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绝世拳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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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伤

刚过傍晚,白家大院就彻底变成了白色大院,屋棱瓦角,尽被白雪覆盖。

茫茫白雪之中,可以隐约看见院子里立着十几条黝黑的木桩,木桩之间,一道身影如同虎狼般运转四肢,周遭大雪竟被这身影带出的劲风搅动,形成一股股小型的雪旋风。

“开山!”

一声低喝,那身影立顿,猛然出拳,击在一条最粗的木桩之上。

打完这一式,他才收式回拳,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啪!”木桩上紧绑着的草绳忽然断裂,接着又是一声脆响,两米高的木桩轰然倒地。

那身影摸了把头上的汗珠,满意的点了点。

而就在这时,院子边缘的拱门外,有个小小人影也浑身一震,一双大眼珠子充满羡慕和钦佩。

“爹爹的功夫更见厉害了,居然练成了开山式。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爹爹那么厉害啊!”

这小人儿躲在一边,看起来最多也就六七岁,一双大眼睛嵌在瘦弱苍白的脸蛋,正如雪地上开了两朵小花。

就在他跟个大人似的长吁短叹时,背后忽然传来压低的呼喊。

“我的小祖宗唉,你这小身子骨,怎么敢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还要不要命啦?”

是个四十多岁中年人,胖头胖脸胖肚子,小眼小耳小鼻子,颔下还有几根半黑不白的三羊胡子。

此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赶过来,小孩连忙站直身子,吐了吐小舌头,乖巧的喊:“徐伯伯!”

胖子中年人停下来,一把抱起他,朝院子里觑了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是忘了你爹的教训了吗?还是挨的罚不够?”

抬起手就要打小孩的屁股,但终究不忍心,转而拍落他身上的积雪,转身往回走。

“徐伯伯,我不冷。”小孩嘻嘻笑着,知道这位徐伯伯虽然是家里的管事,实际却是爹爹早年间的患难伙伴,看着他长大,和父母一般疼爱自己。

“哼!小滑头,别想着讨好我,等会还是要喝黄参汤。”这位徐伯伯故意板着面孔说。

“噢。”小孩奥丧的说,似乎那黄参汤是世界上最难喝的汤了。

院子里,练武的身影抬眼看了看小孩离去的方向,叹息了一声,喃喃道:“伤儿颇喜武道,本该是个好苗子,可惜啊,天意弄人,却让他打娘胎出来就带着先天心阳虚症,若不是这几年我还算努力,仗着武馆的收入,每天用黄参吊着他的精气神,只怕他也很难活到现在。”

他目光暗淡,低头看了看断裂的木桩,眼神重新泛起光彩。

“总算老天有眼,今日让我练成白家拳的开山式,开春后应该能选上城主府的蛇军教官。到时薪俸翻几倍,也许能买得起传说中的金参。”

那金参据说能活死人,尽管有些夸大其词,但总该能治好儿子的先天疾病。

入夜时分,纷纷扬扬的大雪小了些,一个小巧的身影推开了后院门,反手又关上。蹑手蹑脚出现在院落里。

白无伤搓着手吐着热气,目光落在满院子的木桩上。

这里正是白家后院,白家之主白铁云练功的地方。

“徐伯伯管得再严,也一定想不到我会大晚上的溜出来。不过,我还是要小心些,娘亲素来疼我,可是爹爹知道了一定不会轻饶我的。”

“嘿嘿。”白无伤有些得意的一笑,踩着半尺厚雪,站在木桩中间。

“喝!”吐气开声,小小身子居然蹲了个马步,递出一个小拳。

拳头一递还收,片刻间双拳交错,居然连续击出数十拳。

力量虽小,架势却显得十分标准,腰杆也挺得笔直。这显然不像是一个初学者。

“呼!”白无伤长长吐出口热气,面上细汗蒸腾,心脏处有阵痛袭来,不过他已对这种感觉习以为常。

“已经快两年了,我几乎天天半夜都溜出来练武,可惜直到现在,我依然每一趟打下来,都坚持不了一刻钟。”

白无伤沮丧的想,但随即又振作道:“但好在每次都有点进步,记得第一次,我连自己的拳头抬起来都吃力。”

略做休息,他忍着周身的酸痛,开始缓缓打出一套新的拳法。

这套拳法在他施展起来,虽然显得有些幼稚,但招招式式之间,却隐隐带着凶狠之色。

这正是今天父亲白铁云所打的一套拳。

他虽然肢体羸弱,但头脑却极聪慧,只偷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多半。

忽然,他身躯一顿,小小拳头猛然击出,不偏不倚砸在面前一根木桩之上。

“开山!”

“哎呀--”

白无伤触电般缩回拳头,却为时已晚,只见拳头上鲜血点点,骨节已经蹭破了皮。

“真糟糕!”白无伤紧咬牙齿,忍着不发出呻吟声来。

冬夜的大雪,将木桩上的草绳冻结成铁一般硬,别说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孩童,即便一名成年的武士,也不敢用肉拳硬博。

忍了半响,白无伤忽然抓了把雪用力的揉在伤口上。

“既然你这么不中用,那么就让你再痛苦些!”白无伤有些自嘲的说道。

白雪把伤口凝住,而他已经开始继续在雪地里舞动着自己的小拳头。

天色刚亮,小城在大雪覆盖中静寂无声。

忽然,大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是铜锣敲击的声音。有人大喊:“白师傅可在?铜家武馆的铜三师傅想要和白师傅讨教一下武学。”

突兀的声音打破静寂,也将白家惊醒,很快,管家徐寿全一边匆忙整着衣服,一边跑出去开门。

白无伤睁开惺忪睡眼,一咕噜爬起来,穿好衣物就要出去看看。

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已经被一个青袄垂髫的少年推开。

“少爷,看来夫人猜的不错,你还是乖乖呆在被窝里吧,这么冷的天气,被窝里多舒服啊。”

这少年十三四岁,圆脸上有些小麻子,眼睛却很有神。他是白无伤的书童,也是徐管家的义子。

“阿风,被窝里确实舒服,不如你来我的被窝里吧,我让给你。”白无伤拍拍软绵绵的被子,笑着说。

“少爷,你可别打趣我。”徐聂风苦着脸道:“夫人说了,晌午之前,你不准出去,等会有人端早饭过来。”

徐聂风反手关上门,一脸无辜的看着白无伤。

“那好吧。”白无伤忽然满脸失落,他明白娘亲不让他出去的理由,尽管家里是武馆,但先天心阳虚症,却使得他非但不能剧烈运动,甚至也不能受刺激,武斗这种事情,当然也是不能观看的。

“阿风,”白无伤忽然看向陪了自己十年的书童,道:“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脆弱到不能动,不能听,甚至不能看?”

刚说罢,他又自嘲一笑,喃喃道:“自然是了,我弱不禁风,瘦弱不堪,我明明已经十岁,却看起来和六七岁的孩子一般个头。。。”

“不是的,不是的。”徐聂风连连摆手,有些急道:“这只是疾病引起的,但是病总会好。。。”

“你看我的手。”白无伤伸出自己的手。

徐聂风好奇的看去,就在这时,这手忽然一晃,不知怎么的就印在了自己的肩头。

蓦然,他感觉一股大力传来,十四岁且高人一头的徐聂风居然承受不住,一屁股跌在地上。

“少爷你。。。”徐聂风瞪圆了眼珠子,简直跟见了鬼似的。

自家这个瓷缸般脆弱瘦小的小少爷,居然一掌把自己打倒了?

“你说的没错,病总会好的。”白无伤嘿嘿一笑,转身窜到门边,开门出去了。

刚一出门,寒风就刮在他脸颊上,同时风中带来一声惨呼,接着是惊叫。

白无伤心里大惊,那惊呼竟然是娘亲的声音,惨呼更是自己的父亲,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