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一起来到馆驿,刚进大门,颜武就迎面过来,墨羽就道:“颜武,公子在哪里,快告诉他比干王叔来了!”谁知刚说完,突然察觉到此刻颜武神色好像十分慌张的样,顿时只觉全身一震,心道:“唉呀,糟了!墨羽呀墨羽,你也太大意了,以为在朝歌城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吗?”他这样想着,急忙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此时颜武神情十分紧张,竟忙了跟比干打招呼,就答道:“墨大哥,公子他……病倒了!”
墨羽一听原来只是生病了,不禁大舒出一口气,可随即又紧张起来,又问道:“什么病,很严重吗?”颜武支支吾吾地道:“这……我说不清楚,你过来看看吧……”墨羽一听,立和比干一起进了屋。
到了屋内,墨羽走到伯邑考床边,只见他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牙关紧咬,头上还冒着汗,脸色好像极其痛苦,墨羽叫道:“公子,公子?”可是伯邑考好像没听见似的,墨羽见之不禁眉头皱起。颜武焦急地道:“刚请大夫看过,可是大夫也说不出是什么病!”
墨羽心中快速思索着,突然看向颜武问道:“公子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颜武一怔,回思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啊,早饭我们是和公子一起吃的啊,后来也没见他吃什么?”墨羽看着伯邑考病的如此之重,又是焦急又是无奈,一时竟无计可失。
这时比干倒不惊慌,他想了想,对墨羽道:“你不要着急,我派人去把君儿找来,她医术高明,一定可以医得好!”
“青君?”墨羽听到这个名字陡然心头一震,眼前又现出那个如仙如灵的少女模样!他想了想,有些犹豫道:“连大夫都看不到,她一个年轻女子……”他只觉青君虽然在朝歌城中很有名气,终究是因为她是丞相之女,又是一个极其美丽女子之故,却未必真有什么妙手回春之力。
比干看出了他的疑虑,笑着道:“你放心,在朝歌,她的医术哪个大夫也比不了!”说得颇为自信,说完立即令一名侍从去丞相请青君过来!
不一会儿,侍从禀报青君到了,墨羽和颜武亲自迎到门口。只见青君依然穿着那件素衣,一身的药味,后边跟着一个容颜十分清秀侍女,手中拿着一个药箱。
青君见墨羽的十分紧张的样子,印象中墨羽向来威严冷峻,不苟言笑,可现在居然显得十分慌张,于是安慰道:“墨大哥不要这么担心,我想公子不会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墨羽一怔,发觉显得有些慌张了。他感激的点点头,虽然知道她只是存心安慰,但是心情却也好受不少,墨羽引着两人进了屋。
青君到伯邑考床前,她先仔细观察了伯邑考的神色,给他把了一下脉,又将伯邑考眼皮拨开细看了看。墨羽愣愣的看着青君,此刻真当青君为救苦救难的神仙一样了。青君了解了病情,转过身来正准备准备跟墨羽细说,突然晶莹如水的目光流露出诧异之色,怔怔的看着墨羽!
墨羽微觉奇怪,突然心头一震,才发觉自己这样紧盯着一个年轻女子,实在于礼不合,忙低下头,脸现歉然之色!青君见墨羽脸上似有羞涩之感,不禁抿嘴一笑,脸上也有些羞红,又正色对墨羽说道:“墨大哥不要着急,大公子的病并不打紧,我这就给他医治!”众人这般听她一说,这才放下心来。
青君叫了一声:“蕊儿!”蕊儿正是那婢女的名字。
蕊儿提着那药箱过来,青君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小锦盒。她把那小锦盒打开,见里面放的竟是一根根细针,每根针细的跟头发一般。蕊儿笑着道:“小姐,果然被你猜对了,一听公子的病情就知道要用到这石针,幸亏我们带来了!”墨羽听到此话,暗暗吃惊,难道他真的没看就猜到了伯邑考的病!青君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取出一根针来,在伯邑考额头上摸准了一个穴位,往里一扎,细细拨转起来。
墨羽依然不放心,颇为焦急,一圈人谁也不说话,都一起看向青君。青君镇定自若,只是神情专注的看着细针。
过了一会儿,伯邑考果然显得好多了,脸色红润了些,牙口也松了,只是还在昏迷。墨羽颜武等人见之,这放心了些,一齐敬佩看看着青君。青君拔出那针,颜武问道:“小姐,公子得的是什么病?”青君把那针放回锦盒,道:“公子是得了风急之症,长期奔劳颠簸又心情抑郁所致,不要紧,我等会让蕊儿再送些药来,公子好好休息两日,就会好的!”
墨羽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心中感激得不得了,道:“青君小姐救了公子,是我西岐的大恩人,请受墨羽一拜!”说着猛然跪倒。
青君见状,竟吓了一跳,颇有些惊慌失措,忙道:“墨大哥快请起,公子得的并非什么绝症,墨剑客不必如此!”比干在一旁也觉墨羽过于客气了,也道:“墨羽,君儿不是外人,不必这样!”说着,将他扶起。
青君和蕊儿收拾好药盒,墨羽送他们到了门口,两人竟一齐站住。
此刻雪花淅淅落落的飘洒着,墨羽心中生出一种奇特之感,只觉心中空空荡荡,唯剩身边这少女。像是紧张,像是拘谨,又有些说不出的喜悦,只觉在自己旁边站着的这女子,就是和这漫天雪花飘落下来的仙子一般。
青君面对墨羽道:“近日府中看病的人极多,十分繁忙,父亲也为祭祀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想那日与公子和墨大哥见过之后竟已有十余日了,这些天您和公子在这里住的习惯吗?”语气端雅,却不失温柔。
墨羽微笑道:“墨羽本就是四海为家之人,哪有什么惯不惯的!倒是公子好像有些不适应,这不就得病了吗?”说着,叹了一口气道:“唉,墨羽一介武夫,即使生死也没什么重要,但公子万金之躯,身系国族,却是不可出半点差池的!刚才看他那样,我真吓了一跳,若是公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真无脸再回家国了!”
青君一听,有些清冷的脸上突然笑容收起,有些郑重地道:“墨大哥,此言差矣!公子的性命固然重要,但墨大哥您也不可自轻自贱啊!人生于世,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
青君本颇为随意的一句话,墨羽听完却觉心头一震,平生似乎没有任何人跟自己这样说过!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青君,却见青君目光清澈异常,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墨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可却不知为何又有点怕这样清澈的眼神,于是低下头道:“小姐说的对!”心里怦怦直跳!
青君莞尔一笑,与蕊儿一起向飘雪中走去。
墨羽目送着她,看着她的背影,如雪中飘着的一朵冰莲,想起刚才与之目光交汇的一刻,好像一股极强清凉之感直入心底,好像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眼看着她出了大门,一颗心好像也要跟她走了似的!
想起青君刚才的话,墨羽突然陷入幽幽的冥想:在山林中,自己属于天地山川,在西岐城,自己属于家国天下,而在此刻,墨羽突然发现,世界上还有一个墨羽的存在,不属于任何其他,只属于自己!
青君,你到底是谁?
墨羽竟不禁有种迷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