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红尘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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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白云悠悠

四人在望归楼的一心雅间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白游频频和游守喝酒,一个愿倒,一个愿喝,两人心照不宣地凑在了一起。

忘情和文君绰在一旁缓缓地吃着菜,轻声地聊着。两人心底都和明镜似的,虽是有一句没一句地侃着,可都是避开宗门之事。忘情是因红尘阁本就声名隆于道门,故而他不愿提及;而文君绰呢?她从那日起就不断思量,总觉得忘情是在暗示什么,今日一问,更有把握,可这种事没得证据就不得都出宣扬,她也怕忘情是在诬蔑太苍道,所以她也一字不提宗门。

不过在忘情和白游相送游守和文君绰之时,忘情终是开口说了句真诚的话:“楼船泄宝一事,其间太多蹊跷,胡乱猜测的话,说与他人也是不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条能解释那晚某些仙门行为的线索,你们只要抓住十五年前发生的大事就可以了,但记着,不一定发生在岑山、沧水附近,也很有可能只是与那片地方有关联而已。”

文君绰欠欠身子微笑谢过忘情,就带着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的游守走了。忘情和白游目送两人离开,就转身去往不离客栈。

到了客栈,上到厢房,白游跟在后面进了忘情的房间,急急忙忙地就坐到凳子上。

“忘情,你咬定‘十五年前’不放,是不是打探到什么?”

忘情在房里来回踱步,听到白游的话,停了下来,肯定地回道:“知道了一些事,对我很有帮助。”

“可不可以说来听听?”白游十分好奇。

忘情赶紧落座,笑道:“晚上给白兄说吧,现在我有些困了,你也好好去休息下吧。”说完,忘情就拉起白游往门口推攘而去,笑着关上了门。

白游嘻嘻笑道:“可不要忘了,就今晚哦。”

隔壁房间响起门合上的声音,忘情皱着眉头去到里边的寝室。他从望归楼掌柜那儿打探到了些讯息,也能揣测出太苍道在楚夏两国的角力中扮演的何种角色。可他现在反倒是有些担心,虽然太苍道不会直接插手红尘之事,可也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可就在忘情摊开被子准备午睡时,他一下想明白了,往往高看自己的人常常低估了对手。同样他也相信,文君绰和游守只消细心打听,多加留意的话,就能明白沧水阁和岑山派如今风雨飘摇的处境。当然,忘情早已提醒,如果他们不领情的话,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忘情和衣盖被沉沉睡去,这几天的确是有些累。

这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忘情起身迷迷糊糊地伸了懒腰,将被子叠好。用水抹了脸,总算是清醒了不少。整理了下衣服,忘情就去隔壁敲门喊白游。

“白兄起来了!天已经黑了,还要赶着出城啊。”

一声闷响从房间里传出来,忘情听出是白游从床上滚落地上的声音,忍不住靠在门上使劲地笑。

没过多久,白游就开了门。忘情抬头一看,是一张处变不惊十分正经的脸。

“忘情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事儿,说出来也让哥哥听听?”

“我好像听到……”忘情憋着笑意,“有人从床上摔了下来。”

白游伸手拍了拍忘情的肩,给自己让了出来,笑着将门锁上,说道:“这个的确好笑,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从床上滚下来,丢不丢人啊!”

两人就并肩往楼下走去。

忘情一本正经地说道:“不丢人。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滚落床去,谁能预计?”

“这话说得溜,忘情啊,我发现你肚子里墨水不少啊。”

“还好吧,白兄,刚才是你摔下了床吧?”忘情忽施暗箭,就看见白游的脸如桃花一般盛开,红得里朱外赤。

“今晚我们是步行出去还是找辆马车?”

“刚才是你摔下了床吧?”

“我觉得今晚步行吧,晚上也好方便回上荆休息。”

“刚才是你摔下了床吧?”

“有本事你再问一遍!”

“刚才是你摔下了床吧?”忘情摇头晃脑得意地问道。

白游一脸的憋屈和郁闷,倒不是摔下床的糗事被忘情发现后的尴尬,而是他摔下床碰到木板时,吓得冷汗直冒,他以为从那个高处摔下来,当时还在诧异粉身碎骨为何一点也不疼。

“是的,是的,是的。我回答了三遍,这下你满意了吧。哼……”白游快步甩开忘情,一脸的不开心。

忘情在后面微微笑着,不一会儿就追上放慢脚步的白游,两人就朝上荆城外走去。

两人好巧不巧地掉在最末上了怀香楼船,却是先留在一楼吃些饭菜填下肚子。周围的人,也如两人一般动筷吃菜,侧耳听曲,举杯换盏间会心观舞。

白游可是没忘记白天忘情答应他的事,急急忙忙地吃饱后就拉着忘情去往二楼。风驰电掣地进了秀容雅间,白游自觉地将门关上。

“你们今儿算不算迟到?”林筱诗将一袋子沉甸甸的真金白银掂量在手里,“不过来得也是及时,你们不知道多少人慕名来看香姐。”

“筱诗,快去把钱袋收好,别一副财迷模样。”香若秀沉声说道,林筱诗吐了吐舌头,乖乖地照她说的去做,掀开帘子,去了里间。

“白兄今晚怎么这副猴急模样,难不成有什么好事发生?”香若秀随意拨弄桌上放着的筝弦,“你们听听,这个怎么样?”

香若秀美目泛波地盯着双手,纤指如云一般卷在筝弦上此起彼伏、挥洒自如,筝音涤荡开来。忘情和白游同时闭上双眼,摒除杂念细细感受。

也不知是一刹那还是很久,忘情和白游睁开眼,眼帘里出现的就是香若秀和林筱诗的笑脸。白游端起桌上沏好的茶就是一口饮尽,如牛嚼牡丹。

林筱诗有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忘情和白游相视一望,白游会意地先开口说道:“我听不出曲子之优劣好坏,不过这其中的意境嘛,简直是太好了。看来若秀近来所悟不少嘛,竟然在曲子附上了五行之属。”

林筱诗满意地回了白游一个微笑,然后与香若秀就定眼看向浅浅喝茶的忘情,忘情感受到两人的目光,放下茶杯,说道:“姐姐这手法大有可为,如白兄所言,既然附上了五行之属某些意味,那么施展五行之术也是不在话下,可以这般走下去。不过,我觉得还是手法更为重要,曲子的话,秀姐以后可以慢慢研究吧?”

香若秀点头说道:“曲子的话,可不知我一人,姐妹们都能帮忙,这手法的确重要。也亏了那‘秘宝’,不然也不会融会这般感悟。”

白游笑道:“我就说吧,这音律的玩意,弄不明白就被去插一腿。人啊,一是得知足,二是别好高骛远。”

香若秀和林筱诗连连点头,这点就无需累述。

“对了,若秀你刚问我有什么好事发生?”白游指了指忘情,“忘情又打听出了些于我们有帮助的事,可非得等到晚上来你这儿才给我说,真是气死我了。”

“你一个下午睡得那么舒服,起得比我还晚,这还叫气死你了?”忘情反唇相讥,香若秀两女一听,忍不住地笑。

“我心里的气……你们是看不到啊。”

林筱诗笑道:“忘情你就先说说吧,再不说,白兄得了心病可咋办?反正我和香姐也想听听,难不成是何种秘闻?”白游也不瞎闹了,赶紧正襟危坐。

“不是诗姐姐所说的秘闻,不过里面的确有可以深挖的秘密。”

“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感兴趣了,香姐是不是?”

“嗯……”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打扰忘情说话,我都憋了一下午了。”白游板着脸,香若秀两女赶紧憋住笑意。

“十五年前,那一年楚地发生了一件大事,当然这不是道门里的大事。楚地东北,也就是如今岑山沧水附近以北一带,被夏国侵占。直至今日,那片土地都紧紧握在夏国手里……”

“就这样?”白游插嘴打断了忘情的话。

“白兄你真笨,显然不仅仅是这样啊。”林筱诗赶紧落井下石,谁让白游刚说她来着,小女子可是很记仇的。

“白兄你还是让忘情继续说下去吧,可不要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不然忘情可没得心思说下去了。”

忘情很是配合香若秀地板起了脸,白游尴尬地笑笑,拿过茶壶给忘情添了茶水。

“贾大少,就是贾不二,他家不是楚夏两地都有所经营么?这个夏地,我想就是指的岑山沧水之北。而十五年前,那儿还是楚地,贾大少的父亲,从那儿回来的路上……死了。”

“死了?”香若秀皱着眉,直击核心,“这事是在夏国侵占楚地之前还是之后?”

“不巧正是之前。”忘情呷了口茶,沉声继续说道,“还不只如此,安王的夫人,也是在这之前忽然身死上荆……”

“云舒的母亲……”林筱诗喃喃自语。

白游也不复以往的嘻嘻哈哈,略带猜测地说道:“忘情你的意思是这些事背后有黑手?而且极有可能是太苍道?”

“没有哪怕一点的确凿事实可以说是太苍道,说到底这还是两国之间的争斗,只不过太苍道肯定有在后面煽风点火。

“想想那晚围困我们时的情形吧!太苍道的表现太不正常了,将钱聚带来上荆,完全是想借刀杀人,我们如果恼羞成怒地一通杀下去,难免不会将岑山派和沧水阁的门人给弄了,然后……你们觉得岑山派和沧水阁会像太苍道和狱门那样不顾及门人的生死么?这样一来,楚之东北唯一两个仙门就会将关注全集中到我们身上,这对谁最有好处?

“而我仔细找贾大少的手下打听了,贾大少也去了楚之东北,隔着沧水面对岑山风风火火地广开商铺。想想他在上荆的那些楼阁的名字就知道,至少贾大少很清楚当年他父亲身死很是蹊跷,这样我们也有理由相信郡主的母亲也不是意外……”

白游沉重地念了出来:“望归楼,不弃、不离客栈,不忘亭……”

香若秀和林筱诗也都是聪明人,正如忘情所言,虽然没得确凿的证据,可这番揣测偏生又这般相合。

“贾大少啊,他嘻嘻哈哈大大方方的表面下不仅有一个通透的心,而且还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忘情沉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