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成长在石油物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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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塔河南岸 沙漠北缘 新工区

12月份下旬,小队又要开到塔里木河以南的一个地方,去进行一个二维勘探项目了。这时他们的仪器一分为二,一台仪器跟着这个队继续战斗,另一台仪器则要去库车那边,去完成另外一个项目。旭被留在了这个队。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选择权。也没什么好选择的,到哪都是干活,收入也差不太多。领导指到哪,就打到哪吧!

搬工区之前,旭给燕儿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公用电话开始多了起来。驻地大门口就有一部,1块钱1分钟,价格不菲。燕儿的学校办公室也有一部。隔着几千公里都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太想念燕儿的声音,这比信件来得真切得多,也快得多。燕儿也很想他。她告诉他她的工作成果。她教的那个班,全市排第二!她真棒!她还告诉他,她当了班主任,每天很累,还要自己做饭。可是每天看到他的照片,她就高兴,就忘记了累。旭何尝不也是这样呢?她还告诉他,希望他每天都能给她打个电话,晚上打,因为晚上打旁边就不会有人听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工资都用来打电话,还怎么买房子?

燕儿还告诉他,总是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拒绝了,连见都不见!他很高兴燕儿能这样做,如此忠于他。可是,挂了电话后,他又不免担心。他预感到,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危机就要到来了。

搬进了新的工区。这块工区从塔HN岸一直向沙漠腹地延伸,最远200公里。这里大部分都是无人区,偶尔能遇见零星住户。地形从北向南依次是原始森林,稀疏的灌木丛,沙漠。南岸的原始森林比北岸的茂密得多,树木也高大得多。除了立着的,还有很多倒在地上的。小队配备了4台D8N推土机。推土机沿着测线一路推过去,这些无论是活着的,死了的,还是立着的,倒着地,一概逃脱不了被腰斩的命运。茂密的原始森林就这样被石油人的一条条测线分割开了。

长着灌木丛的地方,一般都是很厚很细的浮土。车子行到这里,轮胎往往至少被淹没三分之一。这些车都是四轮驱动的,猛力吼叫着艰难前行。车轮下的浮土被轮胎挤着,像流水一样向两边分散开,车轮过后复又淹没回来,这样子既好看又恐怖。

再往南就是沙漠。据有经验的人讲,这只能算是沙漠边缘。可是这里的沙山已经很大了,沙漠腹地的沙山还要多雄伟呢?不敢想象。旭也没有时间去想,先适应这里的环境再说,把手头的工作干好是最重要的。

塔里木河沿岸有大片大片的棉田。这大部分是私人承包的。每个棉田动辄达到几千亩。都是把沿岸的森林或草地改良后开始种植棉花的。这些农场主创业的阶段一定更艰辛。但他们的目标是明确的,就是收获棉花。人必须为自己设立目标,不管这些目标有多小。只要有了目标,坚定不移地向目标努力。最后能实现就是成功,不能实现自己也奋斗过,总是无憾的。

影响目标实现的因素很多,光靠努力不行,机会也是很重要的。

每年从HN或GS大批涌向这里的摘棉花大军,估计就是来这些地方打工的吧?看来,人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对钱财的渴望,就像骆驼为了寻找水源一样,无论多远,受尽千辛万苦,也要寻过来,哪怕只有刚刚够维持生命的那么多。

还有极少量的当地人住在这里。他们以放牧为生,再种点蔬菜,很少见到有种粮食的。他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令人惊讶的是,少数人还拥有摩托车,甚至BJ212。他们经常会在小队经常经过的地方守株待兔似的等在那里,兜售他们抓到的野兔,野鸡,野鸭,大雁等野味。5块钱一只。旭他们经常一下子就买三四只。放上大量的红辣椒,做上一大锅香辣兔肉,美美的吃上一顿。当地人最需要的不是钱,而是汽油。他们喜欢以最古老的“物物交换”的方式和石油人做生意。这是小队严令禁止的,也是旭他们最为不喜欢做的事情。他们就用破了的被子、棉大衣跟他们交换。有时候一件棉大衣能交换一只羊。

主营地只有一个。小营地则分散得到处都是。仪器更是每天干到哪就住到哪。每天两个人当班,这两个人也替换着干活,一个人干活,另一个人则帮司机做饭。司机除了负责开车和维护发电机之外,还兼起了厨师的重任。每日三餐主要由他来做。队上给配备的厨房用具很全。燃料用液化气,煤块,或者砍成块状的木头。工具是现代化的,但一切做法都是原始的。没有真正的厨房,所有的活动都是在露天下完成的。沙漠里有时候风很大,煤气灶的火点不着,只好用纸箱或什么东西在上风口挡着;锅灶没有支架,就用木头或石块支着;石头还是在上个工区捡来的,这里都是沙子,没有石头。隆冬零下20多度的气温,肉都冻得刚硬,劈,砍,磨,蹭的功夫全部得用上;往往菜肉还没切好,手早就冻得僵硬了;水冻成冰坨,还要一点点化开;液化气也冻上了,点不着,只能用煤块或木头做饭,烟很大,做出来的饭菜经常带着或多或少的煤烟味道;不过煤块和木头也有好处,它们燃烧后剩下的碳,晚上可以埋在沙子底部,把水桶放在上面,再用沙子盖好,第二天水就不会冻。

幸亏仪器上有发电机,可以用上一些电力来帮忙做饭。最常用的电器是电饭锅。用电充其量也就是煮点粥或者蒸点米饭。馒头自己是做不出来的,队上食堂提供,3毛钱一个,装在编织袋里,一袋子大概30多个。好在是冬天,馒头都冻成砖头样的,不会发霉。吃的时候必须先热一下。旭最爱吃馒头,他好想念燕儿给他蒸的馒头。面条肯定是吃不上的,最常吃的是挂面,挂面肯定是LT或库尔勒的小厂家生产的,卫生状况不得而知,但包装纸都是小队用过的热敏绘图纸!上面一道道黑色的地震波曲线还很清晰,有时候还能看出来是哪个队放的炮。热敏材料可是毒性很大的!

塔河两旁的沙漠地下是不缺水的。钻井组的炮井要求打到潜水面以下即可。从放炮统计的数据上可以看出来,这里的地下水最浅的地方只有七八米,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二十多米。但这些水都和塔里木河水一样,是咸的,不能直接饮用。如果能用的话,这里肯定将不再是沙漠,而是万顷良田了。靠近塔河的时候,他们也会去河边弄点大冰块回来。这些冰块盐分较少,是可以勉强吃的。

队上淡水的供应很困难。连做饭用水都刚刚够用,更不要说洗脸洗头了。每天见到的人都是蓬头垢面,看上去和丐帮的人极像,不同的是,人们身上没有背布袋,没有拿着棍子,没有步行,都坐在车上。更有人为了省事,干脆剃光了头,当起了俗家和尚。旭不喜欢光头,但也从不梳头,他带着燕儿给他的梳子,还包得好好的,舍不得用。

这么冷的天,大家住的都是帐篷,自己有车的就住在车里面,没有取暖设施,只是发了好几床被子御寒。上面盖五层,下面铺六层。刚钻进去的时候,冰凉,过好长时间才能暖和上来。也睡不稳,厚厚的被子压得人喘不上气来。被子的四角更要封严实,冷风钻进去可不是好受的。头更不能钻进被子里面了,那样会有窒息的危险,只能露在外面,用自己的棉大衣把头捂好,只剩下鼻子那留一个小缝隙用来呼吸。每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总不得不把鼻孔下面结的霜清扫一下。

旭是最喜欢在塔河边上的原始森林里面干活的。因为这里有充足的木材可以做燃料用。一棵倒在地上数千年的巨大的胡杨木,从树干底部点着后,就不用再管它了,它可以一直慢慢地自己燃烧,直到整个树干烧尽为止。它能提供更多的火炭,可以埋在沙子下面,把沙子烤的热热的,把被子铺在那上面美美地睡上一觉。当然这也是极其危险的做法。

悲剧最终还是发生了。一位司机,晚上睡觉前把一小桶炭火拿进驾驶室,可驾驶室密封太严实。深夜的时候缺氧加上一氧化碳中毒,悄悄逝去。大家都睡得很死,没人发觉他的挣扎,早上起来才发现他已经走了。这件事给旭带来很大的震撼,生命太脆弱,命运太无情!物探队的生活本已苦极,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们呢!

逝者如斯,生者如梦。苦尽甘来会是哪一天?

和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他再也得不到燕儿的任何消息。晚上,放炮的间歇,他会打开车门,看看外面的星空。繁星点点,数之不尽。他找不到属于燕儿的那颗星星,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颗。他不愿意把自己和燕儿比作星星,因为,星星永远不会有相会的那一天。他愿意自己作这沙漠里的一粒沙子:洁净,轻盈,流浪,追风。他要随风飘到他的燕儿的窗前,用自己的身体,轻抚她的窗,发出静谧惬意的声响,让她睡得更香甜,让她每天梦到自己,梦到她俩不久的将来。他更要让自己的身体钻进玻璃的缝隙,落在她的那盆含羞草里,这样就能天天看到她。看到她读他的信,看到她亲手浇灌自己干旱的心,更看到她的手去摩挲电话听筒,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他的呼叫。

Oceansapart,dayafterday,远隔重洋,日复一日(注33)

andIslowlygoinsane.我慢慢地变得要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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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reveryougo,whateveryoudo,无论你身在何方,无论你在做什么。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我就在这里等候着你。

Whateverittakes,Orhowmyheartbreaks,无论怎样变迁,无论我多么悲伤,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我就在这里等候着你。

Itookforgrantedallthetimes我一直确信

ThatIthoughtwouldlastsomehow.你我能等到在一起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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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我就在这里等候着你

Waitingforyou.等候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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