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勘探者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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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宿“雅丹城”

第八章:夜宿“雅丹城”

反右斗争刚结束,大跃进的号角又吹响了。

从城市到农村,从机关厂矿到企事业单位,全国上下一片沸腾,到处红旗招展,轰轰烈烈,洋益着一派大跃进的豪迈气象。

黄书记在大会上作动员报告说:“大跃进在全国范围内已经轰轰烈烈地展开了,目的就是要把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搞上去。我们要超英赶美,这是政治任务。我告诉你们吧:在五年内要超过英国,十年内要赶上美国。大家都要树立必胜的信心。”这是一个多么美好、多么响亮、多么豪迈的壮语!黄书记号召大家要学习文化,学习科学技术,他要求:“中专在两年内达到大专,大专在一年内达到本科;本科在三年内达到博士。大家有信心没有?”台下停顿片刻,然后异口同声的喊:“有。”黄书记是热得还是激动,头上出了不少汗,他点了一支烟接着又喊:“这不是口号,这是一个政治目标。这个目标我们一定要达到,一定能够达到!散会以后,大家要按照这个目标订立学习计划,以便今后进行检查。”

仝飞心里想,黄书记是个大老粗,斗大的字认不了几个。他刚从部队下来不久就学会了吹牛,吹牛嘛反正不犯死罪。仝飞站起来,很有礼貌的举起右手,说:“黄书记,别忘了,文盲和大老粗达到什么程度呢?也应该有一个大目标呀!?”大家哄然大笑,搞得黄书记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过了片刻才说:“这个意见提得好。我们正在研究这类人的问题,也要给他们提出一个目标。

仝飞提完意见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好象有许多人争大眼睛正在注视着他。是佩服他的勇敢还是认为他在出风头?恐怕二者皆有。当然,他的好友剑明、梁晓辉可真的为他捏了一把汗。散会以后剑明找到仝飞说:“你怎么变成二杆子了!出那个风头干什么?不怕再来个回马枪,把你揪出来批判一通给你戴上右派帽子?”

“咳,不怕。我不相信他们就是全才,什么都是正确的。当然我也作了思想准备,如果他们要是组织批斗我,我就和他们干到底,我就不相信在这些人中就没有一个主持公道的了?”

“他现在不会怎么样你,以后给你小鞋穿就够你受的了。”晓辉说。

仝飞倔犟地说:“我不怕,怎么样不了,以后防着点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就离开这儿,调到别的单位去工作。我就讨厌说大话吹牛皮的作风。”

近来人民日报、全国有影响的各大报纸,几乎天天刊登一些鼓午人心的消息,有的地区有的人提出:“一天等于二十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闻风而动,大炼钢铁。”人们像发了疯,失去了理智。白天干、晚上干、晴天干、雨天干;干干干,不要命的干。一时间,土法上马,找矿办矿。城市沸腾了,山沟里也沸腾了,全国都沸腾了。凡是有铁矿石的地方,洋的、土的小高炉林立;机关、厂矿建成了平炉、转炉,成了炼钢的战场。老百姓家家户户砸锅卖铁支援国家炼钢,要把钢产量搞上去,实现年产一千二百万吨钢。铿锵地口号声,雄伟地奋斗目标,激励着全国亿万人民的斗志。战天斗地,捷报频抟,好一派气势辉宏的大跃进场面!

江平队长在讲台上扯开嗓子作报告,说:“全国人民、各行各业都在大跃进,我们呢?我们怎么办?地勘单位也不能落后,我们要以跃进的思想,跃进的行动投入到水文地质普查工作中去。大张旗鼓地开展五赛活动:赛思想,赛学习,赛劳动,赛速度,赛质量。”江队长是南方人,讲普通话费劲,听他讲话的人也很费劲。他把嗓子快喊哑了,说两句话就得抿一点水润一润嗓子。江队长对上级精神领会深刻,挨个儿把这五赛内容作了说明。他要求各单位都要制定切实可行的跃进计划,以及完成任务的有力措施。他把大跃进这三个字说得很重,生怕底下的人听不清楚。

江队长的动员报告刚一结束,各科室、野外分队的头头们争先恐后的走上讲台表决心,提倡议,一时间讲台变成了擂台。有的分队把普查任务提高了一倍,有的分队提高了两倍。

胡小风经不住江队长的鼓动,他的一腔热血沸腾了!他代表二分队走上讲台表决心,一下子把普查面积翻了三倍,由一万平方公里提高到三万平方公里。这可是天文数字,比大跃进还要大跃进,要是在过去想都不敢想。他报的数字刚一出口,台下一片哗然,接着又是一片掌声。

仝飞在台下着实为胡小风捏了一把汗。他想,胡小风怎么真的成了个疯子,脑子狂热到了极点。一个二十几个人的分队,除了采样工和三四个附助工作人员外,真正能带组跑野外的技术人员才五个人,这个数字是一个分队四年才能完成的任务,这么多能完成吗?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反右斗争刚刚结束,对人的处理还在进行之中,还是安稳点好,弄不好再回过头来整你一下,吃不了就得兜着走,何必呢。过去仝飞敢说敢干,有时候还敢打抱不平,说公道话。现在不同了,迫于形势,说话谨小慎微,生怕说错喽被抓辫子,打棍子,遭批判不说,再给你戴上一顶帽子,到那时哭都来不急,焦星火不就是一个典型吗?

当然,焦星火除了自己的言论之外,恐怕也还有一些不能言表的因素,要不是他和小辫子俩人搞得那么胀人耳目,我想也不至于把小焦抓住不放,大有要把人整死的程度,小辫子也跟着吃了挂落。

二分队的工作范围很大,东起玉门,西到敦煌,包揽了南北两山(祁连山——马宗山)之间的广大地区,南部还囊括了大雪山以北昌马盆地,总面积三万二千多平方公里。胡小风把它全部包揽下来,今年要放一颗高产卫星,让其他分队看看,不要把二分队小瞧了。他把头一站就放在了安西县踏实镇,在这里要来个中间开花向四周辐射的工作布局。

仝飞私下对曹雨芬说:“把头一站就放在这里,老胡要展开游击战了。你瞅着吧,将来非得成为一个小组一摊,分片包干,各自为战,分头出去打游击的局面,不然是没法完成今年任务的。”曹雨芬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汲取了反右斗争的教训,说话非常谨慎,生怕被别人抓辫子。一个不戴帽子的“右派份子”,按照上边的说法,帽子是拿在众群手里的,弄不好随时随地都可以给他戴上,他哪里还敢乱说乱动呢。

安西是著名的“世界风库。”当地有一句顺口溜:“长年西北风,从春刮到冬,风吹石头跑,黄沙满城绕”,名符其实。城里城外到处都是黄沙堆积成的沙丘,有些沙丘依附城墙东侧,丘顶比安西城墙还高。

踏实镇也被沙丘包围着。老乡们出门下地都要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特别是妇女。如果头上不包东西,一天下来头发根里、耳朵眼里都会被黄沙塞满,抠都抠不干净。

从踏实向东南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戈壁沙漠。在细土带边缘还有大片的雅丹地貌(也称:雅丹城),风蚀土柱有一人多高。不熟悉环境的人走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最容易迷失方向。迷失了方向三天三夜也走不出来,非渴死在里边不可。

在踏实以东大约有七八公里,在雅丹地貌边缘地带有一处国营青年农场,总共有百十来个农工,经营着千八百亩土地。你还甭说,经过改造这里已成为沙漠腹地罕见的一块绿洲。

二分队开展工作后,三天完成了1/50万分之一的普查面积300多平方公里,超额完成了预定任务,首战告捷。胡小风为了鼓舞大家的势气,特意让管理员到踏实镇买了一只羊做成手抓犒劳大家。他在会餐时说:“这几天大家的干劲十足,每天披星戴月,两头不见太阳,野外工作时间都在12个小时以上。空路线和工作路线加在一起,长度一般都在45-50公里,一天下来两条腿像木头橛子,累得不会打弯了。大家非常辛苦,我也深有体会。所以今天买了一只羊,改善一下伙食。另外,我掏腰包给大家买了两瓶酒,请大家尽兴,但不要喝醉,活活血脉恢复一下体力就行了。胡小风说完搏得了大家一阵掌声,他比较得意,心里感到美滋滋的。

在一次出工途中路过一个破旧的土城围子,城墙是用干打垒筑造起来的,墙体已经破损残缺,四周被黄沙掩埋着。从城区面积来看,和旧有的一座大四合院差不多。城墙里边一间房子也见不到了,全都堆满了黄沙,在西北角有一个用灰砖砌成的古井台,已经破烂不堪,但还能看到一点模样,显然是有人曾经清理过。

曹雨芬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说:“你们看到这个破城墙了吧?听说这是锁阳城,就是薛仁贵征西时被困的那个锁阳城。”曹雨芬边说边顺着沙丘边缘率先蹬上了城墙顶部,打着眼罩饱览了四周的景象。他在上面喊:“上来看看吧,四周的景象还是不错的,在不远的一处沙丘边缘生长着一片紫红色的植物,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太阳光映射成一片朱红色,挺好看!”

仝飞惊奇的问:“这是薛仁贵征西被困的那个锁阳城?你怎么知道的呢?听谁说的?”仝飞顺着老曹的脚印也爬上了城墙顶部。

“听塔实镇的老乡说的。不过我们不是搞考古的,要是搞那个专业的可以到县上去查查县志,就可以了解个大概。我记得有一天你出野外还没回来,大家在一起聊天时驼工老安也说过。他说:“下次搬家到南截山山口去要路过一个土围子,那就是锁阳城,古时候薛仁贵征西被困的地方。我去过,就剩下一个土墙圈了,里边看不到啥。”

“那咱们下去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陶瓷碎片之类的东西。”仝飞说。

曹雨芬笑笑,说:“都被黄沙埋了在哪里去找?就是有也轮不到咱们,早让老乡捡走了。”

“对了,你说得有道理。反正我们不是搞考古的,就是有古物也不认识。走吧,今天我们的任务还很艰巨呢。”仝飞说着顺着沙丘出溜下来,老曹尾随其后也出溜下来了。

四个人离开锁阳城刚走出三四十米,在一片沙丘带的边缘,老远就看到上面生长着很多粗大的红棒槌,连叶子都是紫红色的,一片片一丛丛,长得密密麻麻到处都有。

仝飞没见过锁阳,今天还是第一次在野外见到这些红棒槌,他问老曹:“这些红棒槌是什么?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锁阳呢?”

“对,我估计着也是锁阳。”曹雨芬回答。

“看来锁阳城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而得名了,名符其实。锁阳在这儿已经有一千多年的生长历史了,到现在还是这么旺盛,说明这种植物耐干旱,生命力很强,不怕风吹日晒。”仝飞说。

“我告诉你吧,锁阳这个玩艺儿可是好东西,是一种中药材。可以蒸着吃,也可以熬粥吃。据说能补气、补血、壮阳。年轻人不能多吃,吃多了受不了,晚上就甭想睡觉了。”老曹的话把大家逗乐了。仝飞捡着又粗又长的拔了两根放进书包里,他要给大家带回去尝个新鲜。

大家的干劲十足,工作进度很快,因此三天两头就得搬一次家。一般说来,搬家时附带着跑一条工作路线这是完成任务的一种好办法,经常是这样干。仝飞和曹雨芬要跑的路线紧挨着,曹雨芬的工作路线在东边,仝飞的工作路线在西边,中间相隔五公里。他们定完最后一个地质地貌点大致应该在同一条东西线上,南北方向相差不超过500米。超过500米质量就没有达到要求。

仝飞定完最后一个地质地貌点以后太阳已经还有一杆子高,西部天边上花离花塔的漂着一轮彩霞。他见东边晃晃悠悠的来了两个人,被水蒸气映射得人影儿很高大,象顶天立地的巨人,歪歪扭扭的向这边走来。仝飞知道是老曹他们来了。他用罗盘对着这两个人打了一下方向,还真是从东边来的,说明今天的工作误差不大,起码是达到了质量要求。仝飞对小王说:“咱们等等他们吧,一会儿天黑了好有个伴,找家就不害怕了。”

仝飞坐在地上吸烟,一个多小时过后曹雨芬他们俩人也到了,曹雨芬说:“我们早就看到你们在这里了,是在等我们吧?”

“是呀。我们也早看到你们了,天黑了人多好胀胆。”仝飞回答说。

他们没敢停留,径直朝着南截山北麓的踏实河口子走去,要去那里找预定的搬家站。走了一会子,大约离山口还有一公里左右,没有看到帐篷的影子,也没有发现附近有骆驼。仝飞琢磨,真是奇怪了,怎么没有帐篷呢?他们把家搬到哪儿去了?他连着在脑子里画了好几个问号,也没有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看看天快要黑下来了,他和老曹商量:“你看怎么办?天马上就黑了,咱们还往前走吗?到晚上如果找不到家就成大问题了,这里可是有狼也有狗熊出没的地方,真要来了别看我们是四个人,到时候我们四个人加在一起恐怕也招架不住一只狗熊啊!”

“这附近肯定是没有帐篷,看不到帐篷也应该看到骆驼。说明我们的家没有搬到这里来,搬到哪儿去了还不清楚。没有地形图,也弄不清楚附近的地形地物,不能盲目瞎闯,到时候出了事儿谁也不好交待。我的意见咱们往回走,到青年农场先呆一宿,打听一下搬家的准确地址明天再来找更有把握一些,也比较安全。”

“我同意你的分析,预定的搬家站肯定没有搬到这里来,我们去找一条生路吧。”四个人摸黑顺着一个干沟往下走,曹雨芬还用罗盘打了一下方向,这样肯定会走出戈壁滩到达细土带。

四个人不吭不响的走着,因为是走下坡路,起初还觉得比较轻松。到晚上十点多钟,饥饿、干渴一起袭来,仝飞的两条腿已经快迈不动步子了。他提醒自己,咬紧牙关也得坚持着。他心里明白,四个人的体质都差不多,干渴一天了谁也不比谁强,如果现在停下来就再也不想走了,想起来恐怕就难了。哥四个这把骨头还不丢在这里呀?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

凌晨一点多,他们摸进了“雅丹城。”小王说:“仝技术员,咱们体息一会儿吧,实在是太累了。这里到了细土带,说不定农场就在附近,只不过看不到就是了。”

仝飞争求老曹的意见,说:“怎么样,体息一会儿吗?我也累了。农场在咱们哪一个方向还弄不清楚,反正现在一点儿影子也看不到,还不如找点柴禾点着烤火,一方面可以御寒,另一方面野兽见到火光也就不敢来了,等天一亮我们就设法到农场去弄吃的,你看可以吗?”

“好啊,我同意。我早就想休息了,就按你说的办吧。”四个人一会儿捡了一堆干灌木枝,仝飞从中找了一些细枝烂草摞在一起,从兜里掏出火柴点着,大家围在一起烤火。

五月份走廊的气候还比较凉,特别是晚上。曹雨芬让火烤得脸堂红彤彤的,成了官公脸。他往后移动了一下,说:“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我真体会到是什么滋味了。”

“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一种特殊享受,你不学地质也体会不到啊;那些整天在大城市生活的人,那些机关干部,他们一辈子也享受不到这种浪漫生活。我还觉得有点自豪感呢!”仝飞风趣的对曹雨芬说。

天刚麻麻亮,小王就喊起来了,你们看,那不是农场吗?那冒烟的地方不就是场部吗?离我们不远。被小王一喊,仝飞、曹雨芬不知从哪来得那么大的精神,一下子站了起来。仝飞爬上一个土丘看了看,说:“没错,就是青年农场。走吧,咱们先去场部弄点饭吃,把情况给他们说说,他们准知道分队搬到哪儿去了。”

四个人看到了青年农场,就像是打了强心针劲头突然就来了,抖擞精神,收拾好背包朝农场走去。

赵场长热情的接待了这四个不速之客。他一看这四个人蓬头垢面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没有找到家,准是在野外冻了一夜。赵场长问:“怎么,没找到家,当‘团长’啦?”曹雨芬苦笑了一下,说:“是当‘团长’了。别得先不说了,你先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好说,好说。”赵场长边说边往外走,他让炊事员给四个人做汤面条吃,又解渴又解饿,吃了身上又热乎。赵场长交待完回来,让四个同志先躺在坑上休息一会儿,缓缓劲儿,暖和暖和身子。他说:“你们干地质也真够辛苦的,长年累月在野外跑,弄不好还要当‘团长’。昨天胡队长走的时候给我打了个招呼,说是要搬到口子外头去,你们没去找哇?”

仝飞听赵场长这么一说,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他想,为了抢进度多控制面积,十有八九搬到口子外头去了。他告诉赵场长:“找了,我们快走到口子了没见帐篷,也没看到骆驼,天又快黑了,我们没敢再往前走,想先回到农场歇歇脚,明天再去找。”

赵场长是当兵出身,从部队转业下来的,说话干脆办事利落。他说:“好哇,到农场就到家了,吃完饭如果你们急着走我准备几匹马送你们。”曹雨芬高兴的说:“太好了。赵场长,你真是个好同志。”正说着,炊事员把一盆子香喷喷的面条端了上来,又拿来四个大海碗,赵场长说:“好,你们挑着面条吃吧,多吃点干的。”

仝飞吃了干巴巴的两碗面条,又喝了半碗汤算是结束了战斗。小王和小张年轻,吃得多一点,每人吃了三碗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

“吃饱了没有?”仝飞问。

王小磊拍拍肚子:“吃饱了。”

仝飞又叮嘱了一句:“没吃饱就再吃点,反正离天黑还早着呢。”

人是铁,饭是钢,这是箴言。说来也奇怪,大家吃饱肚子身上的疲劳就被赶跑了,立刻精气神来了。仝飞靠着被摞子漫不经心的吸烟,吸完一支又接上了一支。

赵场长从外边进来说:“从南边来了两个骑骆驼的,可能是来接你们了。”

王小磊听说来人了出溜下炕就跑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又跑回来说:“我看清楚了,是胡队长和老安来了。”

仝飞和曹雨芬听说真的来人了,穿上鞋子下了炕,他们刚一出门胡队长就到了跟前。胡小风握着他们的手客套一番,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到屋里又和赵场长打招呼,并向赵场长告辞要返回去。

赵场长握着胡小风的手说:“胡队长,我告诉你吧,这四个同志在野外冻了一夜,今天早上才摸到我们农场来了,这不刚给他们做了一点面条儿吃,也真够难为他们的了。”

“谢谢你了赵场长,农场对我们帮助很大,我们十分感谢,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来报答。再见!”

仝飞和胡小风骑一峰骆驼,路上仝飞问胡小风:“咱们的家搬到哪儿去啦?我们都快走到沟口了也没有见到帐篷的影子,天快黑了,不敢再往前走,怕晚上找不到家出问题,我们才决定往下走来找农场。在凌晨一点多才走到“雅丹城”,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谁知道农场在哪个方向?又不敢冒然行动,只好在外边冻了一晚上。天亮了才看到农场,这才跑来给人家要吃的。赵场长这个人非常热情,一看我们四个人的模样就知道我们没找到家,赶紧让到坑上休息,并安排炊事员给做饭吃。”仝飞把当‘团长’的经过详详细细地给胡小风作了汇报,并说:“这个团长当得窝囊,不值得不值得,同志们受了罪不说,还影响了工作。”

胡小风安慰说:“不能这么说,没出问题就好。家搬到口子外头了,多搬出六七公里,走出山口就快到了。天黑之前派人来接迎你们一下就好了。”

晚上开了个简短的碰头会,研究了下一步的工作任务。胡小风讲:“为了保证完成全年任务,下一步的工作原则上是分片包干,以小组为单位开展游击活动。其中花海子地区的路程比较远,工作难度大一点,听老安说那里可能还有狼群出没。从工作量来看,来去可能需要三四天的时间。看谁去那个地方比较合适?”

嚷嚷半天也没有定下来,一听说有狼群大家对那个地区有点恐惧。胡小风又不能去,他要是去了家里这一大滩子交给谁呢?会议开到这个份上让胡小风感到为难。仝飞站起来说:“谁也别争了,我和王小磊去,保证完成任务。”仝飞说完争求了一下王小磊的意见。

“我完全同意仝技术员的意见。我保证配合好仝技术员,圆满完成这次任务。”王小磊态度也很坚决。

胡小风从心里感谢仝飞的果敢和支持,他果断地确定了这次出征的任务,他说:“好,就这么办,我同意仝飞和王小磊去花海子。要多带点吃的,再带上一支枪,多带几发子弹,不要怕累赘,要防止万一。这次去完成任务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要保证人身安全,绝对不能出问题。”

“放心,放心,没那么严重,不会出问题的。”仝飞再次表态,给胡小风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相信仝飞能完成任务,并且能安全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