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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白语枫的目标

在学校里时光的流逝总是让人难以察觉,不知不觉,高一级的篮球联赛已经开始了。除了星期一下午的全校大扫除和星期二下午的听力练习,另外三天下午第三节课的时间都被挪用到篮球联赛上来了。每次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对面那栋教学楼就会响起男生鬼哭狼嚎般的吼叫,犹如洪流一般从那道窄窄的楼梯涌出来,朝着篮球场的方向狂奔而去。卢子川这些高二师兄只能在走廊上一脸艳羡地看着,然后在上课铃声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回到教室。

下课去饭堂吃饭,校道旁的栏杆上总是站满了人,艰难地挤出一个位子,才发现下面球场旁的人数更加地夸张。尤其是那些实力比较强的班级的比赛,球场周围经常是围了两三圈的观众,男生的惊呼和女生的尖叫混杂在一起,不断刺激着场上球员青春期过剩的荷尔蒙。无论身处何方,总能听到周围的人津津有味地讨论着谁谁谁又投进了绝杀,谁谁谁又送出了遮天大帽,整个学校忽然之间沉浸在浓浓的篮球氛围之中,就像是往日规规矩矩穿校服的学生突然换上了清爽的球衣,少了一些严谨,多了一些活力。

与此同时,定在周日晚上举行的校庆晚会也越来越近了,顺利通过复赛的黎笑在教室里待的时间变得少了很多。总是一放学就往拉着徐梦璇往艺术楼跑,晚读的时候也总是踩着铃声匆匆跑回来。下课的时间也不再回头来跟卢子川他们插科打诨聊八卦拼段子,而是把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嘴里小声地练习着到时候要演唱的歌曲。

白语枫还是一如既往地将篮球杂志当做自己的教科书,之前有一次他们几个人晚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地开始聊起了各自对未来的憧憬。卢子川他们说的都是希望高考的时候能够考好一些,进一所好的大学,但是白语枫却是打算毕业之后要么到一所篮球氛围好一些的大学,以此为跳板进入职业篮球圈,要么让他老爸想办法把他送到那些俱乐部试训,总结起来就是他打算以后以篮球为职业。

卢子川当时就震惊了,但是联系白语枫自身的条件想一想也就释然了,的确,技术好的业余爱好者和一个职业球员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但是白语枫和张智华、温世康他们不同,他们只是很单纯地把篮球当做课余生活的爱好,但是白语枫对于篮球却始终是一种很认真的态度,一种将其视作生活目标的态度。

“终于放学了,黎笑拜拜。徐梦璇拜拜。小白明天记得帮我带小笼包。”放学的铃声响起,卢子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另外几个人说着话。

“看看我记不记得吧。”白语枫耸耸肩,“我这人记性不大好。”

“你要是忘了我就在你的椅子上涂驱风油。”卢子川恶狠狠地威胁道。

此时,黎笑突然转过头来:“小白卢子川他居然敢威胁你,不要帮他买了,只帮我带就好。”

卢子川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这婆娘给我闭嘴。”

毫无悬念,又是一顿暴打。

“如果方便的话,不如也帮我带杯热豆浆吧。”徐梦璇也回过头来笑着说。

白语枫一一答应下来,跟他们告别之后跟着下课的人潮一起走出了学校。此时学校门口挤满了过来接孩子下课的家长,白语枫左拐右绕地走了许久才从那一堆电动车里挤出来,然后又闷头不顾包围上来的摩的司机们“同学要坐车吗?去哪里啊上车我载你去啊。”的洗脑魔音只管向前冲,走了五六分钟便回到了租住的出租屋。这是一栋很普通的民楼,被改造成很多间房间出租给不想住校的学生,环境一般,租金却不低。本来白语枫他爸是想让司机每天来接他回城区的家里住,但是白语枫不肯,他爸拗不过只能顺着他了,不过还是请了个阿姨每天给他整理和做饭。

白语枫回到家里将书包一扔就去洗澡了,他爸给他租的是附近环境比较好的一间套房,厨房卫生间卧室客厅一应俱全,很多家具也是租房之后新添的。洗澡之后白语枫穿着一套宽松的球衣,躺在沙发上一边等头发干,一边无所事事地按着电视的遥控器,最后停在了一档篮球节目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白语枫之前一直跟他的老妈在美国生活,在周围朋友的影响下喜欢上了打篮球,之后便把打职业篮球当做自己的人生目标。但是随着年岁渐长,他身体素质上的劣势开始凸显出来了,虽然身高有一米八几,但是对于职业篮球员的要求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勉强合格的高度,更何况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慢慢开始落后于身边的那些同龄的球友。之后他特地让他老妈带他去做了个全面的评估,但是结果却很不乐观,评估员告诉他说他的身体素质很难支撑他进行职业水平的对抗。偏偏那个时候白语枫的老妈要再婚了,在国内经商的老爸便叫他回国跟自己生活,他老妈本来并不肯答应,但是白语枫考虑到国内的职业水平可能没有那么高,回国的话他的职业梦也许还有实现的机会,所以跟两边都商量了一下,最后回到国内来了。

节目进行到一半,插入了一段广告时间。白语枫一头黑线地看了一会“今年过节不收礼”,感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到房间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篮球,往那个固定在客厅角落的小篮筐里投篮。

白语枫刚刚进了一个势大力沉的单手扣篮,正准备尝试一下一直没有成功的胯下换手暴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白语枫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了一声“糟糕”便急忙跑进房间里打开电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接下了那个不断跳动的视频邀请。下一秒,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一个女人的脸。

“Paul,youarelate!”女人佯怒道。

“Sorry,mom.Howareyoutoday?”白语枫急忙赔笑着道歉,他和他妈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视频通话一会,虽然他现在名义上是在国内跟他老爸生活,但事实上他见到他老妈的时间要比见到他老爸的时间要多得多。不过他也无所谓,反而觉得这样还更好,毕竟疏离了那么久,是需要一些时间适应的。

“Ok,itistimetogobedforyou.Goodnight!”知道白语枫明天还有课,两人只是简单聊了一会,十一点左右白语枫的妈妈就催白语枫去睡觉了。

“Goodnight,mom.”白语枫向着屏幕里的母亲挥手告别,然后点了窗口右上角的小×,桌面上是科比飘逸而优雅的后仰跳投。

结束和老妈的视频通话之后,白语枫走到客厅看了一下,篮球节目好像已经播完了,画面里是一个浑身腱子肉的肌肉男踩着擂台最高的那条边绳用力一跃砸在另一个个躺在地上的肌肉男身上,然后扳起他的腿试图双肩压地,但是在裁判数到第二秒的时候被挣脱了。

白语枫对这类节目没什么兴趣,直接就把电视关掉,熄了客厅的灯就回了卧室。不过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在电脑上写起了邮件,前两天在杂志上看到广州有个篮球训练营正在接受报名,他详细了解之后觉得还不错,打算写个邮件去申请。

好不容易把申请邮件搞定,白语枫舒爽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揉揉酸涩的眼睛,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将近12点了。把电脑关掉,正要爬上床去睡觉,突然记起了什么,蹬蹬蹬地一溜小跑到客厅的沙发上把书包拿了进来,从包里面拿出一张卷起来的海报。这是今天下午在学校门口买篮球杂志时看到的《灌篮高手》的海报,上面是一脸坚毅的流川枫,眼睛里闪耀着不甘与骄傲。他记得这个画面,那是流川枫跟安西教练说他想去美国,然后安西教练说现在的你还比不上仙道,你先成为全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再说吧,然后下一场比赛流川枫对上仙道的时候就露出了这样的眼神,他内心里其实也承认自己是不如仙道的吧,但是却始终坚定地毫不退缩。

虽然《灌篮高手》的主角是樱木花道,但在白语枫看来,流川枫才是真正能够和篮球精神划上等号的,自信却不自私,坚韧执着,对于胜利有着强烈的渴望,在比赛中永远心无杂念。

白语枫将海报小心仔细地贴在书桌旁边的墙上,然后退后几步看一下效果,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才把卧室的灯关掉,在一片漆黑中爬上了床,卷着那张薄薄的被子沉沉睡去。梦中,他在一条漆黑的通道里,朝着远处透过来隐约的光努力靠近。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到了出口,光芒后面,是一阵山呼海啸般地掌声和欢呼,那里是他梦寐以求的,职业的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