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惊悚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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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笑,大笑,夜合花树疯狂地颤抖起来,树枝树叶呼啦啦响,每一朵花都好像在笑,笑得惨烈,笑得痛不欲生。

陈悦被夜合花树死死勒住,一口气也喘不出。

段落心里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感,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比看见千百个死人还要恐怖。

果然,古婆婆冲到夜合花树面前:“你们笑什么?”她质问。

没有人回答,树怎么会回答人的话呢?

可是树怎么会笑,笑得那么凄惨?

“不许笑!”古婆婆喊,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她手里,雪亮地,**了树皮。

一刀划破。

血如泉涌。

树怎么会流血?

段落怔在那里,辛和也怔在那里,只有陈悦,

陈悦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古婆婆,他张嘴说话,声音却绝对不是他的。

他说:“冰冰,你杀了他们一次,难道还要再杀第二次吗?”

“你是谁?”古婆婆一怔,“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他们?你怎么知道?”

陈悦不语,扭过脸不看她。

树还在笑,笑声如嘲讽。古婆婆的手痛苦地抓住发簪,拔掉,头发散开,苍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十分可怖。

“你是谁?”她抓住陈悦的双肩。

“我谁都不是。”陈悦冷然道。

“不,你不是陈悦,你不是陈悦!”古婆婆的声音尖锐可怕,“他们是该死的,他们是该死的!”她又哭又笑,脸上现出一番几近痴狂的神情。

“谁该死?她杀了谁?”段落悄悄拉了一下辛和的衣服,辛和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无门镇里的事情,要问,也该问夭夭。夭夭正站在红灯笼边出神。

他们四人各有一盏灯笼,刚才餐馆外也有一盏,皆被这几人拎到此处。

五站灯笼插在墙头上,五站灯笼已经灭了三盏。

三盏灯笼,三条人命,一个是辛和,还有两个是谁?

是段落,夭夭,辛和,还是陈悦?

目光集中在古婆婆身上,古婆婆一手扶着树,剧烈地喘息着。

她在痛,心里痛,全身上下就都痛得要命。

是真的要命,不是要她的命,而是要别人的命。

古婆婆枯瘦的双手伸向陈悦。

陈悦被夜合花树困住,动弹不得。

眼看着那双手伸过来,速度很慢,慢到你可以看到它如何在瞳孔中不断放大,但是,无法躲避。

等死的滋味并不好受。

段落惊呆了,辛和却在一瞬间窜出去,速度很快,快得让人吃惊。

没有人愿意看着心爱的人死在面前。

辛然已经死了,如果陈悦再死,辛和也不要活。

不要活的人都得死。

“夭夭!夭夭!”段落大喊,可是夭夭好像没听见,专心致志地盯着红灯笼。

“快救救他们,快!”段落奔到夭夭身旁。

夭夭已经转过身了,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看着,却不动。

只有她才能阻止得了,但是她却见死不救。

段落几乎无法相信。

这是夭夭吗?夭夭不是这样无情的人!

“夭夭!”段落喊。

他终于听到夭夭的回应了,只一句,却把他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夭夭说:“该活的人死不了,该死的人不能活。”她的目光停留在夜合花树上,那些花开得很灿烂,真的很灿烂。

陈悦死了,却不是死在古婆婆手里。

古婆婆枯瘦的手指**了辛和的心窝。

血,从辛和怀里涌出来。

辛和并不后悔,她为心爱的人死去,为什么要后悔?

“陈悦。”她叫他,努力伸出手,希望能抚摸陈悦的脸。

陈悦的手其实是自由的,并没有被花树束缚,但是陈悦不懂。陈悦冷冷地看着辛和瘫软在地上,仿佛这个女人他不认识。

辛和绝望了,她又一次绝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陈悦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他们明明是相爱的,不是吗?为什么他连笑都不肯给她一个,连哭都不肯给她看?

她很疲倦,疲倦地想要睡去,夭夭却已经奔到她旁边。

“不要睡,姐姐,听话,不要睡。”夭夭说。

于是辛和点头,努力支撑。

幸好她没有闭上眼睛,才能知道陈悦为什么这么无情。

陈悦没有来及看辛和一眼,就被夜合花树抽了上去。

没有人想到夜合花也会杀人,会在这种时候动手。

可是,它,就这么做了。

惨叫,被压抑着。

陈悦不愿辛和听到他的痛苦。

他知道辛和死不了,他希望辛和能忘记他,所以,他宁愿麻木地盯着她,仿佛素不相识。

辛和突然明白这个道理,却已经来不及。

她听见花树在笑,听见花树撕扯猎物的声音,听见陈悦骨骼碎裂的声音。

她脸色惨白,终于昏了过去。

而在此时,树停止了颤抖,包裹住陈悦的枝叶散开,落下一具白花花的尸骨。

尸骨,没有皮肤,没有血肉,只有黑漆漆乱糟糟的头发,依附在光秃秃的头颅上。

只一瞬间,一个活人被啃噬殆尽。

不寒而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古婆婆大喊。

她并不是质问为什么树会杀人,而是在质问,树,为什么开始颤抖。

树,的确在颤抖,比地震时抖得还要厉害。

“怎么了?”段落问。

夭夭脸色惨白,没有回答。

两盏唯一通红的灯笼,摇曳着,好像人的生命,摇曳在峰顶浪尖。

古婆婆开始跳舞,绕着花树跳舞,口中念念有词。

但是树不听她的,花也不听她的,他们扑簌簌地嘲笑,嘲笑这个老不死的女人,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和谎言,施咒不成反噬己身。

泥土开始反呕,活人的血液和活人的血肉从泥土缝里渗透出来,更有一些黑漆漆的东西从树根处喷薄出来,圆圆的珠子,泛着蓝光,朝古婆婆脸上砸过去。

“不要!”古婆婆裹起衣服遮住脸。

树笑得越发畅快,越发疯狂,它们好像在说,原来,你也会害怕,原来,你也会恐惧。

是的,恐惧,每个人都有,就像爱恨情仇,每个人都怀着这份感情,无法泯灭。

古婆婆也是人,虽然能通鬼神,但仍旧是人,所以她也会害怕,也会有爱,也会有恨,也会像所有平常人一样怀着善恶的心。

“快走。”古婆婆好像失了力气,颤颤的,无法站立。肩膀上的烛火摇曳地仿佛将要熄灭,难道,她的生命也将熄灭?

她只说了一句,只能说这一句,她说:“快走。”

说完,她就飘然离开,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