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璀璨的阳光挥洒水面,尼罗河静静流淌,像一条黄金缎带般耀眼。晨心将脚伸进冰凉的清流,苍鹰在她头顶盘旋,以防她做出什么不智之举。
“你今天依然要犹豫死活问题到天黑?”普拉美斯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他有点犯困,同时也希望晨心快点做好决定,要死要活他决不阻拦,但自己的恩情一定要讨回才甘心。
仰望蔚蓝的苍穹,蒙图穿梭于朵朵白云,晨心好羡慕它,无牵无挂,翱翔碧空……
“将军,将军。”
晨心目光投向传令兵,他仓皇跪在普拉美斯面前汇报:“将军,消息传回,叛军已向我营进发。”
普拉美斯的眉头立刻纠结在一起,他挥挥手让士兵退下,向晨心抱歉地笑笑:“我现在有紧急的军务不能陪你继续思考,今天可别蹲太久。”
“对方很棘手吗?为什么你要皱眉?”晨心出于好奇开口询问,自从来到十八王朝,她一直在沉浸于自己的难题,还没有接触过任何其它的事。
“连你都看了出来可真是不妙。其实很简单,敌方将领骁勇善战,而当政的奈费尔提蒂皇太后似乎很不喜欢我,虽然给我军权,派给我的都是胆小懦弱的无用士兵,”很明显皇太后是想致他于死地,普拉美斯却依然笑得很镇静,“只是考虑如何在作战时不让士兵逃走,就得花费我大量脑力,更别说是迎战。”
如果普拉美斯现在死在战场上,拉美西斯就不会出生,历史将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能脱离神所定下的轨道……
“看来只能使用密集方阵,令士兵退无可退……可是……”普拉美斯只顾自言自语,没发现晨心在默默凝视他。
眸光平淡无波,晨心疑虑着要帮助这个男人吗?还是静观其变不予理会?这也是神的安排吗?命运可以改变吗?
只要眼前的男人一死,母亲也许不会有那么凄惨的命运,而自己的人生也不会如此乱七八糟,她可能永远不会来到埃及这个国家,也不会遇见拉美西斯,更不会……
轻抚小腹,晨心迷茫着不知如何是好。
“喂,小美人,过几天也许我就会死在战场上,不如现在你就……”
瞟了一眼这色中饿鬼,晨心上岸蹲在沙地画图。
“训练一批骑兵,然后给你的士兵准备青铜铠甲、小盾牌、利剑,”她划出一条约六米的直线,“以及大概这么长的矛。”
普拉美斯一惊,她在说什么?这么长的矛用来当晾衣秆使?她懂不懂什么是战争?不过,很有趣的想法,他决定继续听下去。
“作战时排成横队,纵深16人,士兵与士兵之间保持较大间隔,长矛握在离柄端3至6英尺的位置,方阵头上4至6排士兵的矛头对准前方,后面各排士兵握矛的姿势各不相同,可以倾斜,或者垂直地面,每个纵列的排头三人和末尾一人选用骁勇强悍的士兵。”
细细钻研晨心画出的阵图,听着她的解说,一滴冷汗滑下额际……
“整个方阵以坚固的密集队形跑步向前推进,对了,排一个散兵横队护在方阵前面,还需要轻装长矛兵在方阵后面排成纵深约8人的横队,两翼配置骑兵和一定数量的轻装长矛兵,这样可以保护侧翼及后方。最后就是,别忘记派弓箭手、投石手、投枪手攻击敌人,以减少方阵冲锋的压力。”
出身军人世家的普拉美斯很快了解到阵法的奇妙之处,他惊呆了,从没见过如此完美的方阵,他到底救回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晨心起身拍去双手的沙子:“整个方阵没什么活动余地,不想被踩死就站直了前进。剩余的,就看将军您的指挥能力如何,如果侥幸不死,就当我还了你的救命之恩,别再讨债似的烦我。”
“等一下,”普拉美斯一改平时的玩世不恭,严肃地看着晨心,心底竟升起一丝畏惧,“你究竟是什么人?”
“无可奉告。”
晨心伸伸懒腰回营吃饭,侧眼欣赏普拉美斯满脸惊讶之色,轻浅一笑,微风掀起她柔顺的银发……
公元前300多年,马其顿国王腓力以希腊方阵为原型,研究出以彻底消灭对方军队为目的新阵法,最后成果由他的儿子亚历山大大帝完善,经过伊萨斯之战和高伽米拉会战,威震古代地中海,一度成为不可战胜的传奇。
这,就是西方战争史上赫赫有名的——马其顿方阵……
由于时间差距,装备的缺乏注定这个方阵是无法完善的,可用于应付同级装备的敌军大概已绰绰有余,只不过,弱点一旦被发觉攻破,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十九王朝的开创者拉美西斯一世,就让我看看,你是运用这个阵法赢得无上荣誉,还是战死沙场,让历史就此改变。
战前准备紧锣密鼓地展开,而这一切似乎都不关晨心什么事,她依然每天凝望尼罗河。
杀声震天,兵器的碰撞也格外刺耳,沙尘飞扬,猩红的血混合河水顺流而下。
晨心拣起石子丢入尼罗河,她喜欢看水面溅起朵朵血花,以及一圈圈泛开的红色涟漪。
战争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晨心始终没有移动半步。普拉美西拨开草丛,银发少女果然还在河边发呆。
“你是个天才。”
斜视普拉美斯,红光满面,难抑兴奋之色,看来是赢得了胜利。
那悠然自得的神态让晨心无名火起,也许她应该告诉敌人阵法的缺点是什么,让这个男人死在战场上,她倒想看看众神如何扶持死人建立十九王朝。
普拉美斯来到晨心身边,她的眸子像幽深的黑潭,她的心就沉浸在潭底,拒绝任何人触及。
“我应该感谢你,真想现在就看看奈费尔提蒂太后的脸,她一定很惊讶吧?”
感谢?晨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样?杀死他还是保护他?即使杀死普拉美斯,即使拉美西斯不会出生,那么然后呢?然后埃及会建立另一个新的王朝,继任一个新的法老……
即使历史可以改变,命运却是无法改变的……
“发什么愣?将士们还等着你这位神秘人士庆功呢。”普拉美斯牵起晨心白嫩的手,“跟我来。”
围着篝火,把玩手中酒杯,冷冷看着载歌载舞的埃及士兵。
普拉美斯走到晨心身边,甩给她一条羊腿:“尝尝看。”
晨心撕下羊肉送进嘴里,烤得很不错。
“听说你怀孕了?”
羊肉滑进食管,晨心猛烈咳嗽。
普拉美斯好笑地看着她:“别激动,那可是我的医师,他以为孩子是我的,让我好好为你调养。说起来,你该不是因为被抛弃所以要寻死吧?”
晨心背过身,大块吃肉,不听他胡说八道。
普拉美斯并不在乎晨心冷淡的态度:“嫁给我如何?我需要你的头脑,这是将女人留在身边最好的办法,当然,我也很乐意接受你的孩子,我答应让他继承我将来的位置,赐名麦伦普塔赫。”
麦伦普塔赫?塞提一世?
手中羊腿滑落在地,缓缓转向普拉美斯,晨心微张的嘴无法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