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金牌球童
20263000000018

第18章 口舌

方野的休闲状态也被赵磊与陈兵看在眼内,毕竟来球场工作,不出场是没有一分油水的,干领那份可怜的薪水,是很让人痛苦的,而且钱这个东西,多总比少好,鼓鼓的钱包比起塌塌的钱包来得有底气。

两人偶尔来训练场练习时,看到方野标准的动作,以及动作过后的精准,大惊之余便为方野打抱不平来,因为自上次与方野对练后,随后十多天的交流,就觉得方野这人谈得来值得交往,所以现在看到方野挂着个C级球童,一场都不出每天像是在闭关,心里就很不爽,以他们三年以上的球童服务眼光来看,如果不说穿方野只是接触高尔夫半个月,他们其不意一定认为方野是一个资深球童。

不能说A级,因为A级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有的人一年半载就是A级球童,但资深球童,则需要几年以上的经验甚至深味服务之道才能称作为资深,这句话是陈兵对赵磊说的。

他们也曾经想过办法,就是向上级汇报方野的真实水平,可是他们不对组长李大雄汇报,因为李大雄与他俩不对路,说了也等于白说。于是他们私底下越级对苏晓提过,说方野的打球水平与服务真的不赖,绝对不是一个C级球童所拥有的,但他们看到的是苏晓无可奈何的苦笑。

毕竟,苏晓也只是一个助理,仅比球童组长大一级而已,而“君临天下”球会,等级非常严格,不能越级汇报,违者受若干惩罚,甚至严重的有可能被驱逐出球会。

因为球会需要和谐!

每次赵磊与陈兵出场陪客人打完球后,在十二点左右回来就与方野闲聊几句,当然语气是非常不满的,甚至赵磊说“这些狗屁制度,这些荒唐定级,简直是无理之极”,而陈兵就说“制度与定级是专门给那些如妓的记者提供素材的,方便吹出有理之极的新闻”。

每次方野都一笑而过。

有次两人第N次提起方野的C级级童资格来,方野便笑笑着问:

“两位老大在C级球童上做了多久?”

“我做了一年。”

“我做了十个月。”

赵磊先说,陈兵后说。

“哪就是嘛,我才一个月不到,我还没有服务过客人呢?”

“你已经服务过了!”两人对望了一眼,同声同气的样子。

方野愣了一下,片刻就笑了起来,“别说反了,是你们服务我!”

两人一下子哑口,不过心内却甜滋滋的,没有一个球童作对训练后说过这样的话。

“一个月不到,就想做B级A级球童,我怕说出去,人家会说我的脸皮比墙还厚,我可怕怕。”方野打趣着说,还一脸真诚地表明态度,“我只是一个一个月球龄的菜鸟球童!”

这句话引得两人一阵无奈的苦笑。

赵磊苦笑的是,一个菜鸟可以挥出一个接近360度圆弧的标准挥杆动作(OnepieceSwing)吗?这个OnepieceSwing动作,他练了一年;再说距离,50码距离挥杆,他到现在还仅是做到控制在米上下,方野已经控制到厘米上下了。

陈兵苦笑的是,方野的标准动作与精确度不用多提,单说服务。

那天与方野对练,就让陈兵感觉是一个赵磊版的方野在为他服务,同时这个赵磊版方野的服务意识与看球眼光,比真实的赵磊还强十分。那天对练,陈兵打了两个“老鹰球”(低于标准杆数2杆),三个“小鸟球”(击球杆数低于标准杆数1杆)。

对练后,陈兵感觉方野就像一名军师,军师是外国高球界对球童的誉赞。在中国,很少有球童能做到军师的角色,球童就是球童,甚至是球僮,陈兵感觉自己没有这个军师的天赋,他觉得方野有,这个判断随着与方野交流的时间越长就不断加深。

球童组长李大雄,自对练后就对方野很客气,一点也不鄙视方野是一个C级球童的身份,平时他对一些A级球童却是指手划脚的。不过,当方野在训练场挥杆练习的时候,李大雄要么出外边协调场外工作,要么就坐在休息椅上观看,又或者监督别的球童练习,总之有方野在,他就从来不挥杆。当方野一离开训练室,李大雄才拿起一号木,狠狠地挥杆,球落点有时是180码,有时是210码。

李大雄的异样表现也被眼神毒辣的监工们领悟到,每次方野离去李大雄挥杆,监控室就爆起阵阵哄笑,监工们同时伸出中指对着这个球童组长扬了扬。

……

有一天,方野依然没有出场,就呆在训练室练习,李大雄也没有上场,他把方野拉出室外,非常亲热地送上一支怡宝水及一条绿箭口香糖,笑眯眯地说:“方野,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领导,什么事,尽管安排?”方野没有接水及糖,笑吟吟地看着李大雄。

“哎,也没有什么大事。哎哎,你先拿着,拿着!”李大雄硬把水及糖塞到方野手中。

看到方野接了,李大雄像是松了一口气,“是这样子的,还有半个月球会要开季度会议了,我作为A级球童组长兼代表,是要上场发言的,你也看了球会通知,对吧?方野,你能不能帮我写一篇演讲稿,就是关于球童啊,球会发展之类的演讲稿?”

“哇,领导,上次对练时你说,你差一年汉语言文学的本科就毕业了,我现在可是一个大专生哪,哪能与你这个专门学文学的科班生相比啊!领导,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了。”方野有点无奈的样子,不过口气没有说死。

“咳,咳,那是函授本科嘛……你看球场这么忙,我哪有心情去学习哇,每天不是盯着这些新手就是上场服务,一天下来累得半死……”李大雄很是尴尬的样子。

看到李大雄的样子,方野转了一下眼睛,压低声音说:“领导,好像我们这群新来的球童,有几十个是华深高尔夫学院的,个个都是本科出身,他们的文章水平一定很厉害,不如……”

“哎,他妈的,别提了那些家伙,”李大雄也压低声音,“那些家伙中看不中用,十个家伙磨蹭了一周时间,交出来都是口水话,要不就是在网上直接下载的。那稿子甚至有黄龙湖球会的影子,他妈的,都是一群绣花枕头加懒鬼,成天在宿舍就是数小费多少,要不就是说那个球童MM漂亮。”

“……”

“哥们,你就帮帮忙吧,上次对练的时候,你不是说了一句‘用一种长河的奔放不羁纵横生命的美丽,采一柱大漠的孤烟放飞阳光的心情’,真是惊才绝伦啊,我李大雄混北走南以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句好句的,兄弟你真是才高八斗,可比王维啊!”

“……”

“哥们,我知道你这十天八天非常的郁闷,都没有机会上场去捞小费,要不这样吧,你帮我搞定这篇演讲稿,我一定帮你弄次上场的机会,一场球下来几张老人头弹起来很爽的,咋样,不亏待你吧?”

“……”

“哥们,我看你这几天喝的铁观音都是秋茶来的,现在春茶也上了,明天我给你捎一斤安溪早铁……”

“哥们,你就动动笔头吧,一个小时你就可以搞定啦,你文采这么好!”

“哥们……”

……

连续三天,方野喝上清香无比的安溪早铁。

第三天中午,一份十二分钟的演讲稿交给李大雄,甚至连署名也标明是李大雄。

第四天早上八点三十分,李大雄一看到方野,眼睛就放光,靠近方野耳边,悄悄地说:“我的好兄弟,我又给你捎来一斤早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