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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母子

还是那间病房,马龙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丁雨荷起身相迎,示意老周放下马龙出去。

“小水呢?你是谁?你们把他怎么了?”马龙是因为老周告诉他,能见到小水他才同意过来的。

丁雨荷坐到马龙对面的病床上,柔声道:“孩子你先别急,你的伤没事吧?”

“与你无关,快说小水在那,不说我走了。”马龙说完推动椅轮。

“唉!我是小水的母亲,亲生母亲节!”

马龙再次转回身子,疑惑的看着丁雨荷,“您就是小水爷爷口中的母亲节?可这是怎么回事呀?”

“别急孩子,你的伤严重吗?”

马龙摇头,“慢慢还是可以走的,手还是那样,小水他…还好吗?”

丁雨荷点头,“孩子阿姨对于老周背着我私下做的事,给你道歉,对不起!”

马龙急忙摆手,这是车水的妈,他自然得紧着讨好,“没事,没事。”

“小水的妹妹,亲的,需要进行骨髓移植,可小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同意,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小水是我…我的孩子。你和小水认识多久了?方便讲一下吗?”

马龙讪笑,“有四年多了,那时吧,可逗了,他租……”

丁雨荷低头听马龙讲述着,两个孩子的过去,听着车水的过去,不禁泪流满面,在马龙的讲述中,她认为,自己的孩子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马龙讲到三年前车水搬走便停了下来,听到丁雨荷的低泣声,安慰道:“阿姨您……其实以前那事吧,都过去了。”

丁雨荷抹泪抬头,“阿姨有点事告诉你,你不要激动。”丁雨荷见马龙点头继续说:“我…我和马归桥是夫妻,你的生父马归桥,看……”

马龙脸色猛的沉了下来,脑子嗡嗡响,丁雨荷后面的话他什么也没听进去。他怎么可能会和车水扯兄弟关系!还有那个丁怀安,这让他不能自制。

“阿姨您别说了!”

丁雨荷停住,她知道马龙对马归桥不满,她能理解马龙的心情。

如果这一切小水知道的话,小水对丁家只有恨,经过这件事那也是恨上加恨。马龙试探着问,“那…那你们相认了吗?”

丁雨荷摇头,“这就我先见你的一个目的,我欠小水的太多,绑架这件事他也应该很恨我,所以先别告诉他,这…这对他太残忍。不过怎么说你也是归桥的孩子,一个大小伙子在外肯定很辛苦,可以搬回来让我和归桥照顾你。”

“不用了阿姨,我…我和小水一家生活习惯了,况且小水就一个人在家,我得照顾他。他的身体……”以后他让我照顾他吗?马龙说完低下了头。

“他身体没事,护士说小水的生理问题都是他自己解决的,五到七天就可以出院,是我让医生延长了他的出院时间。”

丁雨荷也悲痛的低下头,可怜的儿子!可惜自己却没法照顾他,她也想过相认,可是车水那仇怨的眼神总是抓拽自己的理智,告诉自己先缓缓,等孩子身体好一点再说。

“我推你去看他。”丁雨荷起身马龙去隔壁病房。

车水听到开门声歪过头,车水马龙四目相对,时光戏谑人生,时光蹉跎了空间,时光参差扭曲着思念。

目光中尽是安好,都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不会失去感知,就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仇怨在生命面前低下了头,无论有多大的恨和痛,车水不得认可心中的想法;他不希望马龙从世上消失。

无言中目光流转交错,这份错位的爱还在,与仇恨平行却又不能相抵。

随着马龙缓缓靠近,车水移开目光,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丁雨荷看着车水根本没瞧自己一眼,但她能看着他也就足够了。

马龙伸手将车水外露的胳膊,放回被子下单手紧紧的攥着。这种感觉才真实,证明躺着的人才是车水,至少车水没有反抗。

“还…还疼么?吃饭了吗?”马龙疼措的问打破沉寂。

车水嘴巴张合,“走吧!”

马龙低头,“还有一天不是么?”

车水如死尸一样的摇头,“什么都没有了,请那位女士出去一下!”

丁雨荷对于两人的话也是一头雾水,两人不是关系很好吗?这看着怎么像是仇人?请那位女士出去一下!丁雨荷落寞的退出房间,目光不曾在车水脸上移开,直到她的手关上房门。

“小水,只能这样了吗?”马龙俯身趴在车水身上,贪婪的呼吸着车水的气息,可怎样也呼吸不到。

“你还想怎么样?你觉得你想的事情可能吗?过几天我会给你一个了断!”车说完努力的推开马龙,坐了起来。

马龙急忙单手相扶,“我不要什么了断,我只想赎罪。”

“走吧!医生说我六天就可以恢复,我不知道……你知道在那可以等到我,走——”车水伸手推了马龙一把。

轮椅向门口方向退去,马龙感觉自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失去了牵扯,失去了重心,失去了全世界。

马龙伸出单手拼命的抬向车水的方向,车水只是那样坐躺着,不曾向他的方向看一下。

“你知道在那可以等到我!”马龙的脑子里全是车水的这句话。车水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了断呢?面对吧!无论是什么结局,还能再见面就是自己最大的期盼。

“小水,我等着你!”马龙说完拉门。

“麻烦……叫那位女士把我穿的衣服给我送过来!”

“知道了!”马龙说完推动轮子出门。

车水在纠结中睡到傍晚,醒来便看到丁雨荷,抱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床边。车水歪过头坐起来,同时打开丁雨荷想到帮他的手,“走开!”

只是两个字丁雨荷潸然泪下,“孩子……对不起!呜呜呜~~”

丁雨荷再也控制不住,哭的一塌糊涂昏天暗地!找了十几年,她无数次想像着相见时的场景,在车水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这个也自己奶水都没有吃过一口的孩子,这个令自己牵肠挂肚,夜不能寐的孩子,她该怎么办?

“你别哭了——”车水捂住耳朵吼道,直丁雨荷转为低泣,车水才又开口,“请您让我安静会!我不想见丁家的任何人!我只有这么一个小要求,求求您!”

“孩子你看——”丁雨荷掀开腹部的不服,露出小腹的上的伤疤,“你…你是从这个口子里取出来的——”

车水的脑中被扔了颗手雷,那道伤疤如同闪电刺闪着双眼;自己从那里来,为什么会从那里来?

“你骗我!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车水握住眼睛,泪水甩在衣服上。这个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为什么她姓丁?

丁怀安突然的转变;是因为********哈哈……啊——

丁雨荷打开自己的包,拿出几张文件纸,拉下车水捂住眼睛的手,“孩子你看!这是老周早就找专门机构做的亲子的鉴定!你看一眼啊!”

“不可能!”车水一眼也没有看,一把将几张纸狠撕,他自欺欺人的撕着,抛向一边散飞在地上,“假的!全都是假的!”

丁雨荷抱住车水,车水竟本能的没有反抗,期盼了十八年的怀抱……

“水……你母亲要是找来,你就和她走,姓什么无所谓,只……只要你过的好……”爷爷的话重新响在耳边。

儿时的片段零碎记忆再次展开。

“爷爷我怎么没有爸爸妈妈?”

“死了!我没有那样的儿子……”

“野孩子!野种!”

“他没有爸爸妈妈,咱们不给他玩!”

……

各种情感从儿时有记忆开始,到现在涌上心头,将他七拉八扯揉巴碎了,重新拼接。

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分不清事情的真假;爷爷口中的有仇有恨的人,是他的至亲。他只知道这个母子连心的怀抱,是他灵魂可以栖息的港湾。他真的可以不在漂泊了吗?自己可以认下她,叫一声妈妈吗?

丁雨荷还是没能忍住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剩下的交给时间解析,用她的母性去感化解冻。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她,抱着木八年的牵绊,可以睡了。

车水昏昏沉沉不知时间的睡了过去,甜梦里,醉梦中,笑容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