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贵女有毒
2498700000045

第45章 失策

宁倾倾微微敛起笑容,静默不语。

金凤仪见她不说话,语气中不禁带了几分自得:“府上有人亲眼看见,范尧拿着锦盒去过你的院子,这几百两银子的去向,你敢说你不知?!”

话音一落,殿中响起一片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真看不出,宁妃竟是个监守自盗的!”

“是啊,亏得外头将她传的那般好,我万万不敢想她会做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

……

一时间,在座的人都信了。

众人的言辞中有惊诧、有失望、有批驳、有斥责,听着这些,金凤仪红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成功在即,她已经无心顾及其它,倒是玉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宁倾倾为何一言不发?!

旁人或许以为她是心虚,不敢多言,可玉玑心知肚明这是栽赃,哪有人被栽赃,却不辩驳的道理?!

就在玉玑私心不解时,宁倾倾沉静的目光在殿中淡淡扫过,那面容的神色里丝毫没有被人揭发的窘迫,使众人不由对金凤仪的质问生了几分怀疑,议论声也不觉低了不少。

“王妃,妾身有话要说。”宁倾倾的语气淡然,云淡风轻的让人难以置信。

金凤仪蹙了蹙眉,按捺下心底的疑惑,冷声道:“你难道还要狡辩?!”

宁倾倾摇了摇头,“妾身并非辩驳。”不等金凤仪把话打断,她便朝殿外命令道:“带他上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大殿正门口望去。

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瞬间,外头的清光映入人眼。

“走!”低叱声中,一个男子,押着一人逆光而来,待他们走近几步,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这,这被堵着嘴、一脸羞恼惭愧相的人不是范尧么?!

再一看旁边那人身着亲卫服志,众人心中更是一跳。

亲卫即是王爷的亲兵,由亲卫亲自押人,岂非王爷不仅知道了这事,还亲自下令处置了他?!

宁倾倾微微一笑,望着面容有些僵硬的金凤仪道:“王妃说的不错,这人的确来过妾身院中,也确有送妾身银钱的意思。”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席中的众位主事身上,“只是主事之职当起来实在不易,其中苦楚想必各位也都清楚,我原想着,念在范主事兢兢业业多年不易,贿赂一事私下发落便是,不愿当着众位给他难堪,不曾想,如此一来,倒让王妃生了误会,实在是我妇人之仁了。”

金凤仪被眼前这景象噎的哑然,又被她的话这么一唬,惊觉失策,自知无计可施,恼怒之下凤目便直向着宁倾倾一凛,呵斥道:“这样的大事,你为何不向我禀报?!”

宁倾倾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凝滞,她眨了眨眼,似是反应了一下,方恭谨道:“妾身以为,王爷令妾身主管账目之事,便直接向王爷禀报即可。”

众主事闻言皆是面面相觑,原来,王爷真的是让侧妃主管啊!

金凤仪看着众人了然的眼神,着实恼怒紧,可盯了宁倾倾半晌,搜肠刮肚竟想不出一句能用的言辞!

她哪里在外人面前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

然而这事入了肃元翊的耳中,她也奈何不得,这一刻,她忘了不该在众人面前失仪,她忘了把范尧留在这里会不会牵扯出自己。

金凤仪怒火中烧,再压抑不住,索性将袖一甩,不顾玉玑劝阻,拂袖而去。玉玑紧随其后,倒是不忘狠狠瞪了范尧一眼,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宁倾倾抿了抿唇,向着她的背影盈盈福身,淡淡道:“妾身恭送王妃。”

众主事方如梦初醒,慌忙起身齐声道:“恭送王妃——”

眼成了这样的局面,宴再继续下去也是尴尬,顿了顿后,宁倾倾向众人祝了杯酒,便带着紫鸢与宋闵、范尧从殿里退了出来。

殿外冷风扑面,让人不由得提了精神。

几人各怀心事,却都默契的没有言声,范尧见金凤仪舍他不顾,更如斗败了的公鸡,灰溜溜的被宋闵押着前行,一直穿过庭院,入了一间暖阁之中。

到了这时,宁倾倾才看了宋闵一眼,无力扶额道:“你进殿之前怎的不把他嘴里堵的东西取了?”

羁押还算正当,连嘴也堵着,不免显得太过冷酷,不知那些兢兢业业的主事看到同仁被主子这般对待,心下会作何感想。

宋闵一本正经道:“回禀侧妃,王爷令属下这么做,属下不敢不从。”

王爷怎么会知道?!

宁倾倾大惊,转念一想,不禁蹙了眉,盯着宋闵用几近肯定的语气道:“是你告诉王爷的?”

“是。”宋闵没有否认,还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宁倾倾只觉一阵晕眩,是了,她怎的忘了,这人的确会因为性情刻板,见不得腌臜事而帮她,那他也就会因为刻板而把这事禀报给肃元翊!

几人沉默中,宋闵自觉的告罪道:“并非属下不守信用,属下只是想要同时保全‘忠义’二字,不能对主子有所隐瞒,还望侧妃见谅。”

宋闵所为的确称不上有什么不对,宁倾倾自知在这事上辩不过他,便耐下性子道,“也罢,只是王爷为何要给你下那样的命令?”

宋闵向面色灰败的范尧一瞥,望着宁倾倾意味深长道:“王爷说,未免波折,将嘴封上,也省的他在殿中胡言乱语。”

肃元翊从没有无故说的话,亦没有无端下的命令,宁倾倾不得不往细里去想,毕竟于她当下的境况来看,他的立场至关重要。

可这一想,她因躲过金凤仪暗算才有的几分愉悦骤然失了大半。

今日这事,心里稍微有点弯弯绕的人,都能看出这是金凤仪给宁倾倾下的圈套,肃元翊亦然,那他所说指的“胡言乱语”,莫不是怕范尧情急之下咬出是被金凤仪指使?

他是护着金凤仪?!

忖到这里,宁倾倾面上无异,心里却只觉得五味陈杂,思绪翻涌,坠的有些透不过气,一时愣怔在了原地。

她倒是真真摸不透这人的心思了,他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难道是她又想错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