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混血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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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前行

侉子和千里马的奇怪组合在一天温度最高的时间停下来。

汪玖的耳朵不大能听到东西了,她从未来过海拔这么高的地方,气温很低,遥望前面的路几乎能要呈六十度角。

“我们要去弱水?”钟炎一拉缰绳,从马上下来,“这马不能再往前走了,它认得回去的路么?”

“认得。”曲河道。

“那给它喂粮放它回去吧。”

曲河点点头,他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也从未去过不周山的北岭,只听何仲盛讲,既有人间仙境般的高山流水,也有食人的奇珍异兽,既有令人如沐春风的安详静谧,也有地狱般的荒凉。曲河说:“前辈,您以前最远到过哪里?”

钟炎卸下缰绳和座椅,平淡的说道:“北岭的山脚下。”

曲河兀的睁大眼睛:“您过了弱水?!”

对于曲河来说,那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不周山的古籍有详细记载,但是曲河不够资格翻阅,倒是他在不周山外当特工时找到微不足道的痕迹。汉代一本志怪小说里提到过:“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虽然没多少可信度,但也看得出弱水是不寻常的,那种未知往往最可怕。

钟炎看着曲河,他面上的皱纹粗大的毛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并不那么丑陋,反而起到记录的作用似的,他的表情让人觉着他并不开心提起那段很值得骄傲经历,他道:“相当的痛苦。”

仇鹄悲怜的问道:“钟子,你是以为不周山的出口在弱水吧。”

钟炎点点头:“到了之后大家自然会知道。”

“看样子今晚我们要在隧道里过夜了。”曲河说,看看身后的汪玖,她对此行一无所知。

所谓赫连家族聚齐七人,不过是他们来到这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原因,而最根本的目的并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明白的,背后牵扯的秘密足以撼动整个不周山。其实汪玖没有受过训练,能力很差,相对脑子好使的曲河、经验丰富的仇鹄和饱经沧桑仇鹄,她悟性不高,之前也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严肃的任务的,但要她来是曲山的意思——要说不周山的家族有排名的话,汪姓为首。

“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吗?”汪玖紧张的快哭了,隧道里有灯么?一般说来,隧道相比雪山之上温暖湿润,总是有奇奇怪怪的腐气和骚臭,虽然知道这次走这么远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可也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恶心。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曲河说,“无论前路有什么,你要不忘初心。”

汪玖认真的点点头,有曲河在,好像分分钟都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自己。但也因为如此,她不能拖曲河的后退。汪玖乱七八糟的下着决心,就怕之后有什么危难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简单的用餐,曲河放下侉子。众人步行来到隧道入口,没有过多的语言,钟炎率先进入,曲河走在最后。没有人不害怕这次凶险的旅途,却不得不走,既然如此,便没有人拖拖拉拉。

午后,在天寒地冻的雪山上,只见天地相交处又一柱灰黑色夹杂熔岩的火山灰腾空而起。何仲盛淡然而安详的面色有些意外的凝重起来,他脚下黄土和融雪混杂的大地晃动起来,他苍老褶皱的手紧握着拐杖,指缝里也嵌着黑泥。这时走在前面的人也陆续返回来,抬着两个受伤的人。

那是几个披着几个用动物皮毛做的大氅的当地人,他们生存经验丰富,何仲盛把他们聚来帮忙。

当地人的领队朝何仲盛恭敬的点点头,他面露难色,小心翼翼道:“何爷,我们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怎么办,昨天他们就是到了这里止步的,冥冥之中有种力量控制着火山爆发的频率,好像规定了何仲盛救人区域似的,何仲盛久远的记忆被唤醒。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那年他还小,他的父亲踱着步子用黯哑的声音念着那句话,总能令人无端哀愁,他不知道那句话是哪来的,但是那句话自古已经存在。今日看当地人的领队的脸色,恐怕其中也是因为那些没有道理却真实存在的事,比如说祝融和共工水火不相容的传说。

何仲盛沉吟片刻,说道:“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不知道有勇士愿意随我去前方看看么。”

当地人的领队明显不愿,但是表情仍旧恭敬,使得表情委屈着,就像何仲盛有多么欺负人似的,何仲盛直接忽视了他,继续坚持道:“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愿为勇士和他的家人抄送经书以擦亮吾勇士的灵魂。”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犹豫了,他们是生活在不周山最高处的山民,能见到不周山山脚下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已经算是三生有幸,更没有想过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但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族想,禅起性空,天性很重要,而他们只是普通人,这次能得到大师的指点百里无一害啊。

当地人的领队清清嗓子,那些人的目光变坚定了。

何仲盛挑挑眉毛:“怎么,前面真有想象的那么可怕不成?”

当地人的领队不答,倒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说,“我跟您去。”

何仲盛审视他一番,他平视的眼睛毫无波澜,看上去无欲无求,衣服比较平整,但在衣缘处有一处灰色的污渍——可能是昨天帮伤者时留下的。不管怎么说,何仲盛年近耄耋,阅人无数,已经很少有人能吸引他的注意,而这个年轻人就算一个。

“很好,那么我们一起走吧。”何仲盛说,当地人的领队狠狠的瞪了一眼年轻人,却有些色厉内荏,只得领着其他人回去。

待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去,何仲盛气不打一处来,背后咒骂道:“都是些没良心的衰人,山上的人就不是你们的族人了么?”

年轻人侧目,没想到何仲盛还有这样的小脾气,解释道:“为这事儿我们族死人了,昨天他娘去雪峰上串门,一直没回来,他在您返回之后又偷着上去了,没想到夜里他家的屋子就着火了,他人也没出来。”

何仲盛瞥了他一眼:“你不怕么?”

年轻人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轻声道:“没事儿。”

“你叫什么名字?”

“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