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墨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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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萧氏爷孙(上)

自出了汜水关,一行人一路之上都很少说话,都不约而同的闭口不提汜水关的事,但每一个人的心却都紧紧崩着!

不过自出了汜水关,这一路之上却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情,这倒让伯邑考墨羽有些意外。到了佳梦关,佳梦关总兵胡升接待也很殷勤,但墨羽颜武等人因汜水关之事,在佳梦关时可谓处处小心,事事提防,连吃的饭菜都要仔细检查,生怕又发生什么不测!但在佳梦关这一日一夜却也是平静度过。第二日众人拜别胡升,继续前行前往追梦关,路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事情。

伯邑考等人见这情状,也稍微放心了些!

前方就是追梦关了,这其实才是伯邑考心中最担心之处。他在西岐时就已知道,此刻他昔日的好友,九侯之子姜文焕正在猛攻追梦关。当时他赴朝歌之行意志坚定,当时只觉纵是有刀山火海自己也义无反顾,绝不能放弃退缩。这一路走来,屡遭意外,心中跌宕难以平静,也无暇去想这件事;可是现在,离追梦关越来越近,竟不禁越来越担忧起来。

如何通过正处在战事的追梦关,他心里其实毫无主意!

离开佳梦关后,一行人在旷野上行了十多天,这一日,终于临近追梦关。苍茫的天空下,众人已远远看到追梦关的城楼。初时很小,到后来那城楼越来越显巍峨之象。

不知怎的,伯邑考竟感到一种越来越沉重的覆压感,压在心头几乎难以呼吸。他很清楚,此刻关的这一边虽然看起来十分平静,而另一侧,必是一片刀光血影之样,不敢想像!

渐至楼门下,伯邑考等人这才望见楼门两侧竟已站满了兵卒,列队整齐。一群将军模样的人三三两两的站着交谈着,中间簇拥着一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长髯白发,看得出来年纪已经很大。

此刻这些追梦关的兵卒也在向这边眺望,看到伯邑考的大队人马,也都一起走过来。

伯邑考见状勒住缰绳下了马,此刻他细看对面走过来的人,那老将走在最前面,只见虽然年迈,但步履十分雄健,伯邑考一边看着一边暗道:“这大概就是萧云山了吧!”萧云山是王庭内有名的老将,在帝乙先王时就跟随左右南征北战,统兵作战已有数十年之久,是殷商王朝中难得的首屈一指的将才,忠义之臣,堪称栋梁,极受人敬重,真是无人不知!伯邑考此来也颇为好奇,想看看这位闻名天下的老将军,究竟是何模样。

萧云山等人走到了面前,伯邑考一见到萧云山,心下先就一声惊叹。只见这萧云山虽然须发皆白,身形削瘦,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光芒四射,似有无穷精力,一身戎装在身显得威武异常,年近七旬但铁骨铮铮竟毫不显老态。

伯邑考看到他,心中不住暗叹,这样的老将放眼天下,怕也没第二人了吧!

萧云山并不认得伯邑考,到了他面前萧云山带着些疑惑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接着抱拳行礼,问道:“敢问这位可是西岐伯邑考公子的大驾?”语气十分亲切温和。

伯邑考见状也躬身施礼,道:“正是伯邑考,您是萧云山萧老将军吧?”

萧云山一听,顿时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当即朗声道:“末将追梦关总兵萧云山携麾下众将,拜见伯邑考公子!”说完一拜到地,其身后的各个将领也都跟着纷纷拜下!

伯邑考一时竟有些发慌,没想到萧云山偌大年纪竟会突然行如此大礼,忙上前将他搀扶起,道:“萧老将军您请起,诸位将军请起,伯邑考担当不得啊!”

萧云山起来,目光闪烁着显得十分激动,道:“早几天就闻得公子要来的消息,敝关上下无一日不在期盼着公子啊!”他言辞恳切,让伯邑考不禁感动。其他众人也都不住的打量伯邑考,脸上都是又是喜悦又是好奇之色。伯邑考躬身道:“伯邑考有何德才,竟劳将军如此相待!”

萧云山捻须笑道:“公子言重了!”说着,拉着伯邑考向一一介绍自己麾下诸将,从副将韩勇起,常亮,陶荣,孙宝,张山……他们一一跟伯邑考见礼,伯邑考也一一回礼。伯邑考在西岐数次率兵平定西羌,颇有统兵经验,他见这些将领个个神情剽悍,威武不凡都非等闲之辈,即旁边站得这些普通兵卒,也是身姿挺拔,容颜肃穆!伯邑考观之也不禁暗赞,这追梦关可谓兵强马壮,姜文焕要攻下这追梦关,谈何容易啊!

萧云山为伯邑考一一介绍完,又道:“公子贤名远播,萧云山敬仰已久,今日得见公子尊面,实慰平生之愿啊!反正这里离朝歌也不远了,公子大可在这里多住几日,也好让萧云山多多聆听教益!”说完又抱拳行礼。他声音中气充沛,豪爽有力,实不像一个七旬老人之声。伯邑考见萧云山如此称誉自己,竟不禁有点受宠若惊之感,谦逊的道:“将军之话真让伯邑考无地自容了!”

萧云山一听,挥手笑道:“公子无须如此过谦啊,公子若是担不起,那世上的人还有谁担得起啊!哈哈!”说着,捋着胡须仰头大笑,声传极远,但言词显得十分真诚,伯邑考不禁感动道:“将军谬赞!”说着深深还了一礼!虽只是几句客套话,但伯邑考只觉这萧云山待人极是亲切,绝非深险奸诈之徒,心中感觉亲近不少!当下萧云山不住询问伯邑考路上情形,问这问那的,伯邑考将路上情形简单的说了,心中却颇生出暖意,心情也一下子好了很多。

两人正这边说着,突然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传过来,伯邑考一惊,顺着那蹄声一起望去,顿时都眼前一亮!只见远处,猎猎秋风下,一个红衣女子正骑着一匹骏马向这边疾驰!

远远望去,这女子看起来年龄甚轻,身形显得颇为娇弱却是一身戎装,攥缰扬鞭纵马驰骋身手极是矫健!一身红色战甲,所骑的偏偏又是一匹红鬃烈马,衬着背后的天穹上风云变幻,竟像一团火焰一般!她背后还跟着的一人一骑,似是一名兵卒,马背上好像还驮着什么东西,跟在他后面也在纵马狂奔!

伯邑考一愣,并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不禁向萧云山望去,却见萧云山捋着胡须,看着那女子,目光莹润一脸欣慰之色。

终于到了众人面前,这女将一勒缰绳,那骏马立时仰头一声长鸣,声传数里!这女将稳住了马,只见她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尽是汗渍,两腮也尽是晕红!虽然显得十分疲累,可是眼睛却灵动有神,正带着些许笑意打量着伯邑考显得十分好奇,突然问道:“你就是西岐的伯邑考吗?”

她声音如脆铃一般,闻之令人心生清爽,且声音直爽毫无平常女子那羞涩扭捏之状。伯邑考被她这样直直的一问,颇有些惊讶,可又有些好笑,说道:“是啊!正是伯邑考!小姐看我不像?”

这女子被他一问不禁一怔,这才感觉刚才有些唐突了,不禁自失似的莞尔一笑。这时萧云山带着些斥责的声音道:“红玉,快下马来见公子!不要无礼!”伯邑考一听,惊异的转头向萧云山看去,目光中尽是询问之色。萧云对伯邑考笑着道:“公子莫怪,这是我孙女红玉,平日只爱使刀弄枪全然不知尊卑礼仪,让公子见笑了!”

伯邑考一听这女子名叫红玉,这才恍然大悟!他听闻萧云山膝下有一孙女,能征善战,是难得的巾帼英雄,没想到竟就是她。

萧红玉一听真是伯邑考,顿时也是一脸惊喜之色,笑着道:“原来真是公子,红玉刚刚去打猎,没想到竟没来得及迎侯公子!”说着,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向身后那人道:“把猎物赶快送回去立即做熟好款待公子!”她这样一说,伯邑考才发现后面那兵卒马上驮着的是一只狼还有只鹿!这萧红玉果然是去打猎去了,可是却奇怪这萧红玉身上似乎并未带着弓箭,却不知这猎物如何打来的!不过伯邑考心中虽有些疑问,却觉不便问出口!

萧红玉下了马,朝着伯邑考走来,萧云山又道:“红玉啊!你早几日知道公子要来就高兴的不得了,今天公子来了你这主家又没到,可有些不该啊!”话中虽有些责备之意,脸上却带着笑意。萧红玉听着,顿时嘴一撅竟是一脸不服,斜视着萧云山道:“爷爷没来由的教训我!您不想想,公子万金之躯到我们追梦关,不打些野味拿什么款待公子,就用我们那些粗陋之物吗?”萧云山一听,才知原来孙女还有这般细微的心思,不禁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萧红玉到了伯邑考跟前停住了脚步,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似要看得更仔细些,最后笑着道:“红玉第一次见到公子,实在失礼了,望公子不要怪罪,红玉拜见伯邑考公子!”说着单膝拜下。

伯邑考一见,正要上前搀扶,却陡然间只觉眼前这少女娇美如花,洁净如玉,让人莫可逼近,竟不自觉停下脚步忙道:“小姐免礼,不要跪了,快快请起!”他话音真诚已不似平日的客套之语,好似不愿她为拜自己而沾上地上的泥土尘埃一样!

萧红玉应命,又站了起来。伯邑考也是久闻其名,今日方见到,只见这萧红玉看起来二十岁左右,一身红色戎装虽然裹得紧紧的,但掩不住婀娜身姿,娇美可爱的面庞!她左侧腰间系着一把装饰精致的九节软鞭,以红绸包裹鞭柄,右侧腰间则绑着一个小袋子,袋子里鼓鼓的,不知放了些什么,显得颇为累赘,但愈是这样,愈显得这袋子十分重要。

萧红玉久在军营,心里没多少男女之妨的念头,她本以为伯邑考会过来扶自己,谁知伯邑考呆呆的站在当地动也不动,不禁微感失望,不过稍瞬即逝。

萧红玉站起身,脸上浮出一股动人的笑意道:“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听公子刚才那几句话我就知道公子仁贤之名,绝非虚传!”说着,一双闪亮的眸子看着伯邑考,目光中颇有调侃之意。

伯邑考一听,不知其何意,也开玩笑似的道:“小姐这话,伯邑考有些不明白,你如何就认为我之名就不是虚传呢?”

萧红玉微微一笑,道:“公子贵为一国之主,人前定是见惯了文武群臣跪拜之礼,可却毫无骄凌之态依然如此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仅此一点就足可见公子平日如何恩待百姓!”说完,又转头看向萧云山道:“爷爷,您说我说得对吗?”

萧云山忙点头称是,伯邑考见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禁和墨羽对望了一眼,此时墨羽也不禁笑了出来。伯邑考仰头笑起来,又道:“小姐这话实在过誉了,我在西岐虽为一国之主,但与你爷爷却同为殷商之臣,并非上下之属,怎敢当两位如此大礼?”说完,顿了顿,又道:“况且就是在西岐,其实也不愿人人见我便拜,全了尊卑礼节,却远了人情关系,也非我之所愿!”伯邑考所说尽是平时所想的,倒也非客气虚套之语。

萧红玉听到,不禁脸上笑容收起了些,目光中尽是钦佩之色,道:“公子之语,怕圣人也难说出来!若天下的王侯将相,贵族老爷们都能像公子这样想,那这天下岂会不太平!”

伯邑考一听,又笑起来,只觉闻这萧红玉言语,心中暖意融融,对萧云山道:“小姐聪慧过人,才貌双全,萧总兵能有这样一个孙女,不得不说是一福啊!”听到伯邑考的话,萧云山心里也极感慰喜,口中却道:“红玉平日只会使枪弄棍,全无半点女儿家之态!其实都让众家英雄笑话了!”他独子早亡,膝下只有红玉一个孙女相伴,向来极为珍爱,听到伯邑考夸奖,虽在自谦,也却掩不住得意之色。

萧红玉知道爷爷只是自谦,心里却也不愿他老是在人前这样贬低自己,立即嗔道:“爷爷平日在家只夸红玉善解人意,还能为您分忧,谁家的女儿也比不了,赞美得不得了,今日在公子面前,怎么这般贬损起来?倒是平日说得是真的,还是现在说的是真的?爷爷今天要说清楚!”虽然好似十分生气,其实却是抿着嘴强忍着笑意。

萧云山一听,竟一时竟无言以对,看着伯邑考,两人顿时仰头大笑。伯邑考竟似要替萧云山圆场道:“那自然是平日说的是真的。天下女子千千万,却又有几位如小姐这般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怕是除了武丁王时的王后妇好,所是再无第二位了吧!”说着,只觉这萧红玉虽是女儿之身,却爽快大方,毫无平常女子娇羞扭捏之态,伯邑考平生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竟颇生好感。

萧红玉听到伯邑考的话也十分高兴道:“妇好王后是我是敬重的女子,公子将我与她相比,真让红玉无地自容!”说着对萧云山假嗔道:“爷爷平日夸我这好那好,却从未这般夸过,可见平日不过哄骗红玉,公子说的才是真心话!”

众人听到,均是哈哈大笑,萧红玉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