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痛也抵御不了心中的惶恐,我想二十一世纪的我应该是只有在高考的时候才会对一件事情如此的专注,但是现在的这个专注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
我找下脚位置的时候只能找落差比较小的,不然翛然是没有办法跟上我的脚步的,他还太小。各种顾虑下来,找位置就更加困难了。
我从下朝上看,眼见翛然的身子就要像我一样暴露在阳光和飘荡的水雾当中,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时候跟他说话是肯定没有办法听到的,只能用我们早就说定的暗号。定了定心,现在要记住翛然走的每一步,不然到后面看不清楚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给他做指挥的。
现在他的左脚在下右脚在上,下一步应该是要下右脚的,我右手拽住布带动了两下,翛然的右脚慢慢的往下放,在岩石上摸索了一会找到了我刚才走的凹点,手也移动到了相应的地方。我不敢放松,再动了一下,他把左脚放了下来,眼见他要踏稳,我想着往下看再移动的时候,他的脚却没有放稳滑了一下,身子就往一边歪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的本能比我的脑子反应更快!我的左手迅速松开了此刻正紧握住的岩石凸点托在了他下滑的左脚上!而我的身体承受了突然而来的重量,也有下沉的趋势!我使劲托住翛然的脚,自己的右手也用尽全力抓住自己够住的攀爬点!
幸而翛然放脚的时候并没有把重心全部都移到了左脚上,他感觉到我托住他的脚的时候把重心移回了右脚上,左脚重新找到了刚才滑到的地方使劲蹭了蹭,又重新放了上去。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我的神经更加紧绷,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除了手臂和手掌上的伤,我此刻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背由于用力时间过长而呈现的青白色!缓了一下情绪,在这上面多呆一秒钟就多一秒钟的危险。我深呼一口气,继续找能落脚依靠的地方,再指挥翛然跟着下来。
最后当我的脚步着地的时候,我的心里仿佛是有千万朵烟花盛开!这是一种劫后重生的愉悦!我居然顺利地下来了!
赶紧把还在岩上的翛然抱了下来,我抱着他没有松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感谢老天让你我平安。”说罢,眼里竟然浸出了泪水。
我马上用自己的手把眼泪偷偷抹掉,让翛然看到了会闹笑话的。抹完眼角的泪花,我把他放了下来,看见他的脸有点煞白。
“怎么了?”我蹲在他面前检查了一下他的手和脸,手上有些许的擦伤,下来的时候他的袖子可能往手臂上掉,手腕往上一点有不少被芒草割伤的痕迹,裸露出来的一点脖子和脸上也有两三道血痕,不过还好,都是小伤,血液凝固就好了。
“姐姐,刚才幸好有你!”翛然带着哭腔说
我轻轻拍拍他的背说:“我们家翛然是最勇敢的,不要害怕,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了,乖~脚下有没有受伤?”
翛然抽噎了几下,摇摇头没有哭出来。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汪~~~~”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小鬼正从离我下来不远的芒草丛里钻了出来,一身的狼狈却还对着我们摇晃着尾巴,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我轻声问道。
“不要,姐姐咱们赶紧走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点点头说好,站起来看了几眼自己的手掌,果然……我把系在翛然和我身上的布料解下来,给两个手掌上随便包扎了一下,望了一眼自己刚攀爬下来的子衿瀑,心里说了一句:“但愿此生不要再相见。”便拉着翛然继续前行。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往后的都是平缓好走的路段,只有一个,就是唯一还剩下的危险路段,荆棘林。
这荆棘林本来是一大片的,但是只有一小段覆盖在小溪上,覆盖小子长短的距离大概就是和青花潭的长度差不多,十来米。看到上面两个危险地和二十一世纪的相差无几,这段荆棘林估计也是避免不了的。
当我带着翛然从山脚的小溪鹅卵石爬到一块较为平坦的红壤土地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上天居然把这样的好运降落在我的头上。我所预料的荆棘林并没有出现,记忆中的荆棘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是一片片长势大好的野果,翛然学着我把外袍脱下来兜了不少的野果,从野果林出来没有多长时间就到了现在所在的平地上。
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从山腰下来到这来,居然花费了将近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我感叹了一下,但是没有找到借宿的人家还不能放松,只能牵着翛然的手继续走,看能否找到一个能过夜的地方。
就在我在这一片荒芜中茫然的时候,翛然拉了拉牵着我的手说:“姐姐姐姐,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房子?”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光亮中我看到了一个屋子的影子,心里顿时一阵激动,牵着翛然的手跑了过去。
走近屋子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间小的茅草屋,门窗紧闭,没有看到屋子里有灯光,不会是屋子的主人不在家吧?
我拉着翛然走到门前,发现门上用一块小木板栓着门,并没有锁上,但是门上有不少的蜘蛛网,想必是很久没有人开过这个门了。
难道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走了?出远门了?不会是……已经死了吧?我一阵毛骨悚然,鄙视着自己的想法。
翛然站在我的身边,看了看房子说:“姐姐,这个可能是哪个猎户在这边盖的房子,可能是很久没有进山打猎了,咱们可以先进去借宿,如果到时候他来了,我们再想办法谢谢他。”
“可以吗?”我诧异地问,这么小的小孩孩懂这么多。
“可以的,山里的人家都很好说话的,而且猎户的房子很多过路人都借宿过的。”翛然肯定地说。
二十一世纪的我,曾经在小的时候也是在这样氛围的老家度过的,可是后来村里的人家因为那些为了钱财而不惜跋山涉水的小偷而给大门挂上了大锁。古代的淳朴民风,让我感受到许久没能感受到的触动。
我抬手把门上的小木板拿开,推开门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漆黑,还带着一阵潮腐的味道。我把身上的包袱随手放在地上,就着太阳照射进来的余光把屋里的窗户打开。
大致能看到桌子和凳子的位置,我去把地上包袱拾起来放在桌上,桌上有一盏油灯,我忽然想起来古代应该是有点火的火石还是火折子什么的,但是我不知道那些东西长什么样子,于是问道:“弟弟,怎么点火啊?”
翛然此时在黑暗中走动的身影忽然定住了一下,随即走到我的身边打开了他的包袱,我好像能感觉到刚才黑暗中翛然看我的眼神,那是……鄙视吗?我忽然感觉自己很是羞愧……
感觉到翛然拿到了什么东西,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就着了起来!微弱的光亮中我看见翛然手里拿着的像是二十一世纪雪茄一样的东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火折子?
看着他把桌上的油灯点着,我张大的嘴巴才合了起来,虽然小的时候我在老家用过油灯,但是那时候都是用火柴点着的,哪里见过火折子这种传说中的神器?
翛然看着我一脸惊讶的样子,问道:“姐姐没有点过灯?”
我回过神来连忙道:“点过点过,不过没有用过你手上的东西点。”
“这是火折子,现在的人一般都用这个来点的,姐姐你没有用过这个,那你平时用的都是什么啊?”翛然一脸好奇。
这一下可把我问倒了,我总不能说火柴吧?我支支吾吾半天,然后搪塞道:“我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反正也是一样能点着的。”
翛然听了这话,摸摸头说:“难道是火石吗?”
我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火石,就是火石。”
翛然哦了一声,然后说:“可是我觉得火石没有火折子好用的,姐姐你们家是怎么还用火石?”
不用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吧?我干笑两声道:“额,姐姐家里呢其实是很穷的,只有一点点的田,我的爸妈,哦,不,我的爹娘都是很省的,所以我们家就是用的火石,不浪费,呵呵。”
“可是姐姐你身上的衣服料子和我的一样啊,这布料可贵啦!”翛然继续追问。
我心里连连叫苦,你累了那么久倒是休息去啊,干嘛要一个问题问到底!我吞了一口口水,苦着脸说道:“那是我最贵的一件衣服了,是我爹娘说是做给我去大镇子上看望亲戚的时候穿的,我平时穿的都是人家家里的孩子穿得破破烂烂不要了扔出去的衣服,谁知道……唉……”
为了回答他的问题我差点就要挤出几滴眼泪出来了,让我再往下编我是真的没有办法编下去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继续问,而我就要被拆穿的时候,翛然突然跑到我的身边拉了拉我的手说了一句:“姐姐,以后只要我有的好东西我都给你!”
我愣了一下,猛然间想起来我二十一世纪经常和我打架的弟弟说的一句话:“老姐,以后有好东西可不能藏着掖着,可得分享给我,作为报答,我的好东西也是会给你瞄瞄滴~嘻嘻~”至今这句话还萦绕在脑中,但是说话的那个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看见我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翛然再次拿手碰了碰我,我回过神来,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头说了一句:“好,姐姐也是一样。”
温馨之后,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大闹空城计,我得想着怎么填饱自己和翛然小鬼的肚子。
光线条件不好,我只能大致地处理了我和翛然身上的伤口,然后我环视一下这个屋子,发现有类似米缸和碗橱的东西在屋子的西南方向,我满怀期待地走过去,发现还有小半缸的米,又从碗橱里找出来一小块腌制好的腊肉,我的心情万分雀跃!还是老天眷顾啊!
对于我兴奋万分的表情,翛然感到万分的不屑,他说,这猎户家的房子都是储存够好几天的粮食的,上山打猎一去就是好几天,而且过路人借宿之后也是会放下一些吃的表示感谢,所以这样的房子是不会断粮的。东西可以随便吃,重点是要想好给人家留下什么东西报答。
我听完之后欢快的心情大受打击,报答的东西?关键是我现在身无长物,只有一个小孩和一条小狗。不管不管了,先填饱我的肚子再说,现在什么也抵挡不了我对食物的热情!
我立马动手煮饭烧菜,这里的东西找了一下很是齐全,就像是一个小家一样,锅碗瓢盆一样不少,炉灶就在西南窗边,还有一个水缸,竹片上的水源源不断地流进缸里,溢出来的水则从西南角墙边的小洞流了出去。我不禁感叹,进山打猎还能过这样舒服的小日子,真心知道享受!
我以前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饭,还经常混迹在老家土灶的大铁锅边,被人称为“小厨神”,哈哈,所以做饭这个事情很是得心应手啊!不久,屋子里就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在床边和小鬼玩的翛然也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