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风过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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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新千年过的并不平静

新千年就这样到来了,在旧的一切还没有准备好反抗之前,那看似合理的一切正在慢慢的接管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无论你是否愿意,所有的东西都在静默与喧嚣的交错更替中变化着、前进着、希望着。刘青林盼着儿子和女儿可以回家过年,一如此刻苏力勤盼望正清的心情;陈义炎盼着正清可以早点离开,一如正清对这里的厌恶心情;年峻盼着新的一年,上面的政策会发生变化,一如林海燕此刻对于陈永年的心情;陈涛希望可以更多的去为家里分担,一如此刻邓斌追求闫丽的心情。

正清此刻的心情或许难以用文字去形容。他来到这里已经五个多月了,除了最初的热情以外,他后面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虚度。很多次迫不得已被陈义炎或者宁敏拉着去听课,都被当成课堂上重点调教的对象,或者成为那些所谓的经理们言传身教的重点。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他越不喜欢这里,越感到人世间所有一切的虚伪和佯装。每个人笑容背后隐藏的东西谁也猜不透,谁也不知道。

他有时候也后悔当时轻信了陈义炎的话来到绵阳市,如果此刻在县农牧局,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虽然那里没有工资报酬,可是至少人和人之间是单纯和真诚的,不会像这里总是想着互相的算计和利用。

当然农牧局之所以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年峻在那里,有什么事情,他们都可以互相商量和帮助,此刻的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这样的真朋友。但是,他又坚信趁着年轻出来闯一闯看一看的想法是对的,因此,他内心里面对于离开农牧局并没有半点后悔。

这期间他无数次想过离开这里,有好几次都是趁着陈义炎他们不在,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走的,但都被站在门口的小凤仙拦住了。她告诉正清,没有陈义炎和家庭成员的同意,他是离不开绵市的,因为火车站周围他们每天都安排了人,只要有人跑了,是随时可以被追回来的。

其实小凤仙不知道,陈义炎私下是允许正清走的。这一点虽然陈义炎心里知道,但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包括正清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当然让正清更难以做决策的原因,还是小凤仙。因为她告诉正清,让正清带着自己一起走。

具体什么时候走呢?不知道,反正不是现在。小凤仙说完没有等他的答复就直接回房间了。拎着行李的正清在那里杵了半天,又把行李放回了原处。他现在随身带着身份证和仅有的三百块钱,这是他逃离这里最重要的条件。小凤仙说让他带着自己一起走,但是又没有时间界限,这可就难办了。

正清不是那种喜欢惹事情的人,本来他完全可以放着小凤仙不管,自己直接就走了。可是作为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他内心善良的本性还是告诉自己,他不能把这么一个女孩子扔在这里不管,而且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了,又何必在乎多等几天呢。因此,经过一番思考后,他决定暂时留下来。

在这里耗费的这五个多月的时间,对于正清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和痛苦。是啊,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着,而自己却整天肆无忌惮的堕落着、浪费着自己的青春。每次想到这些,他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堕落是那么的刺眼和难堪。

这是正清第一次在他乡过春节,也是第一次离开农村到城里过春节。城里的春节氛围没有农村那么浓,除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这座偏僻的城中村的房子里,你感觉不到一点过节的气息。

其他的家庭成员貌似都习惯了这样的过年一样,简单的吃完饭,应付性的唱完歌就进房间去睡觉了,有点孝心的会出去跟家里打个电话问个好,出来太长时间性格都疲了的人,才不管这些呢。对他们来说,今天和往常的每一天没有区别。虽然这意味着这个千年结束,新的千年将要来临,但是对于这些人而言,明天还是要继续听课继续想办法拉下线,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这天晚上,正清跟陈义炎说了自己想走的想法,并且承诺自己回家后会想办法还他的钱。这是两个人好几个月来第一次谈话,陈义炎也有点惊讶,但是还是认真的听完正清的话,鼓励了他几句,同意他离开。

这个孩子因为各种原因最终虽然加入了组织,但是没有给组织介绍更多的人。整天在这里耗着是对组织资源的一种浪费,上线经理已经找他谈过几次这个问题了。他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正清说,现在他本人提出来,自己正好可以借坡下驴,让他离开。原本看似和谐的谈话氛围,却在最后末尾的时候吵了起来。

原来苏正清不光是自己一个人走,他还要带走小凤仙。这是陈义炎坚决不能同意的,他问了正清为什么要带小凤仙走,正清只说小凤仙不属于这里,他想送她回家。这就是陈义炎最搞不懂的地方,什么时候他们两个搞到一起去了?难怪小凤仙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原来是看上苏正清了啊。

如果这样来想的话,这么多天发生的事情就是顺的了。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起了,然后互相沟通了彼此的信息。于是小凤仙知道了自己有家有室的事情,开始对自己变得冷淡。而也是小凤仙告诉了苏正清这里的一切,特别是这个组织的一切,以至于苏正清变得被动、冷漠,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眼里。

陈义炎曾经自认为很老练,却没想到高傲自我的小凤仙竟然能和苏正清暗地里一起搞自己。现在苏正清竟然公开提出要带小凤仙离开这里,送她回家,这是触碰这个家庭底线的,也是触碰组织底线的事情。

按照组织的原则,组员一旦加入家庭,如果在半年内没有拉到下线的话,经过上线经理和家长的协商,是可以放他走的,因为这样的会员对于组织来说只是累赘,而不是资产。但是,要严格防止该类会员对其他成员造成影响,特别是将其他有价值成员带离组织,这是组织绝对不能允许的。一旦发现这样的情况,家庭要切断无价值员工和其他成员的沟通渠道,最好令其自动放弃计划,但是要避免冲突事件的发生。

现在苏正清就是要带走组织里面的价值成员,这是违背组织规定的事情。陈义炎不能答应,他也不可以答应,否则他以后如何继续做这个家长的位子?陈义炎郑重其事的告诉正清,以后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了。他可以自己走,但是不要想着带走小凤仙,她也不会跟他走的。

陈义炎直接的拒绝式回应,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又拉回到了冰点以下的位置。正清知道和他也没有什么说的,谁会同意自己的财神爷被别人抢走呢。当然他也有一点很清楚,自己是可以随时走的,陈义炎盼着他快点走呢。

新千年来临的夜晚,就这样在外面的鞭炮声和室内的怨懣声中过去了。虽然陈义炎答应他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可是正清并不想就这么走了。他还是在等着小凤仙的消息,如果她同意走的话,那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她也带出去。

第二天他还没有走,让陈义炎很惊讶。不过很快就猜到了原因,知道他是在等着跟小凤仙一起走呢。因此,陈义炎让姚姐和宁敏两个人在家里二十四小时看着小凤仙,不允许她出门,更不允许她和苏正清说话。这一切正清都看在眼里,心里也知道现在带小凤仙离开这里的难度很大,自己只有继续厚着脸皮留在这里寻找机会救她出去。

苏正清是在洗手间看到小凤仙留下的信息的。她在玻璃的右下角用黑色的眼线笔写了一行很小的字,意思就是带她离开这里。这么小的字,如果不是正清仔细看的话,只会认为那是玻璃周边的污垢,根本不会想到那里还有字。他把宁敏的牙刷拿过来,蘸着水把玻璃上的黑色小字轻轻的刷洗干净,然后在龙头下面冲了冲,就放回了刷牙缸里面。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干,在刚开始知道被骗了以后,他就拿陈义炎的牙刷刷过洗漱盆,刷过洗脚盆,也用宁敏的牙刷刷过自己的刷牙缸。他本来还有些内疚的,第一次做这样不好的事情,但是想到这些人每天干的勾当,他也就认为理所应当了。

可是要怎么才能和小凤仙一起安全的离开这里呢?现在他们看得那么严,自己和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到底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