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绘在玻璃上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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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大会之后,枫子被刘砯叫到办公室开了一个小会,一同的还有冒号。刘砯交代了几项具体任务给枫子和冒号,同时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办公室。可是,冒号却提出了异议,他说现场的测量工作正进入了攻坚时刻,大飞和陈橙正等着他回去共商大事,一刻也不能延误。刘砯让他后天再走,因为李副院长要下去调研,可以一同搭车去。

枫子顿时对冒号高看了一眼,放着舒服的办公室不坐,要急着跑到沙漠去测量管网!这小子这么有敬业精神,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六点下班后,冒号带着枫子在设计院周围转了一圈,没到县城。设计院在北疆X县D镇,地广人稀,逛了近一个多小时也就看见两三家副食店,方便面要卖十块钱一包,就是没有卖过滤嘴香烟的。

D镇要比内地晚黑三个小时左右。虽然都是统一使用的首都时间,不过省城在东七区,北疆在东五区,按照东加西减的规律,北疆和省城的时差是三个小时。所以,晚上七八点钟,这里依然是大天白亮。

回到办公室,两人泡起了方便面。枫子实在吃不惯这里的饮食,还是觉得方便面好吃。间隙时间,两人各自裹起了那赛神仙的饭后一支烟。

“为什么不去县城逛逛?”烟裹好了,枫子突然想起问冒号。

“这里离县城离县城110多公里,有2个多小时的车程。”冒号搅动着冒着热气的老坛酸菜卤肉面直流口水。

一个镇离县城居然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枫子的概念里两个小时可以从L城开到省城了。枫子无语,只是一路回忆着他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的。

“你为什么急着要回测量现场?”枫子觉得酸菜面味道不错,比中午加了硬菜那餐好吃。

“你先吃,面要腻了。”冒号没有急着回答,用手擦了一下油嘴,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面已吃完,但整个屋子仍弥漫着面汤的味道。两人点燃了自制的土烟,时间缓缓,竟也觉得是一种愉悦。

“明天你来上班就知道了……”冒号主动坦白。

“说重点!”枫子直盯冒号的眼睛,没有放过之前那一丝诡异的笑容。

“那个,那个,还是瞒不过你,反正你也是要到测量现场的,就早点告诉你吧。”冒号支支吾吾,羞涩地说,“有美女,大美女。”

“美女?详细讲讲!”枫子一听见美女也来了精神。

“是我们院的,也是土管专业的,我们一个班……”冒号压低了嗓子。

“那么巧?”枫子打断了冒号的话,调侃道,“可是你们班的那几个女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哪来的美女?你该不会说的是罗维可吧?”

“不是啊,你怎么提起罗维可?还有你什么时候把我们班的女生都审过了?”冒号一头雾水。

“她是我们专升本的同学。”枫子说道。虽然枫子那届专升本就五个人考上来,但是跟另外两个女生其实没有一点联系了,既然冒号提起,枫子也就是随口说说。

“专升本?哦,不是的,她是转学过来的,大三快完的时候才来的!身高近1米8,那身材完美得……”冒号两眼放光。

“一米八?哦,那样的话肯定没测过。”枫子自言自语。

“测过什么?”冒号并不知道枫子有一秒测胸这个神奇本领,也不知道他具有这个本领的渊源。

“没,没什么。一米八,对女生来说太高了吧。你喜欢?”枫子觉得不可思议。

“是太高了,俺配不上,也就没啥想法。”冒号若有所思,接着说,“我这刚170出头的个子和她走在一起别人只会有两种体会。”

“什么?”枫子问。

“一是觉得我是土老肥,二是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冒号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其实,这何尝又不是枫子的想法,况且枫子才162cm,又能有什么想法呢?

“‘矮’是一个正常男人最大的不幸!”枫子不禁感慨道。

“什么叫‘正常男人’?”冒号疑惑。

“就是除开天生残疾、有病啊这些的。”枫子解释道。

“哦,那你也说得不对。正常男人最大的不幸是穷!”冒号说得异常坚定,目光望着窗外。

“我不这么认为,穷可以通过很多方式改变嘛,比如读书改变命运,做生意也可以……”从小在城市长大的枫子并不认可冒号的说法。

“你别说了!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冒号有些激动地打断了枫子的话,“读书改变命运?说得倒是很简单。你知道什么是贫困吗?那是一种无法选择的出生。像黑洞一样吞噬着一切,暗无天日。贫穷家庭的孩子年幼时可能患上各种疾病未得到及时治疗而留下后遗症,城里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帮助家里做农活了,上小学要走十几里甚至更远,午餐永远是冷馒头加咸菜,放了学还要砍柴喂猪,帮助照顾弟弟妹妹,想好好念个书,但由于经济原因不得不辍学,把受教育的机会留给全家最有希望的一个孩子。父母健康的还好,如果不是,还要……”

此刻,枫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知道戳中了冒号的痛点,这番慷慨陈词应该讲的是冒号自己。一个城里人永远无法深刻体会贫穷这个魔魇,同样,对方也永远无法体会一个矮子的尊严。

“好吧,我同意你的看法。贫穷第一,矮第二,没有什么问题了吧?”枫子假装轻松地说,他不想深入勾起冒号对过去的回忆。

“我想想。嗯,应该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苦的了……”冒号收拾起眼中的晶莹,又开始裹土烟。

两个人接二连三地抽着土烟,枫子说:“这烟应该有个名字,就叫80度烟吧”,冒号问为什么?枫子说这烟从来没有直过,裹出来总是软趴趴的,离笔直的90度差了10度。

冒号对枫子的这般说辞表示赞同,虽然在接下来的裹烟动作中他想尽办法把烟弄直,但还是差了那么几度。闲来无事,两人裹出一支又一支80度烟密集燃烧,使得狭小办公室里的老坛酸菜味空气又夹杂了一些腌肉味,枫子觉得妙不可言,无比惬意。

忽然间,他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今晚住哪里?

“张部长没有给你安排?”

“哪个张部长?又一个粮草运营部伙食团炊事员?”

“我说的是后勤部的张部长,下午开会那个染黄头发,穿米黄色外套那个大姐。”

“哦,是有这么一个人给我说过‘钥匙放门卫室了’这样的话。”

“那就对了三,是宿舍的钥匙。”

“哦,先前没在意。宿舍在哪里?”

“集体宿舍,不远,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从这里出门,右边这条路一直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左拐,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右手边看见一个商铺前面有条小路就右转,然后进去后第二个路口左转……”

“那你什么时候过去?”

“我不过去啊!”

“安?为什么?”

“办公室有空调啊!”

“哦!我也不过去了!”

“……”

“对了,那个什么张部长是不是也是陈部长那样的部长?”

“……”

至从枫子知道了粮草运营部陈部长其实只是一个炊事员的时候,他坚信后勤部长也差不多。但当冒号很严肃的告诉他后勤部的部长是设计院班子成员的时候,他想下午的时候真应该给张部长鞠个躬,毕竟是一个真的部长啊!

晚上,枫子躺在长椅上很快就睡着了,他累得不行。冒号也用沙发凳和茶几对付了一晚,即使是阳春三月,这里夜晚的温度也只有零下几度。开着暖暖的空调,两人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