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飞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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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离魂倩女 清香曼舞幽如梦(上)

“为表清白,请两位到内堂查看。”北静王说着伸手相请。高飞、白娘子若是就此离去,势必心有不甘,毕竟白娘子在空中看得清清楚楚,那黑衣人钻入这院子接着不见。

“你进去吧。”白娘子说道,她生怕北静王在里面设下埋伏,两人进去一齐中伏,这样分开,她在外面若是高飞进去出了什么意外也有个接应。

高飞点头进入内堂,就见当中挂着一副仕女图,正斜倚着一丛百合花梳着长发,边上题诗两句:一曲曼舞幽如梦,两袖清香淡若兰。右侧架子上满是文房四宝,左边一架屏风隔开,屏风淡如轻纱,上面黑丝织就唐人张若虚那首《春江花月夜》,笔法恣意,透过屏风,隐约看到一女子剪影映在上面,宛如烟笼芍药,雾隐梨花。屏风后面,那王妃似是微微颔首示意。高飞不好过去查验,退身出来,向白娘子点头。

“想来是我们看走眼,扰了王爷清兴,还请王爷、王妃恕罪。”白娘子揖手行礼,见高飞兀自在那里怔怔出神,伸手扯了扯他衣袖,高飞木然跟着转身迈步。原来高飞走出门时,脑海中不知为何想起仕女图,觉得有些异样,待要回头去看,只为北静王在旁,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只得忍住,不过出门时忽然回身向北静王行礼,眼光有意无意瞥了那仕女图一眼。北静王似是发觉,身子挪动挡住高飞视线,笑着摆手:“白捕头言重了,来人呐,送两位出去。”一圆脸招风耳的王府侍卫应声出列替高飞、白娘子引路。

一出北静王府,白娘子就问道:“你怎么看?”

“北静王不似说谎。”

“可是我们分明见到黑衣人冲进那院子里。”

“这才让人生疑,我进去后,只看到屏风后面有个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北静王妃。”高飞皱眉道,想起适才所见,暗忖北静王位高权重,若是有人值得他心甘情愿去说谎遮掩,恐怕也只有心爱女子了。

“十年前北静王有个爱妾唤作兰妃,后来被苏捕头查出是尸姬假扮,抓进六扇门。虽然北静王苦苦哀求,还是被皇上下令处死。自那之后,北静王一直孤身一人,听说只为相思凄苦,竟然用白玉雕琢成兰妃样子,朝夕相伴。”

一句话惊醒高飞:“今年是甲午年,照题款看仕女画所画分明是兰妃,落款甲申年,乃是十年之前,不过屏风后面那女子怎的看去跟仕女图上所画女子一模一样?”

白娘子一惊,知道高飞少年老成,外静内明,既然如此惊惶,想来看得仔细:“该不会是见鬼了吧?”她这一说,高飞顿觉背上凉飕飕的,想到那“女鬼”还冲他点了点头,头皮都忍不住发麻,伸手一抹,额头上尽是冷汗。“我们先回去吧。”白娘子见高飞情形,知道他给唬得不轻,笑道:“我这红伞能驱邪避凶,要不先借你用两天?”

“照打!”高飞食指轻弹,一缕轻风标出,白娘子笑着躲过。

两人回到寓所,就见竹之无颜在屋顶上来回游走。“白捕头回来了,高大少……”高飞一袭黑衣,隐在夜色之中,不似白娘子红伞青衣那般扎眼,故而竹之无颜一开始并未发觉,问道一般才看清高飞身影。

“高大少回来啦!”高飞一进门,见化缘和尚、土财神也抢了出来,堂屋里还坐着玉蕊、玉柔两人,略一扫量,院子里树枝凌乱,东南角上那株梧桐树竟从中折断,知道有过一场混战,屋子里玉蕊、玉柔惊魂甫定,更是猜到几分。

“高大少……”玉蕊、玉柔见高飞回来出声招呼,声音兀自颤颤不已,像是受惊小鹿。

“你们没事吧?”

玉蕊摇摇头,看了看竹之无颜:“幸亏这不要脸的及时赶到……”

原来玉蕊、玉柔来拜访高飞,才到这里就蹿出几个黑衣人对她们下手,恰恰竹之无颜赶了回来,大展神威将黑衣人逐走,救下玉蕊、玉柔姐妹,这时本以为她们会感激涕零,口称恩公不已,乃至恨不得以身相许,还在想着该如何推托,哪知玉蕊开口就是不要脸三字,登时像是三冬腊月顶头浇下一盆凉水,将他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化缘和尚哈哈笑道:“这位少侠虽然不要脸,但终归救过你们姐妹性命!”

“施恩望报,就不是少侠了,对不对?”玉蕊笑嘻嘻看着竹之无颜。竹之无颜脸颊飞红,也不说话。

高飞、白娘子对视一眼,刚有黑衣人现身,接着这边就遭到偷袭,看来行凶者早有准备。白娘子笑道:“你是不是想我所想?”

高飞一笑:“竹兄护住两位姑娘,我们再去拜访下北静王府。”

竹之无颜急忙摆手:“使不得!”

“什么使不得,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玉蕊有些不悦。竹之无颜知道玉蕊话锋之利,远在自己之上,索性也不辩解,“你还真是这样想的?把我们姐妹当什么人了!”

化缘和尚哈哈一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让和尚护送两个姑……”

“你且住口,谁你是姑姑!送我们一程就成了下地狱了?你这癞头歪嘴贪花嗜酒的和尚不下地狱,老天没眼了!我们就要他送!”玉蕊一指竹之无颜。

竹之无颜脸色火红:“我就不送!”

“好,妹妹,我们走!要是路上被歹人害了性命,变成厉鬼再来找这不要脸没良心的!”

“你……你不找害你的人,找我做什么!”竹之无颜就觉玉蕊无理取闹。

“要不是你没良心,我们怎么会给人害了!”玉柔也帮腔道。

高飞本来还想让土财神去护送二人,这一来倒不好多说什么,看了看竹之无颜。竹之无颜冷哼道:“若是给人害了,也是她们寿限如此,与我何干?”

“真英雄,真好汉!”玉蕊一竖大拇指,气呼呼挺着胸膛就往外走。

高飞等人看着竹之无颜,见竹之无颜站在那里,浑身像被针扎一样,知道他拉不下面子,说道:“我们再去拜会下北静王府,竹兄自便。”说着招呼土财神离去。化缘和尚刚要去追玉蕊、玉柔姐妹,秃头就挨了白娘子红伞一记,小眼连挤,差点挤出几滴泪珠。“癞头和尚,走吧!”

白娘子当先带路赶到北静王府外面,高飞估量这时王府里面必定守卫森严,就让土财神遁地进去查探查探,若是有事啸声为号。白娘子在地上画出北静王府院落,指明了那处偏院所在,土财神默记在心,道一声“区区在下去也”,身子一转没入土里。

化缘和尚使劲挤着眼睛嘿嘿笑道:“土包子这手本事倒有趣得很。”

“要是你有这本事,就天天晚上穿门入户,糟蹋大户人家小姐对不对?”

化缘和尚刚想到这层,就被白娘子点破,也不脸红,赶紧摇晃大脑袋:“哪有的事,哪有的事!高大少,你说这土包子是如何遁地的?”

高飞皱眉道:“想来戌土真气能探查地脉,好顺势在地下穿行。”

“其实他在地下穿行,是戌土、乙木真气合力而为;先运起戌土真气,浑身硬化梭子似的将周遭泥土逼开,乙木真气则不断溢出在前开路。”

“原来如此,”化缘和尚一副若有所思模样,“这就是木克土吧……”

白娘子刚要奚落他两句,陡然间一声惊啸传来。高飞身子箭一般射出,白娘子接着飘起,化缘和尚刚要跟上,白娘子红伞一指:“你绕到后面去堵截!”

高飞、白娘子上了屋檐,就见一抹白影云彩似的掠向北面。高飞弹出指劲引开王府侍卫,跟白娘子急急扑向那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