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石磊正在公司里吃饭,他们公司有个很大的员工食堂,可以容纳上千人在同一时间就餐,菜式和味道更是没话说,所以但凡是公司的人都很少会在上班时间出去吃。
为了和办公部门区分出来,食堂特设在了公司后面独立的大楼里,共两层。
石磊习惯坐在二楼最里面的角落里,今天他打了他最喜欢的番茄炒蛋还有两份炸猪排。
他活动了下肩膀,正吃着,突闻对面的大屏幕上放着的新闻,诧异地抬起了头。
“……今凌晨发现一具男尸,经查证,已经确认就是现六十三岁著名企业家王国凯,据警方解释,死因为猝死,判定是意外,但我方记者获悉王国凯死时衣衫褴褛,浑身脏乱不堪,完全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是个有洁癖,格外注重外表的人……”
报道还没听完,手机突然响了,石磊一看是他们办公室的电话,还没接他就能猜到,一定又是那几个懒人要他带饭回去。
刚把电话挂了,屏幕上已经放广告了。
吃完东西,将餐具送到一楼,然后去点餐的窗口打包了几份饭菜。
“诶,你说,刚刚那新闻是真的吗?”
“谁知道啊,不过都能上新闻,多半就是真的了。”
“如果是真的,那姓王的也太惨了,明明那么有钱。”
“这年头,有钱人有几个长寿的?他能活到60多岁已经够本了!”
“说的也是。”
……
“王国凯怎么会那么晚出现在垃圾巷子里,还被人弄成那种鬼样子?”
“谁知道啊,他不是还做慈善吗?谁跟他有那么大仇啊?”
“没听警方说是意外啊。”
“你傻啊,死在那种地方,一代富豪穿得跟个乞丐一样,能是意外?”
……
从食堂回去的时候,一路上总能听到有人在谈论王国凯。
想想也是,他可是今年最热议的亿万富翁,没有之一。
去年因为经营不善,这个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差点堕落成平民,欠下一屁股债,可能连平民都不如。
但仅在一夜之间,他就扭转了局面,所有资金链断裂全部接上,可谓金融界的一大奇迹。
有专家估算,当时要逆转残局得需要一笔难以想象的数额,而这笔钱相关人士也调查过,所有来源有根有据,而且全部合法。
业界将王国凯这神乎其技的一笔誉为‘神迹’,称他是上天的宠儿,受神眷顾。
石磊拎着袋子,进了办公室。
几个挂满笑容,异常热情地人一拥而上,在分别拿到自己的伙食后,又瞬间群散。
这样的事,每天都会上演,谁叫他是新来的。不欺负他,欺负谁呢。
石磊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听到隔壁人讲了这么一句,“做名人真惨,死了都让人津津乐道。”
说话的名叫左衡,他一边拉开一次性筷子,一边像在自言自语,说完后朝正望着自己的石磊一笑,然后递来20块钱。
是饭钱。
他是唯一一个会给石磊钱的人,为人向来亲和,所以石磊对他的印象最好。
而方才左衡的话,明显就是在说王国凯,看来那个新闻他也看到了。
石磊接过20块钱时,愣没拽动,看向左衡,就听他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怎么看?”说话的同时他又松开了指尖。
石磊拿过钱,塞进裤袋,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问,“什么怎么看?”
左衡眼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上面的网页界面里正图文并茂写着关于王国凯离奇猝死的新闻。
石磊屁股不离椅子,歪着脑袋在他电脑上望了眼回来,哦了一声,“你是说这个啊,没什么看法,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脚一蹬,滑回自己的桌子前,开始着手工作。
左衡也一样。
石磊按了几下鼠标后,觉得今天的左衡有点不对劲,不由侧头看去。
左衡是那种,同一部门的事都懒得八卦的人,对明星名人更是无动于衷,今天那么奇怪,突然对那个王国凯感兴趣了。
觉着新鲜,他故作无恙地看回屏幕,口气随意地问道,“怎么?曾几何时,王某某是你偶像?”
对于石磊的调侃,左衡置若罔闻,他推了推脸上的镜架,斯文隽秀的脸上扯出一个淡笑,“呵~我只是好奇,如果给你一个变成富翁的机会,不知道你的答案会是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一万个答应了。”
“是吗?那如果是用你最珍贵的东西去换,你也会毫不犹豫吗?”
石磊心想:喂喂,这是什么谈话氛围,哥最讨厌别人给我扯人生了。
望着左衡认真的侧脸,石磊抠了抠脸颊,两眼望天,一副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地回答道,“那得看是什么东西了。”
谁知,左衡也停了手里的工作,不再看屏幕,而是一脸正色地看过来,道,“如果,是灵魂呢?”
这场奇怪的谈话止于一个电话,是房东打来催石磊交房租的。
石磊随即看了眼屏幕右下角,那里果然写着15号。
啊~又到黑色的15号了,怎么时间过那么快!明明交房租好像才是昨天的事,眨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石磊忙着沉浸在交房租的痛苦中,倒也没在想左衡的话。
之后,二人都忙着工作,忙着忙着就忘了这茬。
下班的时候,石磊倒是回想起来这档子事,也全然没当回事,因为直到下班也没见左衡那小子再提起过,估计也就是一时脑子不正常随便问的。
如果当真,他才是真的傻了。
不过,他还真有考虑过,那问题的答案。
如果只是为了钱,就拿灵魂去换,那不是太划不算了吗?
谁都知道钱财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更不可能带到下辈子,而灵魂就不一样了,是可以轮回的,如果一个赌徒连本钱都搭进去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的赌徒生涯该结束了。
这种简单的帐,石磊还是会算的。
“等等,左衡这么问,难道在影射王国凯的死是因为他拿灵魂换了钱?”他表情凝重地摸了摸下巴,下一刻,他笑了,又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我特么真是玄幻小说看多了。”挠了挠后脑勺,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肩膀,他继续走去公交站台。
只是心大如他,仍旧没有发现肩膀上那块发光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