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河怒。
想干脆派八架飞机把每条路线都走一遍,总共就有八条路线!可茫茫雪山,汪玖一个人会不会从其他地方穿过,她很会看地图的,也许走出了第九条路线。就算地毯式搜索也可能会遗漏。
那样曲河是暴露自己的实力还找不着人,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曲河只想到了要把这笔账算在红龙头上!
另一边,辛苦隐匿,暗中保卫首芙的妖~娆教官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觉着后背凉凉的,朝前线的方向望了望,嘴角坏坏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曲河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面子上还要若无其事的跟着一群军官教官巡军营,格外难捱。汪玖说两个小时,曲河就给她两个小时,此刻他只能相信汪玖。
可时间是两个小时,说长不长,曲河的军营才巡了一半,看看学员的站岗环境,问问学员特训的感受,眨眼就过;说短不短,曲河在脑子里抽丝剥茧,什么都想到了,带着伤在冰天雪地长途跋涉的汪玖会不会有事,晕在半路上他再去救还来不来得及,他要动用哪拨力量去救,之后局势会有哪些变化……
两个小时刚过,曲河就无法镇定了,他找了个借口,去军营外面等。手里握着对讲机,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眼睛死死盯住可能来的方向。
时间过了一分钟……
过了五分钟……
依然是苍茫的天地……
“呼叫朔月……”曲河按住对讲机说。
“一朝山河。”对讲机里传来暗号。
曲河沉吟,无法最终下定决心,数年心血,付诸东流?别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他不答,过去半分钟。
“一朝山河。”对讲机里人坚持不懈。
曲河仓皇凝望着远方。他再不说话,总部的人会以为自己出事的。
想想汪玖,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想想计划,他的手在颤抖。
“一朝山河……”对讲里的声音听上去担心了。
“河中石桥。”曲河声音颤抖着说。
汪玖!对不起,是他赌错了!这种错出了就是一条人命,他珍爱的人的命!
上一秒他在干什么?!
所有的考虑都是愚蠢的!他就不该相信汪玖一个人能走那么远的路!不周山的时候他什么见她出过家门?
“老大!”对讲机里欣喜的说,“有何指示?”
“总部现在有多少部搜查机?”
“对不起我迟到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苍凉又中气十足,一道欣喜又气喘吁吁。
四周是雪,空气静的不能再静。
对讲机刺啦一声:“有……”曲河只听了一个字就按掉对讲机的开关,那头的声音即刻切断。
汪玖上气不接下气,她全速滑雪过来的。远远望见曲河挺拔的身影,她就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脸带着面罩,还被风雪吹的刺疼,停下来呼呼的往上冒热气,厚实的棉帽仅仅压住伤口,汪玖希望起到止血的作用,现在突突突的蹦,还疼。
曲河目光似火,急出来的火,吓出来的火,爱出来的火。他下意识的用力圈臂,把汪玖紧紧扣在怀里,如此才能感觉她的真实。
汪玖被勒的咳嗽一声,呼吸一窒,差点被口水呛死的感觉……
却感觉此时自己好幸福。
就让,时间,停在,这里,吧。
无尽美丽……
“跟我去找医生!”
“你先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回过神来,曲河和汪玖同时说。
“你要说的事有多么急?没命你拿什么说!”曲河责备道。
“好吧,的确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汪玖妥协,乖乖的换了鞋,跟着曲河走,先去包扎。
她也感觉到自己实在有些不对劲。
可一进军营,陌生的环境,她就不自觉的去观察摄像头的方位。监视是有规律可循的,一般的角度汪玖猜都能猜到,然后有目的地的一一查证,她认为应该有监视器的地方、她认为应该有监视器却没有的地方、她想不到的却有监视器的地方,记住这些她才会心里踏实一点。这样军营的死角,军营重地,就差不多了然了。
“以前我没发现你注意力这么不集中啊,现在看上去有些傻兮兮的,真的摔坏头了?”曲河表情严肃的说,更多在开玩笑,他拽住汪玖的胳膊,因为汪玖还在想往前,曲河一下变得凶巴巴的:“进去这里。”
“我是在认真思考问题,别拿伤员不当回事,说不定开瓢放放血还能打开新的思想大门。”汪玖说,听声音生龙活虎的很,曲河也不是那么担心了。
然而,汪玖是在用声音欺骗罢了,她只觉头晕脑胀,四肢发软,全身都想发抖,不知道是冻得、是累的、还是虚的。人是铁,饭是钢,汪玖的早午饭都没吃呢。
“还贫!一天伤两回。我就该把你关起来才能放心。”进诊室时曲河贴着汪玖的耳朵说,声音很轻,很柔,除了汪玖谁都听不到。汪玖知道他是不想让医生听到,可那暖暖的触觉汪玖实在受不了啊,脸瞬间红透了,要命。
医生是一位中年女子,带着厚厚的眼镜,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有人进去她也没说什么,随意的指指病床。
“刘医生,我朋友的头再次受的伤,昨晚才缝的针,今天可能裂开了,还吹了风,现在有些发烧。”曲河彬彬有礼的说。
“缝针……”汪玖坐在病床上跟着重复,顿时觉着自己更虚弱了。
“哦,好的。”刘医生利落的放个书签在书里,然后忙忙碌碌准备工具,才戴上手套过来看汪玖。
汪玖把外衣脱掉……赫然发现里面的衬衫都被血浸湿了。
红色刺痛了曲河的眼,心里跟着一哆嗦。坐过去扶住汪玖的腰,让她靠在身上。
“啊……”汪玖一声轻呼,同样被吓到了。
刘医生拍拍汪玖的肩膀。
“没事的,外伤。不过你需要输血,孩子。”刘医生安慰说,随口说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谁那么狠心把你伤成这样?曲教官还不得把那人给吃了?”
曲河身上一僵,汪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答,然后就头皮一紧:“嘶……”
汪玖吸一口气。
“麻醉药,没感觉了吧。”刘医生口气平和的说,她见过太多了,不像两个年轻人一样大惊小怪。
“恩……”汪玖已经气若游丝了,有事她不知道还好说,知道了未免就变得脆弱。
她不由看向曲河寻求安慰,大眼睛水汪汪的,格外有神。这一次,曲河是在身边的。准备考首芙军校的一年,她住在离首芙军校最近的居民区,每天疯了一样训练测试科目,有压力,有受伤,却好像一切都不是事,因为没曲河,怎么想也没有,就不想了。
曲河回望,并不热烈,却很深沉,爱在他眼里像存在了几世。
最后他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她的皮肤立马烧灼起来。
刘医生哼哼一笑,也乐得看热闹。
恩,真好。汪玖心满意足。她不想再控制脑袋里面的天旋地转,不想再阻止耳朵里面的轰鸣,好像都不再感觉自己的呼吸。
她听见曲河在叫她的名字:“阿玖,阿玖……”
她才惊觉,竭力喘息。
可仍旧慢慢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