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一朝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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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雪落一程(3)

“不许你们动我萱姨!”不归挡在我的面前,太过于熟悉的表情我已明了他的想法。鄙夷地看向他身后的妖媚女子,想不到堂堂的文府三奶奶在文老爷过世后仅仅一年便重*旧业,不过这次更加低下,竟然还做起了暗娼。

“小孩子,挡什么道!”跟在成员外身侧的家丁只一个出手便教不归推到一旁,看样子也是时候要给不归请个武功师傅了。不然以后他要是拥有了文府的庞大财富,一样没有力量来守护。

步步紧*的男子,脸上荡漾着猥琐的笑意,我冷眼看着他的接近,不退不让直视于他。这等恶心之人,怕他作甚,且我刘平萱如今还会怕什么!悄然在衣袖内握紧匕首,从颜敬亭军中回来它就没有离开过我,出宫时我依旧带上了它。只有接触到它的冰凉,我才能放下心。这个世界,谁会保护着谁?除了自己谁还会在乎我?

“果然是好货色!”他满身的酒气熏得我不得不微眯起眼来,肥腻的手抬起我的下颚。

对上那双浑浊的眸子,我浅浅地笑着:“那是我漂亮还是你身后的那个半老徐娘漂亮?”

他似被下咒般猛然点头,说:“你漂亮,当然是你漂亮!”

我得意地透过他的肩朝他身后的文府三奶奶看去,她早已黑了一张妩媚的脸,瞪向我。

“小**!”她冲了上来,将成员外从我身边拉开。刚才不是还在挑拨她的金主儿来羞辱我吗?此刻倒像是我抢了她的命一般泼辣。

被强行扑开的成员外满脸的怒意,朝她吼去:“秋红你闹什么闹!”

秋红,原是京畿内最负盛名的梅楼里挂名第三的红姑娘,当年可谓多少才子富商散尽千金只为博她一笑,最后不出意外地嫁进了京畿里最大的富商文府,成为文老爷的第三方小妾。

我朝成员外身边靠了靠,淡淡地说:“员外的家事,我这等外人在场可不太好,既然如此,我还是与我的小侄儿先告退。”说罢镇定地去扶起地上的不归,挽住他的手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慢着!”他果然跟了上来,秋红也不放弃地跟了过来,挡在我与成员外中间。

“刘姑娘不要见怪,她可不是我家里人,如果姑娘不嫌弃,我家里还没有像姑娘这么漂亮的小妾,不如姑娘就随我回家吧。”

我冷冷地笑道,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见美色当前便会忘记所有。眼角轻蔑地扫过秋红,瞧她已经气得全身发火。她的秉性本就不是个软弱的主儿,想必是从前在梅楼便练就出的一身骂人的本事。此刻她插起双手,一派泼妇的模样,指着成员外的鼻尖就开始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老娘陪了你快大半年,你可从来没说把老娘娶过门的,这么个克死丈夫和继子的扫帚星有什么好的,你见了就跟失了魂似的,小心哪天也把你克死!”

“哈哈……”我捂住嘴,轻轻地偷笑着,声音不大不小:“我是扫帚星,可也是皇帝喜欢过的扫帚星,可不像三奶奶你一辈子只能做过小妾!”此话一出,更像火上浇油,也惹来成员外的好兴致。

“皇帝老儿的女人玩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他毫不怜惜地推开秋红,朝我走来。

“萱姨……”不归拉紧我的手,我对他温柔地笑,并用牵着他的手将他的双眼蒙上。

“啊……”女子凄冽的声音响彻这条空巷,地上是红色的血液,我依旧微微笑着,仿佛从未动过。

不归惊讶地看着地上翻滚的成员外,他捂住自己的一只手疼得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我握紧手里带血的匕首,略过他一眼,在不归面前蹲下,对他说道:“不归,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你明白吗?”

他点点头,我将匕首交到他手上,他略微惊讶却还是收下。

一旁的家丁慌忙将地上的成员外抬着离开,秋红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像是被这片血迹吓傻了。

到底只是个弱女子,我拉过不归朝来时的路慢慢走去。猛然转身间,巷子的尽头,有个被月光拉长的熟悉身影也猛地转身,躲开我的视线。没有看见你的面容,我就会不知道你是谁吗?你可知,只凭你这身影我便已心如明镜。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加快了,一瞬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又被你瞧见了吧,我刘平萱不仅刻薄恶毒,还寡情凶狠!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生存下来的狼如果不凶狠就会被别人撕裂自己的身躯。

“萱姨,”不归垂着头,任由我一手牵着,他另外的一手却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匕首。“那个女人我认识,当初我和娘被文家的人赶出门时,她也在文家的那群人里面,我看见她还趁乱伸出脚踢过我娘。”

“那你恨她吗?”

“当然恨,萱姨你也是这样被赶出文府的吗?”

我揉揉他的头,说:“嗯,当初她也踢过我两脚。不归,你想杀了她吗?”

不归摇摇头,对上我诧异的目光后又说道:“杀了她太便宜她,我要她生不如死。”

他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眼里却涌起没有丝毫童真的杀气,他心里的怨恨郁结很多,这些都要教他发奋图强,学会各样的技巧来报复。那个时候的风吟应该是这样的模样吧,得知自己的母亲死在家斗之中,并且唯一的兄长出生不久也溺毙,是不是也有这样满腹的怨恨呢?

我无声地握紧不归的小手,傍晚后停下的小雪又开始飘落下来。如果下了一个整夜,身后的那摊血迹就会被雪的纯白所掩盖,找不到红色的痕迹。

刚拐出巷口,我便见到鈭斋抱着问雪和梅姨担忧地朝路人询问着。问雪眼尖,很远就便见我与不归,我们还未走近,她就哭得梨花带雨:“萱姨,萱姨,以后问雪再也不会不乖地要来看花灯了。”

“好了,别哭了,萱姨这不是在问雪面前吗?”我点着她的鼻尖,逗弄着她。

“你们……”鈭斋的目光留在不归手上带血的匕首上,诧异地问道。

我淡然地摇摇头:“碰见只大虫便宰了他一只手。是不是,不归?”

不归顺从我话,点点头。

他还想询问着什么,我假意抬头看着天空,一片蓝得近黑的颜色,似乎也知道人间正是花灯节,天上的万千星辰都消失不见。“夜深了,问雪和不归该歇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平萱……”

我从他手里接过问雪,没有多加停留朝前走去。梅姨和不归见状急忙跟上我的脚步。

那是……熟悉的身影在眼前,警惕的双眼四处观望着,而他前方的那个人正弯下腰选着小贩摊上的花灯。莲花做成的花灯,如莲之濯濯,芙蕖之出淤泥而不染,我最喜爱的花灯,曾经以为我也会和那满池的芙蕖一般,终有一天会遇到一个知音。

转过视线,我将头埋在问雪身上,希翼从她身上寻求一个安心。但见前方他提起一个莲花花灯缓步离开,而剑婴回头张望时发现我,惊讶地张着嘴,却转过身去,加快步伐跟上那人,缓缓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顺我的视线,鈭斋的脸上挂着温和的暖意。他将手里的物什提到我的手边,轻声道:“看你可喜欢?”

我低头一瞄,竟是一盏莲花花灯。错愕地看过他,他依旧那副暖暖的笑意。

我敛去脸上露出的欣喜,将花灯还给他手边,大步迈开。

“难道你不喜欢吗?我记得你在兖州便就是最喜这莲花花灯的。”

脚步蹲下,我狐疑地回头看他,他在兖州见过我?仔细看向他那副容貌,就他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丽的面容,若是我见过,一定不会忘记的。那么他这话又是何意?

见我疑惑,他也不说话,只提着莲花花灯跟在我的身后,一路到梅园也不再开口。

果真下了一夜的雪,虽说是小雪,但连绵不绝一样缔造出了白茫茫的场景。

今年的第一场雪,我裹紧身上的银线小皮袄,踏在雪上,梅花在枝头绽放着。红色的花朵在白色之中更为显眼,一份张扬的美丽。

问雪也披了件水红色的小皮袄跟在我身后,随我玩起雪来。不归与梅姨在屋檐下看着我俩的嬉戏。许久不见的笑声从梅园里荡漾开来,这般的日子我已祈求了太久。从前总觉得一定要找一个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到头来还不如自己这般独自逍遥。

那夜的那个身影,我知道是他。可我对他来说,也许就像是枝头上绽放的红梅,只是匆匆的一个过客,来年绽开并不是去年的那朵。他的后宫佳丽三千,我不过刚好是可以利用的一个。

太阳带着暖意地挂在空中,不归寻来一只笛子,轻轻地吹奏起来,就若当初的我与风吟。我解下披在身上的小皮袄,合着那笛声在雪地里打着旋。

见过苏晚晴那刻意设计过的舞蹈,我的舞只是随自己的心意,在漫天的雪中自在地旋转,飞舞。

袖上的风带散了一些花瓣,沐浴在它们的飘落里,它们的沁香围绕在身间。

那白茫茫之中,是谁的笑颜竟如此熟悉?他一袭白衣,手握长笛轻轻地吹奏着。

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