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三峡大坝参观,一群群学生在大坝发出阵阵惊呼感叹,既感叹山水秀美,亦赞美人工壮观。
“嘿!陈木,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陈木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满不在乎的回应着面带惊讶的离海东。
“听说隔壁班的李钰和谢天私底下领了结婚证。”离海东自问自答,颇为得意的倾吐出嘴中话,传播小道消息是他众多游戏人生的乐趣之一。
陈木头也不抬,语调平平的回问:
“这很稀奇吗?”
“额,读大学时候,顺带结婚的确实挺少见,但不是没有,不过这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谢天喜当爹,听说李钰怀上了哦。你瞧,她都挺着那么大个肚子。”
离海东站在一旁,在陈木耳边窃窃私语,表情尽显夸张,微勾起手指,小心翼翼的指向迎风驻立在三峡水坝前一名女子,女子长得不高,却身材丰满,特别是肚子部分隆起一个圆鼓鼓部分,尤为引人注目。
她便是离海东口中的孕妇李钰,李钰身边还站着一个男的,三分头,国字脸,潮服新装,风度翩翩,无比嘚瑟的在李钰旁说笑着。
这两人有娃呢!
陈木的目光循着离海东的手指望去,上下仔细的瞧了一会,摇摇头,很不耐的说了句,“关我神马事。”随后低头继续玩手机游戏。
离海东却似没有听到陈木漠不关心的话一般,他语气无比艳羡的继续说着
“谢天真是性福,家业学业两不误,毕业后孩子就能打酱油、喊粑粑了,下回我问问我女朋友去,要不要也来个双喜临门。”
斜眼瞅了一眼兴奋劲十足的离海东,陈木发现此人毫无自觉便想要干出某种惊世骇俗的大新闻,忍不住提醒道:“我劝你别这么干,小心毕不了业。”
“毕业嘛?”
倚靠在三峡大坝围栏上,清风拂过,突然预料到了一种不好的结局,结局就是晚间新闻中曾播放某某大学生控制不住自己,偷偷生娃,娃要养,书得读,二者不可兼得,忍痛割爱,唯有辍学回家抱孩子,当然,现在医学已经这么发达,堕胎不是什么大问题,早期吃两片药,晚点就开个刀,将幼嫩的生命残忍的逼死在门口,干下由于某类压力而不得已为之的恶行,也不是不可以。
离海东这时长长的喟叹一声,若感伤怀,
“确实,因为生了娃,养育优育也是个问题,我的下一代不能跟我一样过得这么悲催,起码要含着金汤勺长大,大学这个封闭的环境不合适。”
将手机收入口袋中,见离海东纠结于大学该不该领结婚证生娃的问题上,陈木皮笑肉不笑的打趣道:“既然你不满意大学不能领证的事,等你万一有机会当上教育局局长后,立马改革呗,搞个先生娃,再读书的政策,岂不美哉。”
“对哦,没想到陈木你小子平常如个呆瓜似的,居然这么有见解,其实这个想法在我老早就有了,我老家随便遇到一个小孩,就要喊叔叔,叫爷爷,辈分没一个比我低,真恨爹娘生我生得晚,因为我们村有孝敬叔和爷的传统,那些屁大点的娃娃,让我往东,我不敢向西,叫我撵鸡,我都不敢抓虫,早上端茶,晚上洗脚,半夜还得照顾屎尿,别提多辛苦。”
离海东皱起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煞有其事迎合陈木的玩笑,
陈木笑骂道:“扯犊子,我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你这玩笑也太假了。”
离海东没有笑,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就像他打英雄联盟排位赛时候,碰到了同一个坑货,知道必输后冷静的表情,正如孔子所说的,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没错,当时离海东就是圣人,他面容沉重,但很执着的分析道:
“我不是开玩笑,不知道你听说过这几句打油诗没有,一年级的小偷,二年级的贼,三年级的美女没人追,四年级的帅哥没人陪,五年级的色狼一大堆,六年级的情书满天飞。打油诗主要为了反应社会现状,讽世喻理,而这首打油诗精辟独到,实属警世圣言,大有借鉴之处。我想嘛,感情婚姻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小学的种种铺垫,既然跨越了初中、高中这么长一阶段时间,大学结婚生娃应该很正常,要不是自身以及各界压力,说不定二胎都有了,陈木,你说对吧。”
陈木盯着离海东阳刚且棱角分明的脸颊,以及他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对他所说的话却嗤之以鼻,心道信你才有鬼,不屑的切了声: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离海东脑袋一歪,双手叉腰,跳脚跺地,气道:
“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咋还不信呢?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谢天和李钰的勇为人先的事迹,你这个小处男懂个什么?不和你啰嗦了,我给他们两拜喜去。”
见到离海东头也不回的向三峡大坝上的那对“年轻夫妇”走去,陈木一惊,扯住离海东的衣角,急忙问道:
“你拜什么喜?”
离海东很认真回答:
“当然是喜得贵子呀,没看到李钰都挺着那么大个肚子了,毕竟是同一个年级的学生,也算是有缘分,不交份子钱,也要送句吉利话不是?”
说着离海东拽开陈木扯住他的手,然后神神叨叨的教训陈木,
“告诉你,没有远见的人才会在叛逆而活泼青春期结束后,才记起寻找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寻到的不是爱情,而是一间房,一辆车,一对爹妈,一堆彩礼,我们大学就是赶着爱情的末班车,属于免费或者是低额度套餐,而领了结婚证,虽然影响学业,但是结婚证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陈木不明所以的挠挠脑袋,迟疑了会,弱弱的说:“这个,难道是可以离婚后分财产?”
“我擦,你小子心理很阴暗呀,算了,我告诉你吧,结婚证意味着认可,女朋友转换为老婆的认可,不是真的喜欢,也不会这么不顾一切的拿结婚证不是么?”离海东恨铁不成钢的教育陈木。
陈木一听是这个理,便道:
“那我也拜喜去。顺便给单身的我求个祝福。”
三峡大坝大道上,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两个男人的嬉皮笑脸上,熠熠生辉,油光发亮,大鼻子上的黑头污垢清晰可见,一个男人露出黄灿灿的门牙,张开一脸看似真诚实则虚伪的笑容,另一个男人呆呆愣愣,头是低垂,视线如饿狼般牢牢盯住谢天身后的胖女子。
“谢大神,请接受小辈一拜。我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只恨昨日不识君,大神不做常人事,是我辈的楷模,我一定多多宣传您的光辉事迹。”
“哈?”
谢天看见面前这位牛高马大的青年男子,听他说了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瞧着他弓得像一只皮皮虾的脊背,顿感加州蝴蝶要煽起龙卷风,卖羊肉串的师傅要卖老鼠肉,隔壁的老王得弃贱从良,简而言之就是感觉很意外。
“听说谢大神领了结婚证,不顾艰难险阻,一心建设祖国的下一代新生力量,说实话,我是做不到,但是我忒佩服你,我只能先恭喜大神一马当先,祝福嫂子瓜熟蒂落。”
离海东深深的鞠躬后,直起身子,念起了一段爆竹般的开场白,就在谢天与李钰二人浑然呆傻的目光注视下,私底下用食指使劲的捅了捅正仔细研究李钰腹中胎儿陈木,提醒他赶紧拜喜。
陈木惊觉,摸头顺势打着哈哈,
“这个,恭喜哈,几个月了?”
“什么几个月?”
谢天疑惑的回问,眼神中投射出“你们两个是谁,有什么事吗?”的疑问。
和煦阳光依旧,空空浮云漂游。在这晴朗的天穹之下,陈木不假思索便说道:
“我是陈木,他是离海东,我们是XXX系同一年级的,今天才听说你们两个喜得贵子,所以特地来为你们两个祈福,看大嫂的这规格,少说也有五六个月了吧。”
说着陈木还走前两步,伸出脖颈,肆无忌惮打量起李钰的衣物遮掩下的大肚子。
李钰肚子确实大了一点,但是不止是肚子大了一点,而且脸也圆了一点,身材也丰满了一点,也就是普通爱美女人讨厌的肥了一点,这一点被陈木毫不留情的揭开伤疤,当着胖妞面前说人肚子大,那铁定是忍不了,在谢天身旁,李钰恨不得一口唾沫喷死这个呆呆傻傻的男人,脸上乌云密布,立马呛道:
“说谁胖呢!”
陈木摆手,很客气的解释,
“没说你胖,我只是问问你肚子里的娃娃有几个月大而已。”
“你眼瞎吧,你居然敢说我怀孕?”
陈木一楞,随口便道破天机,
“你怀的孩子,难道打掉呢?”
“我没有怀孩子,我只是肚子大,恩……不对,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呀,真讨厌。”
有一种烦恼叫意外,意外遇到不请自来的讨厌鬼最为烦躁。
就在李钰很不耐烦说明她没有怀上孩子的时候,谢天跨步向前,一手将面前陈木推搡开来,使得陈木蹬蹬后退几步,他语气不善的喝问,
“我们是领了结婚证,但是,究竟是谁谣传我们怀上孩子的消息的,是不是你?”
没怀上孩子你老婆肚子怎么会这么大?
难道真搞错了。
日!这个乌龙有点过分了,此事必有蹊跷,陈木侧头,便见离海东如高僧入定般面容肃穆,但是,与之相处半年之久的陈木知道,离海东是一个比较开朗多动的家伙,一般的总会嘻嘻哈哈,很少见到他不苟言笑,除了英雄联盟排位赛,还有就是——说瞎话的时候!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是见到谢天究根问底,陈木赶紧讪笑着回答:“不是我,我是道听途说的,其实我是来拜喜,一片好心来着。”
“去去,又不认识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