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锦衣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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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引子

“小二!你给我站住!”

振聋发聩的狮吼声中,唐稳乖乖立定,叹一口气,转身拖着脚慢吞吞走回原位。磨了磨牙,假装看不到路边小店里食客的诧异目光,认命似的把好大一根草标插在头上高高竖起,哭丧着脸,在官道边摆着的条凳上坐好。

他不敢不听话,因为发出吼声的,是唐门的家主夫人,他的母亲——唐叶氏,闺名明卉。

在唐门,除了不能得罪家主和大公子,第三不能得罪的,就是唐夫人。当然,整个唐家谁都知道,对外这么说,是为了顾及前两位的江湖地位和形象。毕竟男人的面子大如天,真要说了实话,一大家子脸上都不会好看。进退合宜,懂得分寸这点,唐稳一向对自己老娘很敬佩,然而今天,这面子实在丢大了。唐门二公子被自家娘亲押着当街叫卖,传出去让他怎么见人?想到以后必定会变成江湖笑谈之一,唐稳实在想捶地痛哭。

可是这场买卖又不能不做,谁让唐门惹了不该惹的人。即便那两个犯事的,是已逐出门墙的叛徒,可他们手上的毒药暗器是货真价实唐门出品,要是有心人想从中拉出条线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叶明卉当机立断,马上拉了自己的二儿子,跑到镇江通往常州的要道上来,说是卖儿子,其实是把唐稳送出去做质子,保唐门上下平安。

而这个不该惹的人,便是当今的锦衣卫指挥使——龙峻。

前段日子,忽然爆发了一个惊天消息,锦衣卫指挥使龙峻,在常州府遭人刺杀,现今虽在镇江休养人已平安,可皇帝震怒,朝野震惊。刺杀锦衣卫指挥使视同造反,此等大事决计不会善了,锦衣卫本身可自行逮捕、刑讯、处决,无需经过三法司量刑定案,这下整个常州非被翻个底儿掉不可。

年关已过,上元未到,但常州府里全无过年的气氛,各地方官员俱都寻求靠山乞命,朝野江湖人人自危,户户连烧高香盼神灵保佑,祸事不会降到自家头上。心里有数的自然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却又不敢逃跑,害怕落了口实。问心无愧的也免不了提心吊胆,谁知道那位指挥使大人是什么脾气,会不会因为看谁不顺眼,连人带众给一窝端了?

路面隐隐震动,远处有大队人马奔来,唐稳抬头看着前方,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位指挥使龙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因为母亲叶明卉消息灵通,他对这次刺杀的实际情形有所了解。锦衣卫衙门放出来的消息不尽不实,只说龙峻在常州遇刺,具体时间地点人数皆语焉不详。而一个多月前,恰好有道悬赏轰动江湖,一家名为恒社的大牙行出千两黄金买一个名叫龙七之人的首级,听说刺客从常州直追到镇江,一路上折损许多好手,结果在前往丹徒的路上便没了消息,也不知这龙七如今是死是活,那千两黄金的悬赏有没有被人拿到手。

接下来许多事情颇有蹊跷,悬赏的恒社各地分号俱都火速撤走隐匿,来不及跑的全被锦衣卫拿下。一起被下狱的,还有不少武林世家门派的家主,叶明卉探到,这些门派世家,俱都有人来过常州镇江,谋那千两黄金。唐门的几位头脑由此推断,这龙七即便不是龙峻,也和锦衣卫指挥使被刺一案有莫大的关联,这才有了他唐门二公子被自家老娘当街叫卖的惨事。

即便再强大的武林门派,也是无法跟朝廷对抗的。

鹞鹰开路,马队极快来到面前,见官道当中有人,当先的骑士呼哨一声举手示意,同时勒马,随后的校尉军役尊令骤停,数百人的骑阵没有一丝慌乱。这队人马居然不象常见的军队那样,不管路人死活直冲过去,可知军纪严明,唐稳看了不由暗自佩服。

马队缓缓向两边分开,一名身披大氅、赤黄衣甲的青年骑马越众上前,低声喝道:“好大的胆!你是什么人?!为何拦住锦衣卫去路?”

面对缇骑不慌不忙,叶明卉当街跪下,抬头望定众军役围在正中的青缦马车,双手抱拳提气高呼:

“唐门叶氏,携犬子唐稳,求见锦衣卫指挥使——龙峻、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