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鲁逃出监狱,驻地如同炸开了锅,赫梯人四处搜寻安鲁的下落,哈图西利迈着稳健的步伐踏进神殿,黑衣神官早已恭候多时。
一挥手,幽暗火焰腾起半丈多高,烈炎中隐约可见模糊的人影。
“尊贵的王子陛下,她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哈图西利温柔端详火焰中晨心美丽的脸:“这要多谢你告诉我晨心是名什么样的少女。”
黑衣神官久久注视哈图西利几许浅笑,舞袖熄灭火焰:“王子,能跟你合作可真是太好了,希望你谨记自己的诺言,还有,我得提醒你,是最容易被蛇咬到的对象就是玩蛇的人。”
“放心,我会小心使用上天的这份厚礼,使用她来断绝拉美西斯王族的血脉。”
“那么我就静待佳音。”
黑衣神官隐去身影,消失于哈图西利面前,哈图西利转身离开神殿。
日上三杆,时间也差不多了,晨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清洗脸上污垢,庭院依然闹哄哄的,安鲁的失踪果然造成不小的轰动。
打开门走出房间,猛地对上靠在门框上的哈图西利那双深邃的黑目。做贼的人,多少都会心虚,晨心后退半步,强迫自己镇定。
“王子,早安。”
多么明媚的微笑,谁能想象如此柔弱的少女会有那么恐怖的表情?谁又能想象她居然轻易手刃塔什麾下第一勇士?
“安鲁失踪了。”
面露惊愕之色,晨心始终戴着那张拒人千里的假面具:“失踪了?好可怕……找到了吗?”
哈图西利左手揽过晨心纤细的柳腰,右手不安份地滑过她的后颈,覆上诱人的红润双唇,掠夺她甜蜜的吻。
一股激流在体内蔓延,晨心的皮肤上冒起厚厚的鸡皮疙瘩,她并不讨厌哈图西利,可不一样的体温,不一样的呼吸,不一样的触感,被拉美西斯以外的男人碰触,使她自心底泛起一阵恶心,恶心得几乎想要呕吐。
即使竭力压抑,不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哈图西利还是察觉到了晨心不受大脑控制的自然排斥,他放开手,凝视那双流露出厌恶的黑眸,自嘲一笑:“我不会阻止你正在做的事,晨心,我希望你明白,我爱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为此,我必须了解。”
哈图西利锐利的目光像两道利剑穿过她的心脏,晨心感觉心口无端抽疼,他知道了什么?
“我在大殿等你。”
哈图西利留下这句话,大步迈向议事厅。
晨心深深吸了口气,拿上黏土板走向大殿:“不管他知道了什么,已经无法停止了。”
大殿上,穆瓦塔尔焦虑的来回踱步,已经找了整整一个晚上,始终不见安鲁的踪影,他的手上握有冶铁术,如果他真的投降埃及……
不敢继续往下想,不安的心情化为愤怒的咆哮,怒火燃向整个议事厅:“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看不住?”
库米亚、塔什全都惭愧地低下头,刚刚踏进门槛的晨心,莫名的眼光直直落到他们身上。
哈图西利牵着晨心的手,领她走到穆瓦塔尔面前。
“晨心?”
晨心脸上绽开明媚的微笑,装模作样地探视四周:“安鲁队长呢?为什么不见了?人家还想找他陪我玩。”
“他失踪了,也许……是被谁带走的。”
狠瞪晨心,塔什几乎可以肯定,是她害得安鲁背上叛国罪,必须小心防备这个危险的女人。
“失踪了呀,”晨心面露憾色,但这份遗憾很快就隐去,“算了,塔什将军、库米亚将军,你们陪我也一样。”
严肃的议事厅怎么可以容忍一名女子在此胡闹?穆瓦塔尔压抑怒气,开口问道:“晨心,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挠挠脸蛋,环上库米亚的胳膊:“我是来找库米亚将军的,在垃圾堆拣到奇怪的泥板,还刻着花纹,想请他帮忙看看是什么。”
库米亚狐疑地盯着晨心,晨心交给他几块黏土板,缓缓退出议事厅,经过塔什身边,她轻声喃语:“塔什将军,别为安鲁队长担心,说不定他正在什么地方等你喝茶。”
仔细查看这些黏土板,好象是什么书信,库米亚心不在焉地瞄了几眼,忽然,他逐渐睁大双眼,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些书简上。
而塔什却被晨心的话激怒,几步上前想要抓她回来:“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
“塔什将军,不如你先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塔什转过头,库米亚全身散发出阴寒之气,将黏土板的内容面向他,好让自己看清上面的字迹和印章。
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和印章,塔什脑中如同炸开一声惊雷,震得他动弹不得。
库米亚带着悲愤的神情,将黏土板递给穆瓦塔尔过目,穆瓦塔尔仔细一看,这是塔什与敌将的通信,上面详细地写明库米亚的兵力,行军路线,装备以及战术。
“我……我……”
大汗涔涔滑落,塔什的双脚瘫软,他想要上前抱住皇帝陛下的双腿求饶,脚……却迈不开半步。
终于要结束了,哈图西利狡黠一笑,口中轻轻吐出三个字:“拿下他。”
塔什意识到大祸临头,拔腿就往外跑,阻拦的士兵皆死在他剑下。
虽然早已猜到是塔什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可现在亲眼看到证物再次确定了这个事实,悲愤的库米亚抢过身边士兵的长矛,瞄准塔什急速投出。
长矛刺穿塔什的背部,一股热血自伤口喷出,塔什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失去呼吸。
心烦意乱的穆瓦塔尔冷眼踢了踢塔什的尸体,下令将他拖出去,继续搜寻安鲁的下落。
库米亚跑离议事厅,向庭院飞奔,远远望见银发少女兀自站立在晃荡的秋千前,似乎在回忆什么。
“晨心小姐,你利用了我。”
轻抚过秋千的坐板,这上面曾经染满了埃及士兵的鲜血,晨心淡然说道:“塔什死了对吗?以叛国罪……”
库米亚双膝一曲,跪在晨心脚下,晨心飘忽不定的眸光定在库米亚身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向自己下跪?
“你在做什么?谢谢我利用你?快起来。”
“晨心小姐,听我说,不管你是不是利用我,我感激你.我的弟弟……你知道我的弟弟死得多惨吗?可是……可是塔什是皇太子的宠将……我没法为他报仇……我……”库米亚痛苦得难以自抑,他极力克制这份痛苦,“晨心小姐,谢谢你,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只是你的敌人刚好也激怒到我罢了。”
晨心坐到秋千上,又忆起忠诚的乌诺,乌诺,在地下见到他们记得多踩几脚。
“晨心小姐,哈图西利王子还在等我回去商议,告辞了。”
“商量什么这么急?”
好奇心虽然不是什么好个性,倒也无伤大雅。
“之前皇太子一直想对付哈图西利王子,现在他的亲信塔什和安鲁都因为叛国罪被处死,皇帝陛下也好,议会也好,都非常愤怒,兵权自然落回我手上,两股已经不再均衡,他也没有办法再牵制王子,”库米亚站起身,拍去膝盖上的灰尘,“国内局势我们已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地进攻埃及。”
眸光淡然的晨心一个激灵,猛地跳起身,神情慌乱,她抓过库米亚的胸襟:“你说什么?”
“晨心,放开库米亚,他还得赶着去整军。”
不知何时来到庭院的哈图西利上前拉开晨心的手,用眼神示意库米亚赶紧离开。
不安和恐惧笼罩晨心全身,她拧紧双眉,凝神端详神采熠熠的哈图西利。
哈图西利的心情似乎很好,带着得意的口吻告诉晨心:“库米亚口中的皇太子是王兄的孩子,不过他是庶出而非嫡出,所以立他为皇太子遭到元老院的一致反对,他们希望拥立我为皇太子。不过我这位侄子也非常能干,懂得打压我的部下库米亚,从他手中夺走兵权交给自己的亲信塔什来牵制我的势力,你应该已经很清楚经过了吧?塔什和安鲁让我很头疼,因为他们的关系,我必须考虑内乱的问题而无法放手进攻埃及。”
阴寒的气流在晨心身体里流窜,彻头彻骨的恶寒……
她小看了眼前这个男人,她以为可以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自己,竟然是别人手上的一枚棋子。
“我知道你已经杀了安鲁,我也任由你放手去报仇,其实我还是有些后怕,当时晚来一步,你就会死在塔什箭下,幸好你没事,幸好拉美西斯有一群不错的部将。”捏起晨心的下颌,哈图西利担忧的目光转为赞赏,“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手法实在漂亮。现在他们死了,兵权重新回到我的手上,我可以安心进攻埃及,趁拉美西斯的援军还没到来之前。我美丽的晨心,我一定将拉美西斯流淌着鲜血的头颅献给你做谢礼。”
哈图西利,他不愧是在宫廷纷争中长大的男人,一直以来,因为他的温柔而忽略了他也是一国王子的事实。此刻,晨心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哈图西利柔和外表下的恐怖。
揽过她的肩膀,哈图西利低声警告:“晨心,我劝你不要再轻举妄动,我知道驻地混进了几个妄图救走你的埃及人,我随时可以要了这些蝼蚁的命。”
晨心瘫坐在地,身体剧烈颤抖,双手环抱,还是无法停止这颤动,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哈图西利何时离开的,紧咬的下唇泌出鲜血。
不能让赫梯军现在进攻埃及……不能……绝对不能……即使……赔上自己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