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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何夕又抚古琴情

耳边的喧嚣不断,心中的遗憾也是越来越强。

躺在担架上,萧晓只觉自己的右腿知觉正在一点点的恢复。他不想让自己的最后一战就这么收尾,即使最后输球,他也想输在球场上。

“请等一下,或许,我还可以坚持。”萧晓在球员通道向将他抬向更衣室的工作人员发出了请求。他的这句话,一下子让球员通道炸了锅。谁都明白这一场比赛的重要性,可是谁也都明白萧晓膝盖伤势的严重性。此时萧晓如果返回球场,谁都不能保证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膝盖还能不能支撑的住。

林舒柠在一旁,听到萧晓这句话,一下子慌了神。她连忙上前,说道:“晓,别这样,你答应过我的,今天无论如何你不能再出事了。”九年前的那次意外已经给了林舒柠足够大的伤害,坚强了这么多年的她此刻反而无比的脆弱,她不能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萧晓再发生什么意外,她还能不能像过去那样坚持住。

萧晓还没有向媒体公开过自己的恋情。狗仔这种行业总是无处不在的,但是即使他们爆料出一些东西,没有本人认可的事情总是很难引发大的关注。六年前朱梦晴的离去让萧晓在很长一段时间对于感情问题极端的没有耐心,他很少向记者或是一些娱乐人士发难,但是那段时间,凡是涉及到情感问题,特别是一些无中生有的绯闻,萧晓都会丝毫不留情面的开口回击,这也让无数记者意识到,再萧晓面前提这些情感问题一定是自找没趣。

萧晓和林舒柠的关系早就有人做过文章,但是那时候确实是空穴来风,萧晓的团队也不止一次正式辟谣过,以至于近日再有狗仔爆料,人们也已经认定这是假新闻了。但是此时两人的亲密关系无论如何是瞒不过周围记者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二人肯定不仅仅是工作上的朋友关系。只是所有注意力此时都放在了萧晓的伤情上,一时也没有太多的人去关心这些事情。

此时萧晓已经从担架上下来,独自慢慢站起,林舒柠和几名队医在两旁想要扶住他,萧晓却示意不需要。却听他开口对林舒柠说道:“舒柠,对不起,也许让昨天的我选择,我会退出比赛,但是现在,我不能。这片场地,我真的舍不得,我的队友们,球迷们,他们都等着我回去,或许正像你说的,个人的胜负,对篮球的喜爱和身体相比并不是一定重要很多的,它们不应该成为身体上的巨大负担和潜在危险,可是,为了我的队友和所有热爱比赛的人,我没办法退出。和队友并肩作战,给观众完整的比赛,这是我的责任,我做不到抛下这一切,抽身逃走。”

林舒柠看着萧晓,心中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情感。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萧晓离自己很远,不再是自己平日认知的他,他的执着让林舒柠有些陌生。可是仔细想想,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萧晓,六年前总决赛的疯狂演出足够震撼,早就证明了,萧晓一直以来就是那么执著,甚至可以说是拧。林舒柠心中似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真的不是最懂他的人。

可是,这种陌生反而让林舒柠心里安定了不少。当时自己心里想些什么,萧晓不也一直猜不透吗?如果两个人真的到了心灵透视的地步,彼此之间甚至没了任何空间,那或许才是最恐怖的时刻吧。现在,她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复到平时的样子,她不想让萧晓重回球场还要惦记着自己。

周围林林总总的站着一圈人,林舒柠却突然走上前去,把萧晓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皱褶的护肩整理了一下。却听她对着萧晓有些戏谑的说道:“你愿意去就去吧,注意别把腿弄折了就行了。”萧晓听到这番话,有些无奈的笑了,但听到林舒柠这番日常的口吻,心中的压力却也无形之中小了很多。却听见林舒柠又说道:“晓,我明白,我不是那个最懂你的人,但是,我知道现在我是最关心你的人,这就够了。保护好自己。”

萧晓听得这话,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却更多的是温情。他和林舒柠看上去般配,实际上却并不如此。不然两人也不会在八年之后才逐渐开始真正了解对方了。在萧晓心中,最懂自己的,也许永远都是朱梦晴,但是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过去的终究过去了,现在萧晓和林舒柠都在努力着给彼此更多的关怀,可能正像当年苏柳弈说的,无论早晚,最终总会有那个也许和你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经历,却能陪你一直走下去的人。

两人这段情感戏,给了惨烈的总决赛不少暖意。当直播镜头给出了球员通道的画面时,无数人甚至忽略了球场上激烈的厮杀,而为了这个桥段欢笑。对于萧晓这波秀恩爱,网友们纷纷给出了满分。原因是不做作,够真实,再有就是够有勇气,面对这样的曝光度。

没了萧晓,火箭队一下子死气沉沉,就像一对生死相搏的斗士,有一方突然丢掉了生的希望,萧晓下场后,火箭队再也没能得分,反而76人一下子抓住机会,连续得分,以80比74领先了火箭队6分。比赛只剩下了最后一分半,火箭队已经濒临绝境了。

但是,当萧晓重新踏入球场,奄奄一息的丰田中心一下子还了魂,观众,球员,他们都重新找回了希望。邓肯连忙请求暂停。他明白,此时无论萧晓状态如何,他都必须上场。

站在外线,面对维金斯的防守,萧晓明白,不管怎么样,自己至少要帮助球队先得分。膝盖的疼痛让他暂时没办法去过掉维金斯,投篮节奏肯定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但是现在,萧晓早已不会再去迷茫了,突然起跳,迎着维金斯的防守,萧晓干拔三分。手起刀落,篮球稳稳的命中,分差被缩小到了三分。重回赛场的萧晓用一记高难度的三分让现场重新沸腾了起来。但是萧晓没能来的及庆祝,他明白,比赛已经只剩下一分钟了,球队落后的3分看似不多,在G7这样的强度下却也是一道鸿沟,他和队友必须提升防守强度,同时加快比赛的节奏,否则一旦对手进球或是己方错失投篮,球队都会陷入绝境。

格伦斯推进到前场,扎实的基本功让他稳稳的护住篮球,司马仕防守能力再出色,也很难在这位第一控卫,联盟第二人手上偷走篮球。

恩比德挡拆,格伦斯压到24秒三分出手,篮球弹框而出,正当火箭球迷松了口气的时候,诺埃尔顶开张霖,抢到了至关重要的前场篮板。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个篮板太过关键,只要76人再耗掉24秒,火箭队将只能赌博最后一记三分球,这种场合下,想命中这样的投篮太过困难了。

诺埃尔将球传到外线,就在这时,司马仕从一旁飞跃过来,将篮球硬生生从维金斯手前抢了过来。他的出现太过诡异以至于维金斯在一瞬间愣了一下,而萧晓早已向前场跑了过去。司马仕躺倒在地,用尽全力将球扔给了快攻的萧晓,现场气氛一下子又火爆了起来。休斯顿的截杀战术再一次救了他们,司马仕的赌博抢断帮火箭队争取到了这一次球权。

萧晓全力的向前跑着,右腿的痛楚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但是这一切他都顾不上了。他知道,维金斯和格伦斯都在后面追逐着自己,受了伤的自己只要慢下一步,也许这次进攻就会被破坏,所以,他只有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奔跑。

终于,萧晓跑到了篮圈下,轻轻将球上进篮筐,80比79,火箭队只落后一分了,76人请求了暂停,现场MVP的声浪越来越大,在球迷心中,无论胜败,萧晓都把自己最后的能量全部留在了这片球场上,他就是休斯顿永远的MVP。

暂停结束,格伦斯外线控球,虽然领先一分并不保险,但是格伦斯还是选择将时间压住,这些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对手士气正盛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只有沉住气,对手才会焦躁起来。

果然,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司马仕的防守开始变得具有侵略性,但是另一方面也出现了不少的破绽,格伦斯瞅准机会,右手运球加速,直接过掉了司马仕,直杀篮下。张霖上面补防,2米25的身高对于格伦斯来说简直就是遮天蔽日。不过格伦斯的高打板上篮能力让他有办法在一对一的时候避开张霖的封盖。指尖发力,篮球被高高挑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一只手从另一侧飞了过来,在篮球还没上升起来的时候将球直接扇飞,是萧晓。最后时刻准确的判断让休斯顿从死亡线上重新爬了回来。刺耳的铃声响起,24秒违例,火箭队重新获得球权。

萧晓慢慢控球来到前场,面对维金斯的防守,将球向内线吊给张霖,张霖转身勾手,篮球在篮筐中转了一圈,最终爬了出来,现场一阵失望声。这一球不中,对于火箭队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可是,就在篮球落下的时候,张霖突然暴起,压住诺埃尔,强行摘走了这个进攻篮板球,诺埃尔被顶出了底线。这一球确实有着犯规嫌疑,但是裁判没有响哨,这是最好的进攻机会。张霖面前无人防守,摘下篮板的他再次跃起。

“啪!”一声清脆的切球声,篮球被兰姆打掉了。这次切球实际上也切在了张霖手背上,但是在这种时刻,裁判依然一言不发,篮球被兰姆拿在了手里。兰姆想要将球传给格伦斯,但是萧晓司马仕双人包夹迅速上前,一时间兰姆被封堵的失去了所有空间。

一声哨响,基德在关键时刻请求了最后一次暂停。现在时间所剩无几,13秒的时间已经不足24秒,火箭队必须尝试抢断,否则就只能赌对手罚球不中了。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拿出你们的专注度,我们还有绝地反击的机会。”邓肯的布置很简单,高压防守,将截杀战术发挥到极致,这样,火箭队才有机会起死回生。

76人罚球,现场观众用巨大的噪音希望能够干扰到客队,恩比德此刻却异常的冷静,格伦斯被司马仕紧紧跟防,篮球直接交到了中线附近的维金斯手上。维金斯向底线方向运球前进,使得萧晓没办法第一时间接触到他,格伦斯利用诺埃尔的挡拆躲开了司马仕,维金斯看准时机,将球传了出去。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关键时刻,一个巨大的身躯飞了过来,和格伦斯撞在了一起,是张霖。这次身体冲撞裁判依然没有给出任何判罚。这样的比赛,还是留给球员自己去决定胜负吧。格伦斯再强,1米83的他和2米25的张霖冲撞,也讨不到半分便宜,格伦斯摔倒在地,张霖以一个排球动作将球向前拍去,自己也扑倒在地,一旁的兰姆和司马仕都飞扑过来,希望能抢到这个地板球,但是终究都差了毫厘。

球,终于还是到了萧晓手上。此刻,比赛时间只剩下了最后7秒钟,萧晓已经没时间再去思考了,运球向前场冲去,而此刻,四个人摔倒在地,剩下的人都在底线附近,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再追上他们了。

终于,这场比赛的胜负,要决定于最后这次全场一对一了。

萧晓运球在三分线急停,但维金斯的防守十分具有侵略性,时间只剩下4秒,萧晓明白,强投肯定是不行的,这一次一对一,他要用自己习惯的节奏去完成。

这一刻,他的腿似乎不再疼痛,起步,右手运球,维金斯紧追不舍,在罚球线处,萧晓一个不可思议的急停,接上体前变向,一招一式正如乔丹在98年的最后一投,观众席上的乔丹忍不住站了起来,眼睛里看到的,似乎正是当年的自己。

但是与那年不同的是,维金斯并没有失位,依然补上前来,只是此刻时间已经消耗殆尽,萧晓别无选择,一个大幅度变向后,萧晓选择了一次后撤步,身体后飘,一记高难度的后仰跳投。维金斯只能封到萧晓脸上,却无法触碰到篮球,这一投,让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次完美的跳投,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球一定可以命中。急停变向中投,这项萧晓往昔一直难以攻克的技术,终于在他生涯的最后一球,投了出来。

只有萧晓明白,出手的一刻,他的节奏并不是最好的。

砰!

篮球打在了篮筐上。中场的哨音显得格外刺耳,失望的情绪一下子蔓延开来。这一投,本应是NBA历史最伟大的投篮之一,本应是萧晓最完美的落幕。

可是,终究萧晓还是投丢了它。

但是,失利的伤痛,遗憾,都不算什么。最令人伤心的是,萧晓的生涯,真正的结束了。

维金斯看着篮筐,久久不能回过神来,那一刻,萧晓篮球出手,他已经做好了失利的准备,可是,最终上帝却反常的站在了76人队这一边。他们赢了,他们是冠军了,可是,维金斯却依然沉浸在这一场厮杀中。

萧晓却出奇的平静,他慢慢的走回了中圈,而格伦斯也从另一侧走来。这对一生之敌,终于终于在这一刻拥抱在一起。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变得云淡风轻了。

格伦斯终于击败了萧晓,他终于拿到了总冠军。可是这一刻,他的心中,更多的是寂寞与辛酸。那个长期以来自己苦苦追赶的背影消失了,自己将成为联盟的第一人,可是,未来的自己,该怎么前进呢?

萧晓的膝伤,让他无法继续进行退役演说了,队医抬着担架来到一旁,准备将他送往医院。此刻,失利的烦恼,早已在萧晓生涯结束的感慨中烟消云散了。现场所有的观众,在DJ的带领下,用整齐划一的“Thank you, Xiao!”向这位休斯顿历史最伟大,甚至是篮球史最伟大的巨星送去了最后的祝福。一旁的队友也都围了上来,他们要送萧晓去医院,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

望着丰田中心的天花板,萧晓眼中不由得湿润了。

一切,终于结束了。可是,谁能说这不是新的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