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人迹踪绝,说不出如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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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席:
我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背对着我行走,高高的仰着脖颈,我想三娘的表情一定是孤傲的。
就像是当年她救下我时,微抬着下巴,问我:“喂,你是谁啊?”
我没有告诉她我的名字,我的家族认为我的存在就是一个耻辱,让他们名声扫地的耻辱。
我也厌恶自己的名字,它一直都在提醒着我,我是一个私生子,见不得台面的一个别样的存在。
它一直都在提醒着我不要失了分寸,不然更会让人贻笑大方。它也在提醒着我,我现在任何的想法都是在白、日、做梦。
“那算啦算啦,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你的名字,就只是问问而已。你可不要想多了啊!”
幼小的她一点的防范之心也没有,大大的眼睛里有着让人羡慕的光彩。
她越是单纯,就越是完美,这样的对比之下,我不禁会想到自己身世的、肮、脏。
我一方面贪恋着这一份没有任何利益的友情,小心翼翼地维护着。
一晃眼,便过去了上千年。
我也能够记得,三娘家破人亡的那一天,三娘刚刚能化形的欣喜,逐渐被冰冷所淹没。
我想要对三娘说,“三娘,我不是毁你家族的凶手,你可要相信我?”
尽管我知道我如果说出来,三娘会相信我的,可我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揽过罗伊媚,对三娘说:“你走吧,我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我接近你也不过是为了毁灭你的家族的政权,取而代之罢了。”
冰冷的感觉也在充斥着我整个的胸腔,凉飕飕的,绝望而又漫长。
三娘猛地吐出来一口鲜血,她说:“小深,算我看透你了。从此我们,便恩断义绝。”
那一天的三娘走的场景与今天一般决绝,不带一丝的拖泥带水,干净利落。两个三娘的身影渐渐重合。
我想要不顾一切的留住三娘,把她永远的囚禁起来,却猛然想起了我伤害三娘的一幕一幕。
脑海中的我在提醒着我,我是怎么样对三娘冷酷无情的,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摧毁她的希望的。
我退却了,尽管我知道我是中了蛊毒的缘故而遗忘掉的三娘,可我还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样的我,不配再爱。
犹如当年一样,我放三娘离开,却又一次的囚禁了自己,在也无法逃离。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结局悲于手中线……
三娘,我依旧是千百年前不变的小深,既然你要离开,我就不会让你为难,我会放你走。
但是,我会永远的待在原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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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秋去数十载,我从一个妖手里夺回来了三娘的“三娘小筑”,我把它重新翻修了一遍,保持了它原有的风貌。
我在等,在等着三娘。
现在的我既不是纪家的耻辱,也不是梦国的皇帝,而是人类中间不同寻常的商人。
我把位置传给了纪炎棋,我相信他能够做得更好。
这一天,客人也都吃过了酒离去,我看着没人,就用法术把凌乱的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阵突兀的掌声传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拍着双手,笑意吟吟地看着我。
“老板可真是会勤快呢,这些活儿竟都要自己做。不打算雇个伙计么?”
我微微一笑,“不,我缺个老板娘,不知姑娘可有意?”
“好啊你,老娘才几十年不在,你就对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的!你可真有出息!”
面前的女子撤掉面纱,一把揪住我的领子,怒不可遏。
我趁机搂住她的腰,“因为我知道是你啊,三娘。”
沉默了一阵,我打破了静谧,“还有就是,这几十年我好想你啊。”
良久,才听到轻不可闻的一句话,“我也很想你,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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