的?”白语枫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座位,然后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你去不去?”

卢子川还没来得及说话,黎笑已经抢着开口了:“他会不去吗?你看他这样子,上课的时候说什么困死了,一听到打球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你话多,小心我在你的水里面投毒把你给毒哑。”卢子川恶狠狠地威胁了黎笑一句,换来黎笑不屑的鬼脸,又对白语枫说,“我也去,睡了两节多的课,现在没那么困了,而且那么早回去宿舍那么吵也没办法睡,我等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补觉就好了。”

“那行,我去上个厕所,在楼梯那里等你,你快点。”白语枫从卢子川身后挤了出来,卢子川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座位和书包,一阵乱塞之后背起书包跟旁边几个朋友见到道别,便出去找白语枫一起往球场走。

站到球场上,睡眠不足带来的不适完全消失了,尤其是跟江流和白语枫一队,攻防两端都不要他担心,所以打得十分轻松惬意,不知不觉就打了很久,等到疲倦再涌上来的时候,卢子川一看时间,都已经是一点多了。

“我不打了,好困啊,回去洗澡睡觉了。”卢子川跟旁边的江流和白语枫说了一声,背起书包就要走。

“那我也不打了,下次再打吧。”江流见状也拿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跟卢子川一起走。他们俩都要走,白语枫也不想自己留在这里,三个人就一起从球场离开,在校道出分道扬镳,江流和卢子川回宿舍,白语枫回外面的出租屋。

因为时间太晚,饭堂已经没有饭吃了,卢子川只好到小卖部买了两包泡面回宿舍当午饭。星期天宿舍的人不多,约会的约会上网的上网,只剩下两个在睡午觉,李叙和赵明翰一如往常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网络小说。卢子川轻手轻脚地拿了自己的桶和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冷水澡,洗去一身汗腻之后神清气爽地出来,再把衣服给洗好的时候,肚子已经饿得出声抗议了。

卢子川打热水回来把面泡上,又跑到隔壁宿舍把江流的罐头拿了过来。几分钟之后面泡好了,打开饭盒的盖子泡面那浓烈的味道顿时散发出来,让原本就饿得不行的卢子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连忙把罐头打开往饭盒里一倒,想了一会又拿筷子夹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盖好盖子放在一边,享用起他的午餐。热腾腾的泡面一进肚子,便感觉到满满的幸福感,不禁摇头晃脑地哼哼了两声,赞叹道:“好好吃啊。”

正在隔壁床上床看小说的李叙听到声音探出头来一看,不解地说:“子川,不就是泡面吗,有那么好吃吗?”

卢子川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中午没吃饭,快饿傻了。”

“哦,这样啊。”李叙从床上坐起来在他的木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两根香肠扔给卢子川:“光吃泡面太单调了,我这还有香肠。”

卢子川仰头一笑:“谢谢老板!”

填饱肚子,卢子川不敢马上睡下,便到周围的宿舍挨个逛了一圈,又上楼找霍文嘉玩了一会,最后被霍文嘉以自己要睡觉为由赶了下来,这个时候卢子川的困意也涌了上来,便回到宿舍准备睡觉。摸一摸头发还没有干透,只好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看小说。

下午的宿舍楼真的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拍球声,就只有风扇的呼呼声已经外面树上不知疲倦的蝉鸣。卢子川看了一会儿,眼皮一直在往下掉,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也不管头发干没干,躺了下来准备睡觉。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中,再加上本身就很困,没过多久,卢子川就睡着了。

梦中,卢子川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夏天,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给大家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在底下托着下巴望着前面女生的背影发呆。突然女生的背影动了,卢子川急忙低头装做认真听课的样子。

许久不见其他动静,卢子川小心翼翼地慢慢抬起头,发现李思雨正微笑着看着他,那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五月天《知足》里的歌词: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你知道吗?你微笑的样子很美,连同教室里“咔咔”作响的旧风扇,窗外盛夏最灿烂的阳光,以及那被风吹动摇摆不定的枝桠,落在我的眼底,烙印进我的心里。现在头顶的风扇仍旧会“咔咔”作响,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明媚,风吹过的时候那些枝桠还是会随风不停摇摆,一切一切,好像都还像从前一样,只是那个回头对我微笑的女生已经不坐我的前面,她的微笑,她的美丽,她的最美好的时光里的那些回忆,都与我无关了。

可是在这个梦里,她就这样看着卢子川,安静地微笑着,一言不发,仿佛时光静止了一般。卢子川同样也静静地看着她,他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她的脸,原来她的眉毛很淡,她的鼻子两边也有浅浅的八字纹,她的脸颊肉肉的,好像肿了一样,但是很可爱。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生怕一出声,这个梦就醒了。

然而就在卢子川沉浸在这温暖的安静之中的时候,一直安静微笑着的李思雨却开口说话了,卢子川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愣神没听清楚,但是李思雨一直在重复着那几句,卢子川听清楚之后,不禁愤怒地骂了一句“****!”

李思雨说:“1、2、3,喂!喂!听得到吗?1、2、3,喂!喂!”

卢子川从梦中醒来,愤怒地坐了起来:“****谁TM在说话,吵死了。”

宿舍里另外几个睡午觉的人也被吵醒了,一个两个睡眼惺忪地左顾右盼,脸上都是不满的神色,一直在看小说没睡的李叙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是从操场上传过来的声音,今晚不是校庆晚会吗?可能是在调试音响吧。”

话音刚落,那道男声再次响起:“1、2、3,喂!喂!这样呢?听得清楚吗?1、2、3,喂!喂!”

“我日,谁给我根水管,我下去把那音响给他砸了。”卢子川并不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但是一想到梦中的李思雨竟然给她说“1、2、3,喂!喂!”,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坏了,心里全是怨气。

“水管就没有了,火腿肠倒是还剩一根,给你消消气吧。”李叙拿起床头的一根火腿肠扔了下来,卢子川一把接过,愤怒地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他还要这样喂多久啊?”一个同样被吵醒的舍友问道。

“谁知道呢。”李叙耸了耸肩,“反正应该没那么快能停,我记得上一年他们调试音响吵了一个下午。”

“那我还是戴耳机吧。”那人从床头的书包里翻出MP3,戴上耳机之后又睡了下去。

另外几个被吵醒的舍友也都陆续又重新睡了下去,卢子川没有东西可以听,但是又困得要死,只能硬着头皮重新躺回床上。但是卢子川本身睡眠质量就不是很好,他睡觉的时候对周围环境的要求很高,有一点点大的声响都受不了。现在有这么一个洗脑魔音持续不断地传过来,无论卢子川怎么做,用纸巾塞耳朵啊、用被子蒙住头啊、拿枕头盖住耳朵啊,都没有用,那个声音好像可以穿透灵魂一样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好几次声音没有了,卢子川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正要继续他的美梦,却又听见了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好,再检查一遍。1、2、3,喂!喂!那边听得到吗?1、2、3,喂!喂!”

煎熬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卢子川再也忍不住了,“噌”地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三两步跑到走廊上撑着栏杆,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我喂你大爷!”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抗议,那个人说道:“好的,OK了,音响这边没问题了。”

卢子川咧嘴一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转身正要回宿舍,却听到了那个人没有说完的下半句。

“现在开始测试音乐吧。”

霎时间,卢子川心中仿佛有一万匹***奔腾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