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红尘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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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塔尖宝瓶

果然是刺客,不愿冒一丁点风险,总是选择最稳妥的应对,忘情看着轿夫,他那双眼很是平静如水。

“红尘阁门下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借着这多情势限制后还能如此从容。天镜接下的第一个任务就交不了差,也不知这兆头是好还是坏?”话音一落,轿夫就和忘情战在了一起。

将归兮舞圆,忘情巧用卸字诀慢慢与轿夫磨。后者所使招式极尽干脆之能事,多是快准狠,一碰就撤,丝毫不打马虎眼。在旁人看来,就没得紧凑之精彩。

久攻不下,轿夫大步流星而踏,断剑一改蹊径之忽现,直取忘情,将断魂杀典之一泄演绎地淋漓尽致,无数剑光如逢春之嫩芽一般乍现,尽皆如锯齿。

忘情急忙踩着碎步后撤,轿夫顶着锯齿之剑光急追而来,看来这一泄本身就要千里。如是一般之情况,忘情倒还能即刻应对,可偏生轿夫天生神力,他可不敢等闲对之。

已然空出身位,忘情亍亍停后急掠反进,身后短暂出现六道残像,在他挺着归兮如矛之时,残像悉数相叠其身。

咔嚓一声,归兮刺进了锯齿之剑光中。气势不减地引刺向前,忘情在轿夫诧异的眼神中将其击退数步。

真是得天独厚,以前只道天生神力仅是蛮力而已,没曾想那卸力的禀赋也是与生俱来。六残叠像,刺字诀,直突,三相相连也仅是将其击退数步。这轿夫行刺仗力取胜,殿后也定是个中好手。忘情将破掉剑光抛之脑后,不予考虑。

将手覆在胸口上,轿夫内心震惊不已,要不是最后一刻下意识地偏了下身子,决计会受伤。可容不得他再加细想,忘情掠至身前,抬手就是归兮刺来。轿夫沉下心安下意认真地见招拆招。

绕着轿夫接连出了不下于十刺,都被他不断侧身拦下。

不过……目的已达,忘情微笑着撤步一旁,轿夫先知先觉地劈向身旁,一道樛木即断成飞枝。樛枷一个眨眼就将轿夫困锁在中间,只脖子以上露在外面。仗着天生神力可以将樛木撕碎,轿夫并未觉得有多危险,可他此时却不敢轻举妄动。归兮的伞尖指着地面一点一点,他的心跟着一跳一跳。

那才是危险之所在,还好令狐忘情并未追究我们刺杀他一事,也亏得掌柜交代了清楚,不然早就身首异处。

风川涯总算是弄明白了忘情当时困锁住他的方法,那起于四角苍绿色的叶其后之作为太过鲜明,虽然起初很难让人经意。

“风兄,你就是被这招给困住的?”古熏然一派悠闲。

风川涯淡淡地点了下头,韦铮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他几眼。

说书人朗声说道:“放了轿夫吧,这场我们又输了,看来账房接下此次任务还真有深意,估摸着是想变着法子教我们切莫小觑任何人。”

围观之人中已有人笑出声来,刺客不像刺客,这被刺杀的人更是一点紧张也无。

忘情笑了笑,撤销掉了樛枷,四片树叶随风吹向一旁。轿夫抱拳退下,临走时还盯了眼归兮,依旧鲜活着那惊出一身冷汗的绝境之感。

说书人又道:“看来我们一一而上也是毫无作为,令狐道友艺高人胆大,这般小打小闹想必提不起你的兴致,既然如此,也不能说我们坏了约定,就简简单单地四人齐上算了。”

这天镜的刺客真是有谋,拿两个同伴来试探后,深怕逐一摸清他们的底细,果断地决定齐齐上阵,就这冷静地随机应变,也能窥测出他们与狱门杀手的区别。真要是我所想的那般,有些事就更为好办了。

将心思按下,忘情道:“一起来吧,这四周围观之人估摸着早就按捺不住睡意了。可不能让一场刺杀变作了比试!”

四人也是干脆,顷刻间扑了过来。

忘情脚下一动,循着童子就去。童子并未慌张,长剑挽花于胸前,尽量拖住忘情。递了几刺,都被童子准确无误地拦下,忘情也不敢恋战,踩着梦蝶翩然绕开。转身地当儿故技重施,情丝现,两道鬼手旋转击出。

轿夫举着短剑悍然拦下此招,其余三人对他极其放心,毫不迟疑地掠向忘情。面对着三人,忘情不逃反近,归兮做刺,疾速地分点三处,竟将三人所有招式接下。

瞅着轿夫大步流星地踏了过来,忘情挥着归兮遥遥一指,使出了鹤鸣。一声清鸣响彻空地之上,轿夫顿足一错,抡着断剑如陀螺般旋转原地。而说书人三人即刻背靠背警戒四周。皆是清鸣刹那时众人的动作,可见四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想法根固极深。

白金之梭朱色其脊划出弯月之痕,绕了半个大圈后才出现在轿夫身后,同时忘情乍现。即便这招玩得漂亮,在围观之人眼里,也是个花架子,天镜四人已然做好万全之准备,你还如此这般,岂不是功亏一篑?

而忘情呢?反手握住归兮就使出了切牙,兼且暗用摆字诀,直如一鞭抽上陀螺,轿夫旋转着砸向说书人三人。他们仨反倒是舒了口气,被人虎视眈眈一旁比之出招更为危险。

三人即刻分开蹿出,说书人脚踏狱门身法咫尺步一下掠至忘情身旁,抬手短剑就一挑而使出水起。归兮及时一横就将短剑拦下,忘情另一只手往伞上一印,说书人就被撞字诀击退。赶紧反手一甩归兮使出蜂针,身后已然近身偷袭的渔夫和童子只得侧身躲避。

一下破解了被合围的危险,忘情毫不停留地掠了出去。轿夫汇合上了说书人,童子和渔夫也待在了一起。

隐隐觉得其后有些难以应付,忘情将地藏放在地底。既然他们四个就那般小心,没来由我不当心。

仗着玄妙的梦蝶,忘情翩然游于四人中,不过这合围的范畴越发得缩小起来。轿夫扛住忘情的攻招,说书人在一旁逮着机会就是短剑刺来。而渔夫和童子也让忘情大呼奇葩,童子站在渔夫身前,两人每出一招都是两剑,且方位是一上一下。只要绕到他们身后,就会面对即刻转身的一人,这偷袭就此打住。忘情想故技重施地用樛枷,这四人却奸猾无比,只要他绕着多踏一步就作鸟兽散,很是让他头疼。

打到此时,也不知手下过了多少招,不管忘情如何攻,那四人都险之又险地接下,相较而言,他们攻时忘情更为紧绷心神。

“本以为这四人不会给令狐道友造成多大困难,没曾想单打独斗上不得台面,配合在一块儿,不仅默契十足,攻守也是兼备。这般耗下去,令狐道友总也得露出一两手才成吧。”薛小楼自言自语。

许是交手传出的声响太过吵闹,李莲渊竟醒转了过来,看了眼白游,傻笑道:“没我醒得早,哈哈。这都什么时候了?”

薛小楼朝空地努了努嘴,李莲渊揉揉眼睛,懊悔道:“咋还在打呢,还以为睡了多久咧?真是郁闷之极。原来如此,令狐道友的心通还没使出啊。”

薛小楼沉默地点点头。

周围观战之人也没了起初小觑的看法,即便未亲自上阵,他们也能瞧出其中的凶险。两方都是不弱,忘情以一敌四固然厉害,可天镜的四位刺客也与他斗得是旗鼓相当。没人会觉得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也没人觉得忘情该抱怨他们人多势众。

这是刺杀,即便它几近成了比试。

这四人一一对上,估计都能轻易拿下,可放在一起竟有如此变化,这对同伴的信任和相互间的默契绝不是短时能成就的。硬扛住攻招后脱身设法困住他们,也只有这样了,没想到这么早就动用了心通,道门果真卧虎藏龙。再次计讨一二后,忘情归兮前递分刺上下,渔夫和童子抬剑拦下。

归兮返身之时,四把剑都招呼到了他身上。四人虽心有疑虑,可这等机会又不愿错过。

四只纤细得体赛雪之手从忘情身体钻出,那小小的手掌轻易拦下四处而来的攻招,手腕上卷着沙尘的那串沙珠滴溜溜地转着。沙音奏效后即刻收回,归兮一挑而竖,光寒如水波涟漪开来,一举夺下四人的视野。

四人赶紧两两贴背,都是双眼紧闭,警戒周围。

而忘情却早已溜出包围,苍樛的脸出现在他的肩头,他脚下却不停后退,左手一抬使出扎寨,十数根圆木轰然砸下,疯长樛枝严丝合缝地连成一面墙。

恢复的四人只一个刹那就有了谋划,轿夫冲在最前以期破掉扎寨,童子跟在他身后做掩护;说书人和渔夫绕过这道木墙,另两人如若无果,他俩也好将忘情的动向掌握。

浪涛后接一泄,天生神力的轿夫顶着断剑生生地将扎寨凿出一个洞,童子跃身从中钻过。轿夫送童子突破后,断剑一转剑身一横就将扎寨的洞裂开,他紧跟着蹿了过去。远远的,他俩就见着忘情站在空地边缘右手印在地上。

忘情抬头对他俩微笑道:“樛木之森!”

一刹那似乎有些地动山摇,无数樛木相并着朝四人铺满而来,那时迟些赶来的说书人与渔夫刚立身两人身旁。

“退!”说书人毫不犹豫。

转头看向身后的渔夫笑道:“退不了,只能往前。”其余三人根本不往后看一眼,四人就直冲忘情而去。

身后扎寨所成的那面木墙如一只手一样倾斜着,其上无数樛木蔓延而出。

往两边逃!四人默契的分作两拨蹿向两旁。走了没几步却发见那儿竟躺有一道如新月的樛木,其上的树疤亦冒出粗壮之樛木。

仅仅几个眨眼后,空地上满布直竦而起的樛木,尖枝蜿蜒而婆娑,苍叶零星却浓郁。

围观之人悉数跃上高树粗枝上,哪怕一招两式也不想漏看。

被成林的樛木围住的四人紧靠在一起,各自奋力击碎眼前的尖枝,不让它们得进分寸。而忘情踩着樛木之树颠几个起落就来到四人附近,归兮被他垂在身侧,肩头的苍樛歪着头一副好奇神色。伸出左手凭空一摁,指甲从小拇指到大拇指逐一冒出缭绕苍烟。

随着五道苍烟尽冒,忘情口吐二字:“宝瓶!”

所有苍叶汇成水流绕着四人旋转,那模样就像个绿色的宝瓶,有口有底有肚。一旁的樛木光秃秃地尖枝亦是跟着晃动。

一圈翠绿之尘从瓶颈出晕开散落,一个满是樛木纠缠苍叶覆盖的宝瓶出现在众人眼前。

忘情跃下樛木之颠,樛木之森顷刻间悉数消失。众人这才看到宝瓶的全貌,高约两丈有余,最宽处一丈不到。起初里面还有凌乱挣扎的声响,其后就只余一道沉稳的喘息。

走到宝瓶跟前,忘情伸手摸了摸成壁的樛木和苍叶,说道:“轿夫我知你天生神力,这宝瓶依旧困你不得,不过你也当知倾心的厉害,所以……”

“好了好了,刺杀失败!占了这多便宜还明杀不成,真是恼火。”轿夫嚷嚷道,他实在是没得法,三个同伴不仅被缠上樛枝,另有尖枝如刃抵身,他们已然血流如注。

归兮一划,宝瓶悉皆化作苍尘随洒于地。

说书人怏怏抱拳说道:“后会无期!”

其余三人各是故作愤恨地瞅了眼忘情,跟着说书人转身赶忙离开。

“记得给雇主退掉灵金!”忘情笑着嚷道。

如鱼竿一样的渔夫摆摆手,喊道:“订金可被我们吃下,没追究情报有误就已然对得起他。”

围观之人还沉浸在苍绿宝瓶带来的震撼中,过了片刻才发出惊叹。

白游晃着头醒了过来,惺忪地看着忘情独自站在空地上。

“这就打完了?喊忘情过来,赶紧回去,这儿睡着不舒服。”他一半的脸满是树皮之痕。

薛小楼和李莲渊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