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红尘炼情
24183500000547

第547章 工玉成事而利器

清晨,豆腐山山顶被阳光渐渐点醒。

一个约莫十来丈、用石砖而建的方台上有一道曼丽清冷身影在演练着功夫,姿态优美而婀娜,伴着的月轮却也格外灵动,好似韵光流动。

方台一旁结着个草庐,其中藏着一条通往绝壁洞府石厅的密道。只消是天朗气清之日,忘情就会在昧旦之前赶到这儿悄悄修炼四分其光法门,今日也无有例外。

归梦莽原远远不是他初来咋到时那般陌生,熟悉后,自然会“钻空子”。

不单单是四分其光法门,就是《炼情素问篇》也在不刻意地讲究的情况下被练到了四叠又十二,亦即忘情只要再贯通一条周天道径就可达到五叠之境。届时,忘情的实力定会有所提升,他在归梦莽原就更为如鱼得水。

而伴着《炼情素问篇》一同修炼的不是其他,正是狐部功法浮光化月功。圆缺而渐,蓄粹之间,丹田小世界的那轮明月愈发凝炼,甚至于其皓素的月光穿云而透,已然倾泻若质。

妖族确实有其得天独厚之处,妖气的积蓄比之灵气简单不少,而且竟还能依附在其他功法上。这可不是臆想,忘情的确在与人鏖战中小心地验证过。明月黯淡之前,丹田小世界中的那片湖泊就直接冒出氤氲的光,也就即刻让明月焕彩溢光,颇有互为守护的意味。

在发现此等便利后,忘情也曾动过一番小心思。明月之妖气可否转换为红尘阁独步天下的操情控欲的灵气?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丹田里的灵气能转为妖气,反过来却是不成。

忘情不知这到底是一般还是特殊,在茫茫的归梦莽原里,他也只能将这个疑问放在心底。但是话说回来,即使是单向的却也是莫大的收获。至少在妖气的积蓄上,他不差同龄妖族。

其上即是关乎自身实力,气的方面。与其相同的,《七情六欲牒》的参悟也是经年累月,万万不是一朝就能臻于极境。倒不是说不懂它字面上的意思,而是由其引导而出的繁多念头需要由人自行去领悟。就像读诗一样,懂的人体会到其中真味,直如仙灵甘露;不懂的,仿若嚼蜡。

而在归梦莽原里,忘情对情思欲念有了更进一步的见解。生与死本就是一种极致,在其之下,更是显现出各式各样的真情流露。拿死里逃生来说,有人笑,有人哭,也有人状若疯癫……只此一项,就乱花缭绕迷人眼乱,值得他花心思不断去揣摩。

除了可能随时随刻上演激烈战斗而伴生的不同情状外,十五月圆日去润生也是个极其不错的体悟情思欲念的主意。此一方天地中,狐部之人比之熊部之人本就复杂得多。受罚戴罪之身,生死相搏之敌,几近孤单之境,朝不保夕之实等等担忧都潜藏在每个狐部之人心中,只是深浅不同。由此而来,他们就会将情思欲念表现得淋漓尽致,颇有放浪形骸、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味。

所以忘情从不缺席十五月圆日,他一整天就待在润生里。在随处闲逛中,他不断地试着勾勒所见之人脸下、心中的真实。

笑着的,可能心里流着泪;落泪的,兴许是畅快;畅快的,或许带着几分担心;担心的,好似刻意麻痹了自己几分……

忘情看在眼底,更是记在了心里。每多看一分,他的体悟就多一分。感悟越积越多,进而薄发。所以他如今才可以仅凭站着就能影响离得近的人的心绪,不过他也只敢如此,再往深了去,不好好雕琢的话就怕暴露身份。

所以才有了每日在豆腐山山顶方台上的演练,因为他如今身在归梦莽原,因为他如今的身份是狐青衣。

心之所至,行之必随,月轮在忘情手里仿若活物。身停,步踏,腰转,一划而月出。嗤的一声,破空而切;碎步连,摇曳绕,忽施猛冲,其钝而嘭,推得草木伏。

身形骤地一快,忘情在石台上四处闪挪,做着假想的躲避,他也不时地踩点而出招。每一招都是点到即止,好似饶有余力,韵若意犹未尽。这乃是他对狐部天赋之一的圆缺的独特体悟:月有阴晴圆缺,招有似是而非。招式用尽是一招,刻意未用尽,何尝不是一招?若是恰到好处,不但不是废招,反而还能建功卓绝。

这也算是忘情的小把戏,于他而言,这就是变着法子不断熟悉和练习招式而已。

如今他所演练那些招式正是夜月朦胧七十二式中弧光和月清。月清的刺,弧光的划,多变得是是而非。于中而断,于终而衔,其连无端,其止无迹。若是有其他狐部之人在一旁观看,就会发现忘情所使的这十八式似乎有些奇奇怪怪。好似浸淫极深,又似流于表面。

夜月朦胧七十二式虽是狐部功法最基础的一门,可对忘情而言却是他接触的第一套完整的招式。像红尘阁的诸生,包罗了不知多少招式,门人仅是凭喜好挑选;幽情亦是如此,多则多矣,挑则挑矣,也没个定数。不像这七十二式,就是简简单单的七十二式。

几近在外历练了五年,忘情见过的功法和招式也不少。不管有无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他对招式精深体悟时却总能有所助力,即便他可能茫然不知。那些见过的,记住或忘记,都鬼使神差地在某个时刻冒了出来,就好像它们从未被忘记。

阅历就是如此,见闻过,经历过,就知道如何渡过。不论是困难,还是为了更好的璀璨,总算是有灯掌舵。

来归梦莽原之前,=的那一月时日忘情大多时候都流连在月之峡里,所学的功法也不少。不过学来学去,用得最多的还是夜月朦胧七十二式。既然是基础的,那方方面面都可算用得上,这一点儿决计没错。而且于鏖战而死战而言,它都是最好的选择,前者需要对气精打细算,后者需要用最简单的法子击败敌人。

这也是他在梦生泽这方饶有名气的一个缘由,招式普通而不普通,总给人未尽全力之感。未知的,终是可怕或令人生畏。

由着七十二式而彰显的狐部八大天赋,忘情倒是没像一般狐部之人那样以此为境照自人而选择适合自己的。天赋,也不过在某处得天独厚些,他深深明白这个。

虽是如此,但他总有个喜好,于这八大中,他最是倾向朦胧、照人和天宫。朦胧者,与幽情暗有相合处;照人者,与抽身事外、明察秋毫类似;天宫者,与苍樛所出雷同。

但也恰恰是这后两者,在月之峡里乃是注解最模糊者。有,略胜于无,大概就说的它俩。

而朦胧虽也有九“式”,不过却更该是九意。点恍,寸烟,尺缕,丈茫,方雾,幻雨,杳云,梦光,月狐,这就是朦胧九意。前五者,在乎囊括范围之逐大,由恍到光,又是朦胧之质渐变。

依着注解来看,在狐部宗地里与狐凡丽比试时忘情就取巧达成了方雾之意。随着对《七情六欲牒》的诸多更深体悟,他如今更是堪堪达成梦光之意。梦光一成,前面七意才真真地被发扬光大。

狐部这一门称为朦胧者的天赋在狐部之人手下诚可谓明珠蒙尘,他们往往用它后接云遮而行那刺杀之术,或是将其演化至魅惑之术。就忘情所见闻的,无有人察觉此天赋之强势,似乎都不知此是以幻为攻的一件利器。

所以忘情才会一瞪而令敌心生惧意、胆怯,就是因为他在梦光之意中有意地掺入了情思欲念,而且还是最为令人难以参破的生死之问。归梦莽原天天上演着生死之别,可这并不就意味着不贪生不畏死。即便是当此地为建功搏勋之所在的熊部之人亦然,只是深浅不同罢了。

照人和天宫,这两大天赋所辖的也是十八意,与朦胧比起来,甚至还有些为着凑齐十八之数的感觉。尤其是照人,简直是照着朦胧的模子来,定恍,停烟,断缕,吹茫,退雾,止雨,散云,凝光,这就是前八意。它只有最末一意有些不不同,是为婵娟。

忘情曾以光寒夺视见去体味凝光,却是换了个无果。以梦光与凝光印证,倒是别有体悟,不过也仅是寸进,上不得台面。但是,与朦胧之月狐不同,他对照人之婵娟却有些看法。

婵娟,于夜空而照下。忘情以为跟夜明珠类似,以为跟心通翻飞而察敌相似。由此而来,他深以为婵娟就是于头顶之上立一皎皎明月的意思。如此才能照人,如此也才能破掉朦胧之幻。

头上皎皎之月,脚下朗朗之路。忘情就是抱有如此的看法。这就是他对照人的体悟,不论对与不对,至少是他对它的认识。

再来说说天宫。天宫的最后一意即为太白宫,其余八意则是拒天碣、望尘门、梦尘廊、驻月台、孤幽居、香袖榭、高胜楼、广寒殿。

天宫九意跟苍樛所属实在是有些殊途同归。樛木之森铺设的乃是地基,宝瓶、愁雨锁情轩不都是在其上起房建屋吗?即便是九月,那一尊厉害之极的青牛,也还是不是樛木之森孕育而出!

所以,对其余狐部之人而言玄之又玄的天宫在忘情看来却没得那般神秘。但是他空有认识,却苦于没有寻到天宫的“地基”。冷静如他,有一段日子也是心烦意乱。

直如看见门里的万千花花世界,却苦于钥匙不知藏在何处。

不过后来他也想明白了,若是能以天宫与苍樛互相印证,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行,那也不强求。

至于其余几个天赋,忘情也并非无所涉及,只是上心没前面所说三者多。不过夜月朦胧七十二式中的,他倒是花了大功夫去揣摩。

其他不说,娥罗九式就不能敷衍对待。在战斗交手时,那九式的功效跟着叶空、绿衣和后土之手、沙音用处相仿。若不是娥罗的助力,忘情也不会在洞府里击杀熊部两位前辈之人。也就是仗着娥罗治伤抵害的本事。

“呼。”忘情吐出一口气,收手回腿立定身子,月轮被他变小卡在耳郭里,跟着当处放乱曰一样。

平视远望,青山之上蓝天白云,他心情也格外舒畅起来。风吹衣,凉爽凑,踱步而徘徊,心在天地外。

在豆腐山山顶随意挑着几处俯瞰,他也就顺着密道下去洞府。

“还是得将周遭的情况视察一番才成,今次看看能快上多少。这几日,我可是自觉月轮航行术又精进了几分啊。”

石台在身后,静静的晒着太阳。日复一日,忘情越发的扎根于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