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不，或者说这样的故事，无论是他们幸福地在一起了，还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都是合情合理的，在可理解的范围内的。
“目前，《神纪》是公认最有信服力的对神的记录，我们完全可以认为这个故事是真实的。”洛伟超怕洛云飞不相信，又多说了一句，希望洛云飞能理解他讲的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也就是说，确实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有过死而复生的经历……但是自从破译出这个关于死而复生的故事以后，就有不少人四处寻访希望能找到故事中这个死而复生并且被神赐予了永恒的寿命的骑士，但是始终都没有找到。”霍震峰接着说道，隐晦地表明了这个故事或许只是个故事的意思。
不过……这也是为了帮助阿飞，霍震峰本人，可是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尤其那次事件以后，他就不断派人去往英国去寻访关于那个骑士的行踪，不过得到的说法都不一而定，有人说故事里的骑士无法相信自己手刃爱人的事实，已经疯了；也有人说骑士选择了自刎以陪伴恋人长眠地下；更有人说骑士已经离开了人界前往神域希望能交换让恋人重生……
尽管说法不一，但是基本都确认了这个故事确实是真实的，那个骑士也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想要用同样的技术让人死而复生……难度确实太大了。就在霍震峰几乎都想要放弃的时候，洛云飞出现了。他的死而复生让霍震峰重拾信心，这世界上一定存在着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方法。
“确实……不然的话，或许这种能够搅乱天地秩序的技术已经重现人间了也说不定。”洛伟超这话说得没有掺杂任何感情，“不过……尽管没有证据，但是《神纪》中所讲述的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是不容置疑的。这世上真的有人死而复生过。”
洛伟超又看向洛云飞：“所以说，死而复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洛云飞原本以为要说死而复生，十有八九是楚唯泽挑唆的，自己想要反击并不是很难。但是……《神纪》。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按照那种尽管没有证据，但是却能让几乎所有人深信不疑的影响力，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猎魔师界的《圣经》了吧？自己三言两语想要动摇这么一部权威的纪事书中的讲述的事情，恐怕是不可能的。
“好吧，就算死而复生的可能性真的存在，但是我既然从来都没有死过，又怎么能死而复生呢？”这种情况下，不如干脆承认这种可能性，选择其他的办法消除爸爸的疑心。
洛伟超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阿飞……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每天都被这个‘噩梦’缠身，无论是醒着的时候还是睡着了的时候……所以我一度对这个‘噩梦’所呈现给我的这个情景深信不疑，那就是——我已经杀了你。”
洛云飞愣了一下，他曾经听李密斯特讲起过进行梦境干扰可能对父亲的精神和思维产生的影响，所以比起短期强效，洛云飞选择了长期而效果较弱的一种……假如不是楚唯泽突然出现，惊醒了已经陷入自己所构建的这“黄粱一梦”的父亲，恐怕父亲真的已经深陷这一梦境无法自拔，对于这梦中虚构的事实也是深信不疑了……
楚唯泽……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洛伟超看洛云飞愣住了一句话都不说，便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在李密斯特和唐坤的安慰和劝导下慢慢想了起来，‘想起’我曾经把你送走的这件事情。不过，后来那个叫阿泽的孩子出现……他跟我说‘真实是会变成梦的’……”
“所以，我开始犹豫了……到底哪个才是真实，那个才是梦？自己经常做的那个‘噩梦’是不是就是曾经的真实，变成了梦？而我却错把梦境当成了真实……？说实话，现在的我，每一天都好像活在梦中一般……”洛伟超低着头，看着摆在水晶桌面上的水晶烟灰缸，拳头一点点地握紧，“原本我也不愿相信，但是……既然死而复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那么……这一切，到底是……”
“爸爸！”洛云飞突然发声，打断了洛伟超的话，“爸爸，你千万不要想太多……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而且，爸爸……就算死而复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就像我所说的一样，我既然活着，那么死而复生的可能性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话，比起洛伟超，霍震峰倒是先愣了一下。
洛伟超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以为是阿飞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开口又继续说道：“阿飞，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爸爸的意思。”洛云飞则一脸坚定地回答道，“爸爸觉得那场噩梦是真实的，那就是说我应该已经死了才对，虽然我还活着表明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死而复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那也就表明我也可能是已经死了、又复活的对不对？”
洛伟超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的，确实是这个意思……”
“可是，爸爸，我没明白，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呢？”洛云飞又反口问道，“别的暂且不说，就算死而复生的可能性存在，但是这和我活着的事实有什么矛盾的呢？我还是我，我还活着啊？”
确实……霍震峰豁然开朗，看来阿飞原本是想通过死而复生是不可能的来打消洛伟超的疑惑，但是现在既然死而复生的可能性存在而且不容置疑，那不如就换个角度，无论是从未死过也好，还是死而复生也好，都不能动摇洛云飞还活着这一事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洛伟超在意的是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幻觉，也就是洛云飞到底死没死过这样的一个问题。但是现在洛云飞还活着这一事实不容置喙，只要洛云飞能把这个“过程”避免掉，回到无可争辩的他还活着的这一事实上，那么真实还是幻觉都不重要了。
说到底，只要洛伟超心里愿意接受洛云飞活着，那么其实哪个是真实、哪个是幻觉这都无关紧要。他不需要在意那么多，只要知道洛云飞还活着那么无论他选择哪一个是真实，那都无关紧要。
而软弱的洛伟超，必定是希望洛云飞还活着……至少从他之前所说的那个打算，就能看得出来——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活着。
“可、可是……阿飞……”洛伟超开始有些犹豫了，确实，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呢？阿飞他现在确实是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啊，只要他还活着这不就够了吗？自己到底又在在意些什么呢？
“洛伟超，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阿飞既然活着，那和死而复生又有什么关系。”霍震峰适当地在一旁添油加醋。
“可是……可是阿飞，你现在活着，这、这和你曾经……”洛伟超又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说不出口，说到底父亲杀死儿子这种荒唐的剧情……又不是家庭伦理剧！假如阿飞确实是被自己杀死了，那他又怎么能活生生地在这里呢？
洛云飞略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我曾经活过，我现在也活着，这有什么矛盾的吗？”
“咳、咳咳……”洛伟超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曾经活过，现在也活着，这有什么矛盾的吗？对啊……一直活着，那确实是没什么矛盾的，但是……但是！
“但是、我可能杀死过你啊？！”洛伟超强行止住自己的咳嗽，抬起头看着洛云飞，眼底的表情不知是歇斯底里还是别的什么。
是的，或许阿飞不明白，霍震峰也不明白，但是那一瞬间，洛伟超明白了，他所在意的、他所纠结的，或许并不是阿飞是不是死而复生——因为他打心底里，是希望阿飞还活着的，所以无论是从未死过，还是死而复生，其实都无关紧要。他真正想知道的，是自己是否真的曾经残忍决绝地、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他之所以提起这件事，只是自己心里的愧疚感在作祟而已。
这个洛伟超……霍震峰这时候倒是有点佩服起洛伟超了，杀人犯可能承认自己杀了其他人，但要一个父亲承认自己亲手、有预谋、有目的地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儿子，貌似没那么简单哦？
“……爸爸。”洛云飞也释然了，在洛伟超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也明白了父亲之所以如此在意梦还是真实，是因为心底对杀死自己这件事的愧疚，“爸爸，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洛伟超犹豫了……他不知道洛云飞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居然让自己看着他的眼睛。不过他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了洛云飞深邃的眼睛。
他的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清澈、明媚但又深不见底，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诱惑力。
“爸爸，你没有杀死我，那只是一场梦。我还活着。而且……如果是爸爸要杀死我，那我怎么可能还在这世上呢？”
“阿飞……”洛伟超低下了头，死死地握住了洛云飞炽热的手，眼角居然泛起了点点的泪花。
阿飞看着洛伟超，心却痛得无以复加，既然如此，那么当初，爸爸你又到底是为什么要杀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