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前到露天休息室来。只要说出姓名，就会有人为你引路。要是敢不来，你就死定了！”
第二天早晨，顾春森发现了这张塞在房门下的纸条。因为睡梦不足而昏昏沉沉的脑袋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他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轮流打量着纸条和房门。女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一想到自己睡得太沉，连开门声也没听到，他就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厚颜无耻的女人一定看到沉睡不醒的自己了。一想到这里，顾春森立刻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没有任何感觉。不，上面还残留着昨夜在电梯里将他陷入疯狂境地的女人的触感。还有毒药的诱人香味。
啊，又开始了！
他发出一阵呜咽声，飞快地朝浴室走去。
八点整，顾春森被带到了坐在窗边位子上的女人面前。沫沫的视线并没有从报纸上离开过。直到顾春森用一声干咳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以后，沫沫才不得不慢慢地抬起了头。
“橙汁？”
沫沫放下手中的报纸，把盛满果汁的杯子推到顾春森面前。顾春森默默地端起杯子放在唇边。身穿贴身红色针纤连衣裙的沫沫看上去充满活力。
“你昨晚没睡好吗？”
她用视线刺探顾春森的眼底。顾春森的眼睛四周布满了黑色的阴影，脸色看上去非常疲劳。顾春森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倒是睡得不错。”
沫沫给自己的杯子加满了橙汁。
“我是那种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休息好的人。所以，我从来不担心睡眠不足会导致皮肤粗糙。”
女人飞快地瞥了一眼双唇紧闭的顾春森，她的目光里充满了玩笑的意味。
“你的眼睛都红了啊。昨天和我吻别后一直没睡着？”
顾春森把果酱抹在刚烤好的吐司上。沫沫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略显粗鲁的动作，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的陈顾春森秘书大人是一个真诚的人的话，他一定会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再来杯果汁吗？”
顾春森的嘴里塞满了面包，他飞快地摇了摇头。由于正忙着吞咽面包，他还不能立刻开口说话。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过了好一会儿，顾春森才装模作样地反问。沫沫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
“装模作样，真不像个男人。”
“你就是为了讨论这个话题，才特意把我叫到这里来？”
女人动辄叫嚣开除他的威胁并没有什么好怕的。沫沫希望的结果是他自己承受不住压力主动离开公司。她曾经公然宣称，如果那样的话应该更有趣。
顾春森直视着女人熠熠发光、像猫眼一样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
“昨天的事，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了。都是因为酒精，才会害我们神志不清。”
沫沫不以为然地皱了皱鼻子：
“谁神志不清了？”
“是我。”
“你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
她满不在乎的回答搞得顾春森惊慌不已。他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云。沫沫打量着他的脸，无声地笑了：
“只要你不愿意，我决不先出手的誓言在昨天晚上打破了。这一点倒是你提醒了我。”
“那是一个意外，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顾春森咬牙切齿的叫喊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
“在男女关系方面，一次意外也会导致一生被人左右。”
“我不想把你当成女人看待。”
“你说不想，这句话本来就已经承认你已经把我当成了女人。你可以试着抗拒，不过那样做只会让你更痛苦罢了。再来杯果汁吗？”
顾春森粗鲁地把杯子推到了沫沫面前。沫沫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被他喝得一滴不剩的果汁杯。顾春森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对她说：
“我不打算和你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这一点我需要事先声明。”
他满脸无可奈何地瞪着沫沫。沫沫眨了眨眼睛，向他致意。
“我不是那种缺少男人的女人。只要一通电话，绝对会有一群男人二话不说地跑过来。”
“我知道。”
顾春森非常不快地说道。沫沫打量了他一眼，继续说：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晚上的吻绝对是最棒的。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被男人的嘴唇弄得那么兴奋了。所以，我非常好奇你还有什么比嘴唇更能让我兴奋的东西吗？你有吗？”
这样的谈话实在不适合在早晨进行。顾春森感到自己的脸着火了。他冷静地说：
“沫沫，不，钱智钰，我的回答是‘No’！”
“为什么你的‘No’在我听来好像‘Yes’呢？”
“我再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了。”
顾春森猛地站了起来，耳畔立刻响起了像刀子一样锋利的声音：
“给我坐下！我还没叫你离开呢。”
顾春森气冲冲地盯着沫沫。错误早在失去理智吻了这个女人的那一刻就铸成了。不，应该说是潜意识里一直希望把她当成女人的自己出了问题。他一直以为只要假装没感觉，假装看不见就万事大吉的错觉……虽然沫沫向来我行我素，但是，该死的！她实在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真该死！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如果把我当成敌人，你的损失都会非常惨重。”
这就是昨天早上女人的宣言。如果选择和她为敌，她就会毫不惋惜地毁了自己的一生。
就算是怒气冲冲地盯着厚颜无耻的女人也没有任何作用。显然，这个决定的做出和他的意志毫不相干。这就是身为她的秘书的悔恨。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一再意识到自己和女人相对而坐的愚蠢。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女人才会理所当然地把他的拒绝理解为“Yes”。
好像参透了他内心的想法，沫沫弯下上身，低声对他说：
“放心好了，没有人会看出来的。绝对没有人会把我们当成一对的。大家一定认为像你这么纯真、老土的男人绝不会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样行了吧？我们两个人秘密交往……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总是毫不顾忌地把别人的心情带入最坏境地的女人。对于听了她的话后神色陡变的顾春森，她丝毫不放在心上，继续说：
“没有东西能够阻止我们。你先闭上眼睛细细体会一下，不要急着做出判断。”
“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像我这样纯真、老土的男人？”
“天天吃西餐，总有吃腻的时候。有时候也得吃点儿无公害有机食品啊。”
顾春森伸手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擦完之后，他非常粗鲁地把纸巾扔到了桌子上。
“无公害有机食品受到污染也不过是瞬间的事。你决定吃它，是不是应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啊？”
“只有一个晚上也要深思熟虑？”
“你自己希望成为只有一个晚上的对象吗？”
“那要看对方是谁了。”
真是一个完全没有贞操观念的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