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道衍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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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喜怒无常的魔君

“又是一次糟糕的昏迷”,余往从地上醒来,不自觉的默念。如背后石板一样冰冷的铁链正锁在她的脖子。先是生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紧张,紧随其后是生命暂且无忧的喜悦。

懒洋洋的躺在地上,余往没试着逃跑,她气海空空如也,更何况那位大能怎么看都能轻松碾死自己,现在只是封存了行动力。余往右手拉了拉脖子上沉甸甸的锁链,和世俗拴犯人的刑具没什么两样。许是有什么东西监视着她,再次抬眼时,她上方就多了张人脸,是个童子。

是那个抓住她的童子!对方笑嘻嘻的拉扯余往脖子上的锁链,锁链如活物缠到他手上。看着童子嘴里的野兽般参差尖利的小牙,余往有点恶寒,顽童的天真样貌竟也能如此惊悚可怖。

少女眼里明显的排斥让童子惊了一下,随即扁起嘴,皱着脸欲落泪。看到这幅惹人怜爱的童子模样,大多女修难免有两份恻然,更有可能母性大发。可惜,地上躺着的女修依旧是冷漠的瞅着童子,甚至有些戏谑的勾起嘴角。

恶作剧不奏效,童子收起来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咧着嘴伸出手。余往腾的翻身坐起,童子本要揪她的头发,结果一个屁股蹲坐倒在地上。“呜.....呜..呜呜。”

“?”,余往拍拍手,慢慢直起身,眉毛一挑问童子:“不会说话?”童子愣住,接着瞪眼龇牙:“呜...呜...啊!”朝余往张牙舞爪一番折腾后,童子悻悻的停下了动作。

“不要戏弄廿罗童,他化形不过半年,还是个孩子。”话停着很想那么回事,说话人脸上若不带着兴趣盎然的表情,就更有说服力了。余往脚掌抓地,想要后退但身体摇晃一下又稳稳的站住。

“我乃高阳魔君。从今日起,你直呼我‘魔君’。如果表现不错,也许能成为我座下第一个弟子。”高阳魔君漫不经心的从余往面前走过,长袖拂过她的脸庞。余往微微侧过脸,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位自称“魔君”的大能步步凌空,在突然显现的玉台上坐下。

当他坐下时,玉台生出层层阶梯直至地面。气势非凡的出场,高阳魔君却是盘着腿,用手支着自己的脸弯着腰闭目沉思,一点也没有高人风范。

余往仰头看了一会儿魔君,心里微动,这位魔君到底是为什么救自己?她猜不透这些大能的想法。

转头看了眼安安静静一脸委屈的廿罗童,余往叹气,这位还真是个孩子,都不会掩盖自己捣蛋的眼神。

低头装了半天委屈,廿罗童悄悄瞄了眼余往,却见对方根本不往这边看。泄气皮球般的廿罗童,无聊的就地而坐,把玩着手臂上乖顺缠绕的锁链。一个魔君,一个妖兽,一个少女修士,三个人谁也没理会谁,各自想着心事。不同的是妖兽廿罗童的心事就要单纯多了,“没人陪我玩,呜.....不如我用本体去吓一下她......”高阳魔君和余往想的则更加成熟世故。

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呆着,余往也不觉得烦躁,在绝顶呆久了她耐性与日俱增。打量着这个神似识海的空间,洞天?秘府?余往猜测着它的类别。周围灰雾蒙蔽了余往渐渐恢复的神识和元气,只能大致看出个轮廓,空旷的大殿,高耸的玉台和四根直插灰雾的石柱,珠子上不过是普通的山水鸟兽。一点也没有余往想象的魔宗风格。

就在余往准备抬脚朝灰雾里探索时,玉台上的高阳魔君发话了:“不要随意走动。”随即收声。余往默默的收回触碰灰雾的手,第一阶段的试探,灰雾掩盖的地方,大概是魔君不愿让自己接触的地方。对方甚至没有动怒于自己的随意,这代表什么呢?余往转会廿罗童身旁,蹲在他身旁。廿罗童正玩得开心,对余往的行为毫不在意。

瞅了半天,余往依旧没看出来别的,比如廿罗童的本体。

思索间,烟雾缭绕的大殿突然晃动了一下,四根石柱大放异芒。高阳魔君从高高的玉台飘落,廿罗童连忙跟上,余往紧随其后。高阳魔君似乎突然想起来自己一行还捡回来一个修士,上下打量了一下余往,“从今日起,你只能赤足披发。”余往困惑了一瞬,高阳魔君已然离开。

她心里一惊,关键时刻抓住廿罗童的小辫,身形随它一起消失在大殿里。

出现在殿外的余往,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一直虚浮在空中,身形一滞。旁边的廿罗童不满的嘟着嘴,头发被抓疼了。随即丢给余往一个烛台,正是它在玉辇外持着的那一个。

奇异的是烛台一被余往接手,她体内的元气便被飞速吸走。在气海空了大半后,烛台吸收放慢了速度,它嘭的撑开一个橘黄的屏障,余往随风飘舞的发丝落在肩头,她灵台似乎出现了一个烛台的虚影,操纵着烛台,余往飞向高阳魔君所在的位置。

高阳魔君优哉游哉的停在半空,身后廿罗童又变成了余往先前见过的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余往停在魔君身后另一侧,她对于自己的定位不过是一个听候魔君差遣的下人,至少要现在这位魔君手下讨得性命。

“魔君,不知您有何吩咐。”高阳魔君正对面的长鬓修士作了一揖,脸上带笑。余往持着灯,心里一跳,这般浮空自若的本领,怕是一位真人。对方怎会如此谦卑,哪怕对方是位魔君,也太过了。高阳魔君倒是不以为意,只是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高人作派平添两份恶气。

长鬓修士笑容蓦然消失,似惶恐似惊惧的埋头。

“归元要何时举行宗门大典呢?这可是魔宗近千年来少有的幸事。”话语里是恭贺,魔君表情莫测。长鬓修士一时不敢接话,余往可以看见身为真人的他竟然额头冒出冷汗。

原本呼啸的狂风有刹那寂静,高阳魔君周身百丈皆是凝固般死寂。他的话语清晰的传到在场的三位修士耳中:“届时,我便不去了,还请贵宗谅解。不过.......”长鬓修士惊恐的表情也一道凝固,这是他最后在妙庭留下的模样。

鲜血被沥干,长鬓修士眨眼间只剩下一张人皮,上面毛发未褪,粗粝残酷之极。“只是言语未免不够,还是亲笔致歉好了。”高阳魔君摇头微笑,如仙人般的清照眉目尽是戾气,长鬓如画满带杀意。人皮上出现了一行篆文,随即卷起破空消失。

目睹了这一切的余往,前身后背湿透,冷汗淋漓。高阳魔君喜怒无常的态度,让她惊惧警惕,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最是可怕。这时,她才深刻意识到救了自己的是魔君,而魔君和真君并非那么一字之别。

廿罗童兴奋的眨着眼,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高阳魔君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朝余往招了招手。余往硬着头皮飘飞过去,头皮发麻的叫道:“魔君”。高阳魔君和颜悦色的问道:“我忘记你不过低阶修士,倒是应该赏赐你一些法器符箓。这个四海烛台便赐予你了。”像是一时兴起,高阳魔君随意的赐予了余往一个法器,唤出玉辇便准备离开。

廿罗童不知如何是好的瞅着余往手里的四海烛台,似乎有些不舍。高阳魔君没理它,它便又坐在玉辇外御使车外的异兽。余往原本准备坐在廿罗童身旁,不知魔君又想起什么,掏出一只黑色的铃铛,铃铛无风自响,声音飘飘渺渺,如同天外的歌声。

高阳魔君似笑非笑的看着余往:“来,把它带上。”余往愣愣的接过铃铛,随即一股热血上头,她身体微微发颤,屈辱不甘和恐惧交替显现。最终,她妥协的戴上铃铛,不过并非魔君指定的脖颈处,而是脚踝。

刚戴上,那铃铛的圈便生出利刺扎紧她的血肉中。因为骤然失血,余往晕眩着咬牙跪倒在玉辇外。利刺扎破的地方一点黑炎纹路慢慢生出。终究没有完全顺着高阳魔君的意思来,她垂着头直到身上那道冷酷的视线挪开才松了口气。

玉辇前异兽无声嘶鸣,冲进前方的云巅。余往赤足披发,持着四海烛台,不知前路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