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待黑幕降临,安鲁用黑巾蒙好脸,杀死看守牢房的士兵,潜入监牢。他砍断束缚乌诺的手铐脚铐,紧接着又打开牢门,放出埃及兵。
乌诺动了动酸疼的手脚,还好,不至于僵硬。
“你是谁?什么要救我们?”
安鲁丢给埃及人几把铁剑,以变调的声音回答:“不必管我是谁。穆瓦塔尔皇帝明天就要抵达,他对于银发少女大败赫梯之事耿耿于怀,一定会处死你们的晨心小姐,或者利用她来威胁埃及。你可以选择不相信,可我得提醒你们,今晚,是最后救她离开的机会。”
埃及兵们望向乌诺,只待他一声令下。
乌诺没有过多犹豫,拣起长剑:“即使是陷阱也没时间了,我愿意赌。”
眼中闪过得逞的目光,安鲁带路前行。
气势汹汹的埃及人提剑杀入软禁晨心的庭院,可怜的女官们哪儿见过这架势,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高呼救命。
刀刃架上女官的脖子,乌诺轻声威胁她们:“闭嘴。”
众侍女急忙点头,埃及士兵们总算见到晨心,她还呆呆的坐在秋千上,秋千微微晃荡,抠着坐板上的香木,晨心的指甲几乎完全剥离,鲜血染红了细碎的木屑。
乌诺握住晨心的手,伤口很深,为什么她毫无知觉?
“晨心小姐,你怎么了?”
温暖的双手……是谁?谁在那里?谁握着我的手?走吧,快离开,否则这温暖将会变得冰凉。
“乌诺队长,时间不多,我们快带上晨心小姐离开这里。”
乌诺点点头,正欲抱上晨心离开,四周突然燃起火把,手持弓箭的赫梯兵包围庭院,安鲁揭开面巾站到塔什身边:“将军,林晨心私放埃及士兵,被我当场拿获,请将他们就地处决。”
“安鲁……安鲁!”
瞪向安鲁的双目即使再愤怒,也杀不了眼前的卑鄙小人,护着晨心微弱的生命,埃及兵感觉到迎面袭来的绝望。塔什憎恨晨心小姐入骨,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他们中计了,成了名正言顺除掉晨心的理由。
“队长,怎么办?”
乌诺沉吟片刻:“赫梯王子深深迷恋着晨心小姐,尽可能弄出巨响,只要哈图西利出现,晨心小姐就不会死。”
决然点头,埃及兵们握紧手中利剑扑向赫梯人。
兵刃碰撞发出阵阵金属特有的响声,在夜的寂静中格外清脆刺耳,不断吵醒早已入睡的赫梯人。
埃及兵遭到残忍的围剿屠杀,安鲁和塔什同时攻向乌诺,招招致命,式式见血,恨不能立即置他于死地,可他们依然顽强抵抗敌人进攻。
官邸逐渐亮起火光,负责监视的士兵急急跑向塔什:“将军,哈图西利王子已经向庭院赶来,恐怕……”
气喘吁吁的乌诺伤痕累累,听到赫梯士兵的汇报他喜形于色,成功了吗?
塔什惊慌失措,做手势让弓箭手准备:“杀!杀光埃及人!杀死林晨心。”
弓兵们的目光对准秋千上的晨心,放开弓弦,向她射去利箭。
“晨心小姐……”
残存的埃及士兵们冲到晨心四周,将她围在正中,为她挡下无数致命的利箭,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塔什不时望向走廊,脚步声越来越近。
“将军,王子就快……”
“烦人的埃及兵。”
安鲁亲自提剑上前,刺向晨心,乌诺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身赶到晨心身前,用身体拦下这一剑,利剑穿透他的心脏。
半跪在地,乌诺守在晨心身前,闭上双眼,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晨心在无尽的黑暗中漫步,不远处隐隐闪现微弱的光芒,为晨心照亮道路,引导她一路前行。
光的尽头,有人用柔和的目光在注视着她。
“乌诺?”
“晨心小姐,晨心小姐,抬起你的头,睁开你的双眼,你的尽头不在这里,你必须继续往前走,即使是地狱,只要上前一步,就会远离一步。”
“我……”
跪在晨心面前,亲吻她的手背,晨心通过乌诺的手感受到温暖详和的气息。
“晨心小姐,光不会消失,我们微不足道的生命虽然无法驱散你的黑暗,可是会为你照亮回归的道路。拉美西斯王子在等你,他在等你平安回到埃及,他需要你,埃及也需要你,你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人,漫长的黑夜一定会结束,请你回来吧。”
晨心终于发出梦呓般的细语:“乌诺……”
声音极低,可还是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惊讶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可是,她……没有清醒,还缺少什么?
乌诺睁开双眼,拔出**入身体的利剑,温热的血为晨心灰暗的双眸渲染上生命的色彩,从秋千上站起身,遍地死尸,二十多名埃及人无一幸免,为她奉上宝贵的生命。
塞克梅特神像留下悲伤的眼泪,黑衣神官愤怒地扫开祭坛上的供品:“愚蠢的赫梯人,你们做了什么!居然唤醒我好不容易使之沉睡的牝狮!居然将她拉离黑暗的深渊!愚蠢!愚蠢!”
哈图西利终于赶到庭院,狐疑地看着眼前一切,愤怒喝止再度射向晨心的利箭:“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众兵士急忙下跪,面对愤怒的王子,低下头,无人敢应声。
塔什起身向哈图西利交代方才庭院发生的一切:“王子,林晨心企图放走埃及兵,我是不得已才下令攻击他们。”
哈图西利的目光扫过参与行动的士兵,他看到的是——谎言。
“我不管什么理由,听着,伤了晨心分毫,我要你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晨心没有理会他们的争辩,径直走到乌诺身边,扶他靠树坐好。
“晨心……小姐……你……终于醒了……”
“嗯,睡醒了。”
“我们总算……完成了……王子的……命令……”
晨心莞尔,拭去乌诺嘴角的血迹:“你还真是愚忠。”
乌诺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晨心小姐……王子……一定会来救你……你……一定可以回到……他的身边……”
坐到乌诺身边,抱住弓起的双腿,点点头表示赞同乌诺的意见:“我们一起回到去,回到你的祖国埃及。”
乌诺猛地一阵咳嗽,吐出几口鲜血:“晨心……小姐……回去以后……依旧让我们……跟着你吗?”
“跟啊,”晨心欣然一笑,“谁怕谁?你又找不到我,笨死。”
醇厚的笑容洋溢于乌诺惨白的脸上:“那是……因为晨心小姐……很聪明……所以……请不要为难……我们……王子回来之前……请出现在我们……身旁……”
“谁理你,”晨心摊摊手,“拉美西斯骂的是你又不是我。”
“晨心小姐……你很……过分……”
“去死,我这叫现实,”晨心翻翻白眼,“想追上我,你还得多练几年短跑。”
“练也没用……晨心小姐你……是不会等我们追赶的……我眉毛下面那俩窟窿眼……不用来出气的。”
身子后倾,不可思议地看向乌诺:“看不出来你比我更记恨哪?那么久的事居然还放在心上。”
乌诺轻笑,血不断渗出,染红他的衣物,紧抓伤口,极力忍住剧烈的疼痛,咳嗽几声,吐出深黑的鲜血。
武器上涂了毒……
晨心托着头眺望远处暗红的天空:“乌诺,你看,天快亮了。”
乌诺努力偏过头,凝视微笑的晨心。
“晨心小姐,黑夜已经……过去,请你……回到王子身边,只有你才能……让他得到幸福……”
晨心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乌诺。
迎来第一丝黎明曙光,乌诺模糊的视线内,银色的长发泛出微微的金色光晕。
“晨心……小姐……你的头发……”乌诺的声音逐渐微弱,“很漂亮……它真的……非常漂亮……”
疼痛在加剧,而且开始在体内游走,乌诺不敢再咳嗽,任何细微的动作就都可以疼得他难以忍受。
看看乌诺苍白的脸,晨心翻身双膝跪地,用手支撑起身体,凑近乌诺的脸:“乌诺,折腾一晚上你也该休息了,要睡觉吗?我为你唱催眠曲吧。”
体力在一点点流失,乌诺吃力地点点头。
跪坐在地,露出甜甜的浅笑,握紧乌诺染血的手,略带沙哑的嗓音唱出透亮纯美的天籁之音:
“真是神奇,
你竟能说中我的心意,
尽管你不发一语却可以照亮黑暗,
我已竭尽所能……”
婉转如黄莺的歌声响彻凌晨的天空,哈图西利不忍打搅这样的晨心,赫梯士兵们也几乎被歌声催下眼泪。
“但我永远无法解释我所听到的,
当你什么都没说,
你脸上的笑容使我明白你需要我,
你眼里的真相告诉我你绝不会离我而去
双手的触摸告诉我。
无论我在何处跌倒,你都将扶持我”
努力看着耀眼的晨心,将她的模样深印在记忆之海,乌诺垂下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轻语:“晨心小姐……谢……谢你,你的歌声非常动听……以阿蒙-拉神之名发誓……我们……愿意为你……奉上自己的生命……”
“一整天,我听到人们高谈阔论,
但当你带着我离开人群,
人们努力想要知道,但他们永远不会明了
你承诺了些什么。”
一曲终罢,愣愣注视乌诺,他早已安详地闭上双眼,手指滑过乌诺的五官,静静抚摩熟悉的脸庞。
“我是王宫的近卫队长乌诺,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谢纳王子,她是拉美西斯王子未来的妻子,还请您……”
“对不起了晨心小姐,王子命令我跟着你以免意外发生。”
“晨心小姐,谢谢你,乌诺的命是王子的,也会为王子保存好自己的生命。”
“晨心小姐,你干嘛踢我下来?”
“王子没有认错人,晨心小姐,一直都是你,王子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你才是我们的战争女神?”
“放开你的脏手,不要玷污我们的女神!”
“……以阿蒙-拉神之名发誓……我们……愿意为你……奉上自己的生命……”
黑血不再“汩汩”流淌,晨心温柔地为乌诺理顺凌乱的发丝。
“乌诺?睡了吗?”
拣起还在滴血的利剑,哈图西利阻止不及,晨心已毅然割断自己飘逸的银发,轻放在乌诺手中。
“乌诺,晚安。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里,就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哪里也不去,放心吧。”
哈图西利扶晨心站起身,试图安慰她:“晨心,不要哭,我……”
风,拂起晨心齐肩的短发,转过身,挂在她美丽脸庞上的是清新的微笑,并没有丝毫泪流伤心的痕迹。
“王子,他们是为我死的,骨灰可以交给我吗?”
哈图西利急切地拥晨心入怀:“晨心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你没事,可以,当然可以。”
晨心明亮的黑瞳看向塔什和安鲁,她的眸光平淡无波,两人却感觉到一阵透骨的阴寒。
“乌诺,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你们回家,回到你们的祖国……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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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曲子名叫When You Say Nothing At All,电影“诺丁山”的插曲,我引用的这个版本是由女歌手Alison Krauss所演唱。她甜美清澈的嗓音付予这首歌另一种风情,充满温柔和谐,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百度应该也有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