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道衍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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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汹涌恶意

在余往想要安心修行的时候,距罡风极冰窍足有万里的彼端,一只三足玄鸟振翅而起,飞向北方。

山中修行无岁月,冰原上也不差。又是两日静悄悄溜走了,余往将将醒来眼神麻木迷惘。炼体的确是非人的酷刑,刚开始她还至觉得痛,现在已经是感受不到身体了。

漫长的苦熬中,余往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被精心梳理过一遍。她缓缓叹息,伸出左手狠狠的按了按眉心,用铁梳子梳理骨肉,谁能不感到胆颤。

起身摇晃了一会儿,余往咂咂嘴,似乎找到了重新做人的感觉。她现在能理解,为什么魔宗大部分修士性格均是古怪暴力了。道宗不重视炼体,魔宗却很重视,有因才有果啊。

放任自己七想八想,余往用这种方法来放松心神。她回头望了望冰穴附近,一抹透亮的明绿若隐若现。余往眯着眼微微一笑,重雪其实还是很乖巧的。

转动着脖子,踢踢腿,余往深吸一股寒气。幽泉录虽已经无法帮她修行,依旧有采集寒气和静心的功效。再次坐好后,余往双目微闭,开始了炼体。

若仔细看来,余往身形颇为纤细,面颊莹润,黛眉婉转,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只要她不睁眼,给人的第一印象总会是柔弱婉约,天真无辜的吧。可惜,天生的一双杏眼,七情不在,六欲不染,只余深深深寒的慑人冷漠。

如今,修行路算是颇为坎坷的她,行坐之间,都已经培养出鲜明的个人风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彬彬有礼的排斥。以往,余往总想不通,为什么高阳魔君总喜欢让她跪下听令,如豢养宠物般对待她。原因很简单,只不过当局者迷罢了。

时间飞逝,余往的呼吸由平缓变得混乱,再由混乱平静下来。天空的光线如同被巨兽吞噬,消泯的极为迅速,又恍若有人反手便把一切遮挡一般。

一声凄厉嘶哑的鸟鸣将余往从炼体中惊醒,节奏被打断的后,余往左臂毛孔渗出鲜血,珠状的血滴密密麻麻甚是恶心。

捏了捏手臂确定无大碍后,余往一边伸头仰视天空上的玄鸟,一边随意擦了擦,然后回头唤重雪回来。

玄鸟在半空盘旋,无由来的余往觉得这恐怕不是意外。果不其然,那鸟儿直直冲着余往飞来,在离虞望约有十数丈高时停住。

那玄鸟长得极为丑陋,叫声如乌鸦一般难听,浑身羽毛不是纯净的黑色,而是夹杂着黑白的绒毛,看起来如同被人修修补补的破口袋一般,身下有着畸形的三足。它冲着余往尖叫,如老妪嘎嘎怪笑,恶意满满。

若是一只鸟的挑衅都能让她怒火中烧,余往所谓的理智和镇定就都是笑话了。

鸟怪叫着,嘴里却吐出一张信笺。信笺朝余往飞来,余往弹指一道元气打在那上面,信笺落在雪地。余往伸头瞅了瞅,眉头又皱了起来,梁济的信笺现在她的纳虚符里还有一封呢。

重雪弓着身子朝黑鸟嘶吼,见信笺落在地上,尾巴一甩。信笺底下凭生风雪,托着它到了余往面前。余往摸了摸重雪的耳朵,展开信笺。

“事情有变”四个大字跃然纸上,完完全全占尽了信笺上的空间,可见书写者的心情。

在余往还在看信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重雪不停的挑衅黑鸟,似乎很厌恶对方。那黑鸟略有灵性,但智商有限,脑袋上的黑毛一竖,尖嘴就朝着重雪啄来。

余往眉头一皱,没等她出手收拾。铺天盖地的雪花竟是簇拥着黑鸟飞翔冰穴,黑鸟惊慌挣扎,却不敌罡风极冰窍的吸力,眨眼间便被吸了进去。

收了信笺,余往好笑的拍了拍重雪,抬头望了望十分灰暗的天空,心底有一丝凉意和不甘。自己这等无名小卒,又成了传信的信使。梁济的信笺竟然都被人拿在手中,那他本身处境也是不妙。

一缕寒烟在余往脚下氤氲,她携着重雪转瞬消失了。

三足玄鸟被吸进冰穴不过几个呼吸,便被冻成冰雕再碾成粉末。它这边死了,遥远的城池里,高高阁楼上,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修士立时又惊又怒。

他一甩宽袖,朝身后的人深深一鞠到底,语多愤愤:“真君,此等不识抬举的人,为何要留她一条性命?您为何要主动暴露身份呢?”被称为真君的那人,轻轻一笑,从阁楼里黑暗的地方走出。

月光洒在他脸上,照的一切分明。只见他指了指城池里黯淡的灯火,不急不缓道:“若是不让他们明白我要做什么,怎么能达到威慑的目的,要知道有多少宗门是从内部腐坏分裂的。这可是能让尊上省出很多时间呢。”

老者听了真君的解释,立时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虚机真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转身一步一步下了阁楼,声音遥遥传来:“那个归元的真传再不张嘴,就处理掉吧,总归我也不需要他告诉我什么。信鸟放出去了,一切都要做好准备。若是出了差池......哈哈哈”

白发老修士浑身禁不住抖了抖,别看这位大人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可是什么“腌臜事”都愿意亲力亲为,端是狠辣非人。老者不禁想起了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如今的形状,神经更是紧绷,急急慌慌的消失在阁楼里,怕是去确认自己的准备去了。

而被钦点为信鸟的余往也是紧赶慢赶,三日便回到了雪山道观。当她打开大阵时,全神贯注防备里面有可能出现的埋伏。

再三检查,都是安全无恙的,余往的心里翻江倒海。对方真不是给自己做个样子,而是真要她把这里的事传达给归元。踏入道观,余往突然想到,他们为何不让梁济来传达,转念一想,估计是梁济死活不愿,对方也就省了麻烦。

事情又转到了余往刻意回避的一个地方,她叹了口气,梁济毕竟是她在归元认识的第二个修士,也非大恶之人。若是他死了,余往确实有点遗憾和惋惜。

思索间她行动毫不拖泥带水,手上的阵旗不断变换,七彩的光晕洒落在道观里。一座精致小巧的阵图慢慢浮现出来,正是一种挪移阵法。

余往抱着重雪走进一片虹光中,雪山外灵气微澜。

虚机站在一个四方水池前嘴角微挑,他颇为开怀的对着池中的人说:“你瞧瞧,总有人要去做。你不愿意,就只能轮到你的师妹了。不知此事了了,归元会如何处理她呢。”

池里的人如同死去一般漠然,只有在提到“师妹”时,脸颊微微颤动。

虚机冷哼一声,池里的清水变得鲜红起来,其间无数小鬼慢慢涌现,眼里闪着贪婪和垂涎。只要有带头的,它们必定要一拥而上,在修士身上撕下一片鲜肉来。修士的骨肉对鬼魅可是大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