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来后，总觉师姨很奇怪，和平素的她大相径庭。”孟清窈并排和忘情走在街上。
“那……她平时是什么个模样？”忘情问道。
“很是少言寡语，兴致来时就指导我修行，但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或是翻书阅览，或是登高观星。”孟清窈诧异地盯着忘情，“遇着萍水相逢之人，都让我总管一切事务，她就安静站在一旁，很少说话。”
要不是她是孟清窈，忘情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那钟姨哪像个少言寡语之人？
“可别不信，真的是这样。不仅在外面如此，在宗门里师姨也很是特立独行。迄今为止，我甚至都未见过她出手，亦不知她修为几何。”孟清窈皱着眉。
“这不算稀奇吧？宗门长辈的修为和实力，我还不是压根不清楚，从未见过他们与人交手，连个比较都无。”在心底忘情又补了句：即便交手的，还不是被错看了。
“宗门里那些长辈谁人不喜验证一二之所悟所得，常常在星烁台上交手，像我们这样的晚辈都坐在暗星珠上在一旁认真观摩。这多年都是如此，可私下闲聊起来，却倏忽发现都未见过师姨上去过。”
“绕着弯无非就是想问问你家师姨与我家师叔的关系。”忘情和孟清窈相视一笑。
“只要不是眼瞎，就都能看出来。”孟清窈细细回想，“明明都认识你的长辈，可最初偏偏就只提了你那位徐师叔，这其中绝对有些门道。”
“而且，称呼我师伯为大哥，将我师姨喊作姐姐，却直呼师叔的名字。”忘情笑了，孟清窈也跟着笑了。
“既然我俩的长辈很是相熟，也就别见外的道友来道友去了。”孟清窈狡黠地望着忘情，“你决计比我小，可得喊姐姐才成。”
心里诽谤不已，又一个喜好被称呼姐姐的人。
“清窈姐……”
“嗯，乖！”
忘情不想说话了。
孟清窈咯咯地笑着，引得往来路人一阵侧目。
“你们张罗的这场比斗，可有多少人？”
“除了谈历身体有恙外，其余人都会应约。蚩九氏这边很是大度，不仅帮着我们清场，还用海市蜃楼帮我们变换比斗之场景。这消息白游他们知道了，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孟清窈正想说什么，就见着面前一道异彩的身影撞了过来，她笑着一把抱住来人。
“清窈姐姐，黎黎想死你啰。”黎黎柔柔地说着。
“我也想你啊。”
“呜呜呜，都不知道你住哪儿，也就没去找你。”黎黎转头狠狠看着忘情，“狐狸哥哥，你不是说你也不知姐姐住处吗？”
忘情道：“我准备去找郭开打听下，没曾想清窈姐正在山外山，碰巧而已。”
“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了。”黎黎牵着孟清窈的手，“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不会是回牛鬼蛇神聚集之地吧？”
“就个破庙，黎黎你何故将它说得如此，再说在蛮山说牛鬼蛇神总有些奇奇怪怪。”忘情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
“哼……”黎黎斜视一眼。
忘情这就带上两女径直回到破庙。
“清窈姐姐，你说我多得对不对，看看这都是什么啊。”黎黎站在庙宇房屋跟前，惊悚于眼前的一切。
院子里，管锥拿着根树枝在钻木取火，江之南在一旁捏着纸符神经兮兮地念念有词。不远处薛小楼不知打哪儿找来个水缸，全神贯注地在那儿玩水。
李莲渊、白游、武虬倒挂在庙宇东头高大树木的粗枝上，嘴里俱是含着片树叶，六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一片天地。闻虚坐在屋檐上，身旁一堆石块。金将辫子绕着脖子缠了几圈，正站在院墙上挪来挪去地练习身法。
最正常的就是谈历，他在庙宇正脊前睡着觉。
砰的一声，三人就看见闻虚扔出去的石块被一片树叶击碎。武虬花天喜地地一个挺身坐上枝头。
“你们来了啊。”武虬这么一喊，除了谈历众人都望了过来，一看是熟悉之人后打了下招呼就又各自忙活去了。
“快些下来，这都是什么情况。”忘情也看不下去了，其他人还算正常，你们仨是闹哪般？
武虬跃到三人面前，很是乐呵呵，对着孟清窈抱拳说道：“好久不见！”
“我说是牛鬼蛇神集聚之地嘛，两年前在西兰水乡我就明白了这道理。”黎黎摇晃着脑袋笑眼看向忘情，“让他们待在一起，绝对是臭味相投。”
忘情很是尴尬，轻飘飘地说了句话：“看来都不想知道能否清场天浮会场而比斗的事啊。”
连谈历也晃晃悠悠地跃下了屋檐，何况周遭之人。
“谁不想知道这事啊，我跟他急。”江之南扔了纸符就来。
“快说快说。”金也闪身到此。
“我们进去边坐边谈！”来晚了的管锥十分诚恳。
白游吆喝道：“武虬，快去搬断石柱过来，这多人得坐那个才舒服。”
“为什么是我？”武虬不乐意。
“谁让你赢了这多次，我们腿麻了。”白游和李莲渊相视一望。
“无耻，不要脸……”武虬还是去了。
其余人众就急急忙忙进了庙宇。
孟清窈很是新奇地四处打量，除了圆柱也就残像，当然还有那显明围坐烤火之布置。
武虬一个肩头扛着一根残断的石柱，众人帮忙轻轻放下。
“这看着很不般配啊。”白游比比划划，“武虬，你就再麻烦一次，权当醒酒。”
“我没喝酒。”武虬咆哮着跑了。众人哄笑。
忘情和两女就坐在了横躺之石柱上，谈历也坐了下来，旁边那些人都互相谦让，轻易不肯落座。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样，不就坐个位么，还谦让个啥，又无长辈在此。”谈历叹了口气。
恰好此时武虬又扛着两根残断石柱回来，众人也就尽数落座。
“有个坏消息和个好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孟清窈和黎黎诧异地望着忘情。
“瞧黎黎她俩的神色就知道忘情是在逗我们玩。”武虬很是相信他的眼睛。
“管那多，一并说出来就是。”江之南的话赢得众人的支持。
“真不是逗你们。好消息是清场的事儿青寨已找到了个幌子轻松对付，不仅如此，还会开启海市蜃楼临摹各种之场景供大伙儿比斗。”
“这个好，光是些地板石块瞅着就不情不愿。”李莲渊嘿嘿一笑，“要是能在酒池里比斗就好了，好生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我倒是不怕，这可不是吹，不论何种场景纸兵道都能轻松接下。”江之南从袖子里变出一张纸符，黄焰一燃凭空烧尽。
“谁让你去应付场景？你这脑袋想得真是不一样，大伙儿可不得让你那般轻松吧。”管锥摇摇头。
白游道：“反正预计不到场景，就甭管那多，最好是打着打着就换，才衬得起我们。”
忘情忍住了没笑，这多人里就数白游应付不下所有场景，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说出这话。
薛小楼道：“再这么说下去，估计天黑也说不完。还是让忘情说说那坏消息吧。”
“对对对。”
“这坏消息嘛，就是这场我们间的比斗得往后推上几天。”忘情看向众人，发现与他预计的有些偏颇。
“推后就推后，我这伤病刚愈，巴不得如此。”武虬乐呵呵。
“激动归激动，可我们赶路而来，休息几天后却是更好。”金望了望江之南、管锥以及不能说话的闻虚。
“恰好能多加画些符，多一分准备可就多一分之胜算。”江之南不怀好意地盯来盯去。
“哎……我还以为某些人会长吁短叹，抑或有所埋怨呢。”忘情看了眼白游和武虬。
“总算是让我见着了，忘情你也有算计不准之时。”白游笑得最欢。
一直和黎黎咬耳朵说着悄悄话的孟清窈开口道：“未想大家竟能再聚首，反正比斗不在比斗，是不是该找个地儿美美吃上一顿？”
众人自是连声叫好。
“这时就去山外山，有些早了吧？”薛小楼怕大伙儿又准备喝酒。
“不早了，去了喊上郭开，在雅间里聊聊天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啊。”白游起身，扯着嗓子大喊，“大伙儿说是不是？”
“好你个武虬，等不到以后了，我现在就弄你。”白游捂着左耳追了出去，好些人响应了他的，可独有武虬在他耳边差些吼破了喉咙。
众人大笑，而闻虚只得干干地笑，刚刚武虬周道地给他递了个眼神，不然他还真忍不住。
那种大起大落一般人都经历不到，白游此行不虚！闻虚不能说，但他可以在心里笑。
“白游那样子，都被吓傻了，哎哟喂，等着明白过来时，武虬就留给他一个潇洒的后脑勺。”李莲渊抱着肚子滚下石柱，伸出了一只手，“快笑死了，救救我。”
刚好他伸手面对着江之南，然后……
“江之南，我和你没完！”李莲渊也不笑了，箭一般地追了出去。
“你都快笑死了，我不能见死不救……”江之南早已闪电一般掠出破庙。
众人都笑，闻虚只得憋住，他伸手在管锥眼前晃了晃。
“我看此刻就去山外山吧，在这么闹下去，闻虚可就受不了了。”
众人赶紧缓和情绪。
忘情呼了几口大气，望着薛小楼说道：“去早点也好，既然比斗临近，他们断不会那般敷衍，真喝得个烂醉如泥，也无需交手了。”
众人也就鱼贯出了破庙。
“狐狸哥哥，我和清窈姐姐去喊蚩离大哥了。”黎黎带着孟清窈走了。
薛小楼靠近忘情，轻声说道：“狐狸，这外号不错啊。”
“我早就知道了。”谈历不以为意。
忘情微微笑，心想靴子你怎能和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