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有规律地刷着雨水，车前镜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高遒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伞下两人，手指在车窗上敲了几下，“你说他们是情侣吗？”
包霹睁大双眼看了一分钟左右，才缓缓地吐出一句总结：“没有相抱，没有拖手，普通朋友！”
“噢！”高遒若有所思的样子。
“老大，”包霹拍了拍方向盘，“挖方野可能点难度，EnglishServiceAmbassador，M记的记柱啊，他的胸前别着块牌子，和前排时间在后花园酒店，那个让我服气的哥们一样，上次那哥们衣领上别着一对交叉的‘金钥匙’。
‘金钥匙’！——‘尽管不是无所不能，但是也是竭尽所能’，方野就是这样的角色，你说楚凌会放人吗？业界说楚凌很爱人才的，他以前为了拉拢一个营销高管，听说还赔了一百万的转让费。同时，刚才那个5566号员工也说过了，方野有可能到到香港甚至美国培训，去拿什么汉堡包学士。”
听到楚凌两个字眼，一个中年人的影像就马上窜入高遒的脑海，这个中年人与麦当劳那个有着古典味道的收银美女轮廓非常相似，现在方野身边的女孩，分明就是麦当劳的那个收银美女，尽管换了着装，但换装不换人，高遒就马上认出来，这个女孩曾和楚凌一起到“君临天下”球会挥过杆，高遒知道楚凌有一个女儿。
高遒的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片刻，手指又在车窗上敲了几下。
“高管？呵呵，方野还不是什么营销高管，他是一只潜力股而已，估计楚凌还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这么快着力培养的。楚凌精明的很，他只对在楚凌集团任职超过三年时间的人，才着重培养拉拢。楚凌是爱才，要不也不会提出那个‘人才是柱，庸才是猪’让多数人愤恨的高调，尽管这个说法让多数求职者心惊胆战，但确实楚凌对真正的人才是厚待有加的，在楚凌旗下任职的，如果是中层干部，三年有车，五年有楼，绝不含半点水份。”
“对啊，老大，你既然对楚凌这么熟悉，他对人才的概念又是这样子，方野现在虽然不是什么营销高管，但你现在挖他的店柱，总会有消息传到他的耳朵吧。他会放过方野吗？再说，方野会跳过来？现在他在M记好像混得风生水起的。”包霹马上接过腔调，一连问出两个问题。
“呵呵，放不放不是楚凌能主宰的，跳不跳却是方野能决定的。我相信方野会跳的，毕竟我们的球会有着常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因素存在，这些因素就不是一间普通的麦当劳餐厅能提供的。”高遒笑着说，一脸自信的表情。
“吸引因素？”包霹非常疑惑。
“对，薪酬是第一个吸引因素，这点麦当劳餐厅断然提供不了。据我所知，麦当劳的二副的月薪也就2000元左右，一副3000元左右，餐厅经理相对高一些，每个月有4500元左右，但如果做到餐厅经理这个级别，估计要十年八年了。”高遒马上搬出课上学来的HR薪酬案例来，这些在MBA甚至EMBA课程中，是众所周知的。
钱可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包霹便竖起耳朵。
“你想一想，我们球会的C级球童都有固定的800元底薪，还有每月不少于1500元的小费，这已经比麦当劳餐厅二副经理月薪还高了，你说普通一个麦当劳员工会抗拒吗？你回忆一下刚才那个热情的员工所说的，时薪5元，麦当劳一天通常工作6到8个小时，那一个月多少钱？”高遒诱导着。
“还用说嘛，一道小学数学题目，就以一天8个小时来计吧，5元一个小时，一个月就1200元。”包霹脱口而出。
“呵呵，能拿到1200元是超负荷上班了，还必须减去周六周日两天。”高遒笑着分析。
“不是吧，1000元还不到，工资咋这么低，廉价得像华南地区那些电子厂的流水工了，不，那些流水工还有加班费的。”包霹狠狠一拍方向盘，车子便顿了顿，引得高遒一个后仰，便马上怒斥了一句：“K！开好车，别乱拍。”
包霹“嘿嘿”一下，马上专心抓牢方向盘，像想起什么一样。
“老大，刚才你说除了钱这块，还有哪两个因素？”
“小子，你现在倒替方野问起话来了，告诉你也无妨。第二个是服务对象，你想一想来我们球场打球的是些什么人，再对比一下麦当劳的服务对象。”
包霹用脚趾头思考也能猜测出打球的是属于哪类人群，到“君临天下”球场打高尔夫球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商业巨子，出入保时捷迈巴赫宝马凯迪拉克之类，正所谓谈笑多红人，往来少白丁。再对比一下麦当劳，喝着可乐啃着汉堡嚼着鸡尾花，95%都是少年儿童加花痴MM，至于交流对话，仅属于“可乐、奶昔、薯条”再加“欢迎来到麦当劳”等等。高尔夫球场与麦当劳餐厅，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到这里包霹就晒笑了一下：“不可对比，一个是金字塔塔尖聚集地，一个是时尚快餐中转站。”
“啪”的一声，高遒打了一个响指，“包皮有点进步了，第三个吸引因素就是地理环境，我们球场可以提供日的蓝天白云，夜的清风明月。刚才你也听到那个服务员的话，方野去年才从西藏回来，西藏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你比我还清楚吧？”
“比你清楚不知道，但是我比你在那儿多呆了几年。”包霹很有感触的样子，“那是一个离天很近的地方，在那儿呆着，自己的心会变得空旷轻盈，精神会被熏陶得纯净无比。”
“不错，我相信一个人在佛味氤氲的禅境地诗意地栖居过，当回到华南这个红灯酒绿的繁华都市，多少会对这片钢筋水泥架构的城市产生一些反感的，我可以100%打包票，方野对蓝天白云的热爱应该是来自骨子里头的。至于为什么他要回来华南，原因我就不多作猜测，但你试想一下，如果我提供一个蓝天白云地方又可以赚钱的地方给他，他会不会考虑。”高遒说得非常自信。
包霹点了点头，他曾在西双版纳与西藏那边呆过数年，常常面对青山绿水与蓝得如宝石的天空，一度想在那边安家过完下半生，但却因为转业一事回到华南。可是在华南家里住了一周就想逃离，空气混浊得他想带个口罩出街，想看个落日甚至星星之类，至少要驾车跑到几十里开外的乡下外婆家，如果不是朋友介绍高遒与他认识，来到那片绿草如茵空气清新的“君临天下”球场，他可能就真的想买张机票飞往西南了。
看到包霹点头，高遒又笑着说：“一个地方，有着不菲薪金，可以陪伴智者，享受蓝天白云，这几个元素组合起来，杀伤力比起你玩街霸阿肯的必杀技还强悍。”
“老大，厉害！估计一头驴听了，也要撒开四蹄奔过来，前提是这头驴能够听得懂人话。”包霹竖起大拇指，同时想起高遒好像没有回答他的另一个问题。
“老大，你说方野会不会受什么香港美国培训之类的诱惑，去拿什么汉堡包学士？”
“培训？”高遒喃喃了一下，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不会，他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童话。”
“童话？”
“什么香港培训啊汉堡包大学的机会，那是空中阁楼，对他来说估计也只是一个可幻想的童话。你以为培训、入读大学这样的机会多啊，这样的消息还能从一个普通的员工之口流出来，这可信吗？”高遒笑笑着反问包霹。
包霹的十指像弹钢琴一样敲了敲方向盘，高遒分析的应该不错，这分明是一个变相的激励方式，按照中国企业的运作来作，一个普通员工，尽管被授予五星客服，但还是基层员工，不是管理层。
看着包霹沉思的样子，高遒又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些机会是针对管理层实施的，对一个普通员工来说，这根本是一个激励幌子。恰好方野不是傻子，他清醒得很，你看他现在来华南大学报心理学，这不就是一个看破幌子的行动吗？”
高遒又继续说：“一个懂得服务之道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洞察世事人心的人，他来我们‘君临天下’球会太合适了。”
“服务之道，洞察世事！”包霹喃喃了一句，想不到老大竟然对方野有这么高的评价，洞察世事人心，需要洞察多少世事多少人心才能做到，可是方野仅是十九岁，莫非他如金庸笔下韦小宝一样在烟花院长大的，只有那里才能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啊。
包霹双眼再望向远方，远方一男一女依然在伞下缓缓地走着，包霹的十指又像弹钢琴一样敲了敲方向盘。
“如果方野同意跳过来，你打算如何安排他？”
“当然从基础培训开始啦，估计方野还没有接触过高球礼仪，让他泡一下高球的水，看他领悟有多快，不过按照方野在麦当劳的服务意识，相信他在我们球场也会很快脱颖而出的，他的晋升速度也会如火箭一样快速的，我可不希望他从C级球童开始干。”
高遒说得自自然然，这个问题他刚才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包霹点了点头，视线却落在不远处，不远处伞下两个人分开了。女的撑着一把伞快步向前，好像生气的样子，男的却是有点无奈的感觉，望了女的片刻，便朝一幢写着教育学院字样的大楼走去。
大楼前站着一群清一色的女生，吱吱喳喳；个别男生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时瞄着那些女生的脸蛋。
“哇，这小子报这个心理学也太爽了吧，就像进了女儿国一样，在他们班绝对成了Panda（熊猫）……真想不通为啥一个大男人，会报一个娘们的专业？”包霹怪叫起来。
“心理学是娘们的专业？”高遒也看到女多男少的情况，便轻轻敲了敲车窗，“包皮，这你就不懂了，心理学很好，最起码比什么外语、会计、电子商务之类强多了。浮躁的人学应时的学科，沉智的人学心灵的教程。”
高遒又继续说：“包皮，方野将很快成为我们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