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平静后洗了把脸,重新回到沙发上,强作镇静地问道:“呃.燕子,你过得还好么?”
“还好吧.过日子呗。”预料中的答案源于模棱两可的提问。
“你哥.”
“他陪着我爸去海南疗养了。”
“你爸出来了?干嘛不呆在家里呢?这事都没听你说过?”
“还不是老苏托关系把他捞出来的,你跟他闹那么僵,我咋好告诉你?他说出来了先别呆在镇上,怕招嫉妒,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老苏就是柳燕的老公,也就是苏寡妇的儿子,也就是村上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给镇上带来外面的世界的人。
“哦.他到底还是厉害!”一种完败的沮丧更加压低了庆元的头,回想起校庆的那个晚上,现在才明白,胜负其实早就确定了。
镇上唯一的中学四十年校庆,毕业不久的一帮同学邀请刚从帝豪回到家乡的庆元一同参加,这么大场面自己又不光耀,混得不尽人意的庆元本不想参加,可是很久未见的同学倒是想聚聚,最后还是拉上了柳燕一同赴约。
庆典上新老校长、教务主任纷纷致辞,发迹了的师兄师姐也派了代表向学校感恩,其中就少不了苏寡妇的儿子苏冠雄。近些年苏冠雄的广告公司越做越大,从早期的日用品、保健品到后来的国美、苏宁再到后来的电信、移动、现在是如火如荼的房地产广告。这家伙从小就脑瓜子灵光,敢想敢做,又能说会道,尤其是特有经商的天赋,在大学校园里就倒卖过邮票、明信片、牛仔裤之类,赚了钱就领着一帮穷学生打游戏、看录像、吃宵夜,虽然最后被退学,可班上一帮同学都记着他的好,后来有的走上工作岗位后都尽力帮衬着他。
不一样的人生经历一定会塑造出不同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那天苏冠雄的演讲主题就是《目标和路途》。客观地说,除了少不了的那些场面上的矫情和感恩,还确是非常精彩的一场演说。至少,有那么几段话是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很多人都知道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如果我没有读过大学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真正改变我命运的不是读大学这件事,其实我大学并没有毕业,真正改变命运的是我通过读大学见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只有见过更广阔的世界才能让我确立更加远大的目标,让我为之而奋斗!试想,如果我一直局限在狭小的深井,又如何能想见大海的波涛?如果我一直蜷伏在穷乡僻壤,又如何能赶上媒体爆发的浪潮?我认为,知识只能够改变当下的局面,只有眼界才能改变命运!”
“确立了目标要如何才能到达呢?其实成功的道路千千万,没有哪一条是一定能到达,也没有哪一条是永远到不了的,关键要看你是如何去到这个目标,所以我要说的不是道路,而是路途。我一直认为只有能够让大家一起去到目标的路途才是能够成功的,一个人孤独地行走是永远到不了目的地,一定要大家伙齐心协力、互帮互助、相互挟持才能到达辉煌的彼岸!在我的办公桌后面有四个大字在时时提醒我‘回报社会’!只有回报了社会,社会才会支持你!认可你!拥护你!你才可能最终实现你的远大目标!”
雷鸣般的掌声中,溢于言表的崇拜在柳燕的眼中闪烁着,情不自禁地夸赞:“太精彩了,讲的太好了!”,庆元瞟了一眼,瘪了瘪嘴:“他这是成功了,就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实话,庆元也不是不认同这些话,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未必那么公平,有很多人一辈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却穷困一生,有些人坑蒙拐骗、弄虚作假却衣食无忧甚至富得流油,他就不信这个台上衣着光鲜、道貌岸然的家伙背地里没干过昧良心的事。
柳燕到底要单纯得多,并不认同庆元的诋毁,“你呀虚心点!就是要多听听这些成功人士的经验。”
“切!你还听不懂咧!他说的相互携持、相互帮助你以为是说在帮谁呢?是做业务的和拿回扣的互相帮助咧!”庆元在外混了一年多,对这些事多少了解些。
“顽固!不跟你说了!”
一直到聚餐时,柳燕都堵着气不跟庆元说话,庆元也赌气不理。等到苏冠雄一帮人挨桌敬酒过来时,柳燕故意亲热地和他套近乎,还主动邀请合影,气得庆元愤愤离去。
后面的故事自然就按照极其俗套的剧情发展下去了。庆元再度离开家乡赴省城打工之后,苏冠雄也扩大了在家乡的业务,柳燕自然而然进了冠雄的公司在镇上跑起了业务。青春靓丽的外表加上活泼热情的性格,在冠雄的亲自指点下,业务颇有建树,很快就升为负责全县业务的主管。
冠雄从未主动对柳燕提出过非分的要求,只是对县里的业务显得格外关心,从省城下来指导工作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在工作上的交往也愈加频繁。微妙的情愫在频繁的工作关系和同事间隐隐约约的传言中慢慢发酵,手机中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数量在两个男人之间逐渐失衡.
庆元在异地他乡、无亲无靠、独自艰难的打拼和柳燕在家乡本地、高人指点下的风生水起形成越来越大的差异,两人的矛盾随着差异的拉大也日渐加深。有好几次柳燕忍不住提出让庆元回来加入冠雄的公司,不见得会比在外打工差,两人还可免去分居两地之苦。这个主意对于庆元来说无异于鲜红的伤口里抹上的一层盐巴,刺辣辣钻心的痛!每次提到这个话题都是以一场口水战争不欢而散。出于男人的自尊和面子,庆元不可能说出真正的理由,只是一味的抨击冠雄公司的广告行业。激愤的话语中,冠雄的广告公司被描绘成“骗子公司、误导消费者的托、无良生产厂家的帮凶、毒害青少年的无耻混蛋!”,虽然柳燕对于公司策划的几个山寨手机、不孕不育专科医院和早期最成功的减肥产品的广告中存在大量虚假成分也很反感,但是为了业务、为了公司的成长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听到庆元露骨的讥讽和抨击,自然站在公司角度进行反驳。这样的战争最后搞得双方都疲惫不堪,慢慢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了。
去年的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省里搞了一场招商引资的大型活动,冠雄的公司作为配套服务企业应邀参加,对于冠雄的公司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这次来的都是国内500强的企业,也不乏国际知名企业在国内的分支机构,如果能够和这些企业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那冠雄的公司就能够再上一个台阶,有望实现萦绕在他心中已久的全国4A广告公司的梦想。
柳燕自然作为得力的干将随同冠雄一起参加了此次盛会。本来柳燕是想给庆元一个惊喜,利用会议的空挡去看望看望。坐在冠雄的宝马副驾位上,看着扑面而来的田野和山峦,想象着自己突然出现在庆元面前时他那惊讶的表情,嘴角时不时闪现的微笑搞得冠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还以为是第一次去省城的兴奋,于是开始兴致盎然地讲述自己在省城的发迹史。
召开会议的酒店居然就是庆元呆过的帝豪酒店,现在被转给了一个温州财团,引进希尔顿酒店管理公司统一运营,改名叫“希尔顿豪庭酒店”。会议下午两点正式开始,冠雄发现到会的客商非常多,感觉带来的资料可能不够,吩咐柳燕赶紧去商务中心多复印一些。柳燕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和隆重的会议场合,既兴奋又紧张,生怕出任何差错,来到商务中心发现人满为患,都是打印复印的各地客商,灵机一动抱着资料就往酒店附近寻找打字复印店去了。终于顺利完成任务回到会场,突然接到庆元打来的电话,“喂?燕子?在干嘛呢?”
“额.”一想到要给他惊喜,就随口撒了个善意的小谎,“上班啊?呆会要去县教育局一趟,我办完事再打给你,挂了哦!”
庆元还想再问,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不由得狐疑地从送货的小面的内探出头望着远去的豪庭酒店.
会议开始,主管经济的副市长致辞,主持人示意大家关闭手机或调成震动,第一次参加会议的柳燕老实地关掉了手机。冗长无聊的领导发言和嘉宾演说对于柳燕而言倒是大开眼界,认真地听着、记着,冠雄在旁边一一介绍着到会的各个领导的名字、职务和花边八卦,示意柳燕要尽可能熟记,不要小看这些花边八卦,很多时候他更能体现出你的分量。这一点在晚宴时让柳燕充分感受到了。
中国的酒桌文化渊源流长,前有楚霸王暗设鸿门宴,后有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一餐饭、一杯酒往往更改着时局的变化。在和平年代的现今,商场政坛更是成了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而酒桌就成为了遍布全国上下、大江南北的前沿阵地!多少英雄豪杰笑傲江湖,又有多少壮士战死沙场,谈笑间或有几百万的进账,觥筹中也有数千万的亏空,几许微醺或能诞生解决一个地区的生计,一番迷醉或许就会遗留下千年的荼毒。
冠雄在这些阵地上早已身经百战,国际形势、中央政策侃侃而谈,经济走势、行业动态如数家珍,领导八卦、荤黄段子层出不穷,柳燕看着他频频敬酒,左右逢源,欣赏、佩服之余也体会到企业经营发展的不易,跟着老板也拼着底线左右周旋。一般来说,老板身边带的美女出席宴会往往是挡酒的顶梁柱,花枝招展娇羞妩媚地替老板挡去大部分进攻是她们的职责,一般懂套路的轻易是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些端杯不倒的保镖。柳燕从未出席过这样的场合,对于这些规矩全然不知,傻楞楞看着老大一个人厮杀,冠雄对柳燕倒显得特别照顾,并未要求她来挡酒,只在几个重要关键的人物面前要她陪敬,渐渐地,柳燕感觉到冠雄的反映开始有些迟钝,吐字也开始含混,但是高昂的气氛就如白热化的战场容不得逃兵一样,大家都在硬撑着。
一家世界五百强的饮料公司和国内有名的化妆品企业代表已经去洗手间很久都没回来,冠雄和一家广东房地产公司的项目老总谈兴正浓,四只惺忪的醉眼都盯着柳燕,“来来来,今天虽是初次见面,但是感觉非常投缘!.敬嫂子一杯!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合作的机会!”
已有几分醉意的柳燕见此场面不知如何应对,端着杯子只顾妩媚地笑着,冠雄一把揽过柳燕的腰,将手中的杯口跟对方的杯脚一碰,“同感!同感!今天喝酒不提工作!咱两口子敬大哥!以后用得着的地方招呼一声!”说完一饮而尽,柳燕见状也不敢含糊,跟着干下。
这一杯酒就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广东客商终于憋不住一口喷了出来,粘糊糊的呕吐物散发着酒精的恶臭,引得冠雄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翻涌到喉咙的液体,跟大家告辞。在柳燕的搀扶下,两人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晕晕乎乎中守着冠雄在卫生间吐到再也吐不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他脱去沾满秽物的衬衫,扶上了床。在拧了把湿毛巾擦拭身体的时候,不听使唤的手指触碰到冠雄成熟男人的身体,或许是酒精作用的催化,一股燥热涌上大脑,眼前的这个男人平日里不苟言笑,面对下属更是一脸严肃,没想到在应酬场上也不得不强颜欢笑,而此时却像个无助的婴儿需要照顾和抚慰。柳燕打开了一瓶免费赠饮的矿泉水,扶起冠雄沉重的头颅,喂他喝下漱完口,正准备起身将他扶正休息,忽然被紧紧抱住双腿,喃喃一句:“不要抛下我.”就枕着她的大腿沉沉睡去。柳燕心里一阵怜惜,一动也不敢动,轻抚着冠雄历尽沧桑的额头,闭上眼靠着床头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燕感觉到一些动静,睁开眼发现冠雄一只胳膊半撑着身子,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慌乱中准备起身,忽然被他抱住双腿往下一拖,翻身压了上来。还未完全清醒的柳燕来不及思考,就感觉到被热烈的双唇封住了嘴,很奇怪的是平时很讨厌的烟味混合着浓烈的酒气,在这一刻却是那样的一种男人味让人感到晕眩。压迫感和剧烈的心跳让柳燕不自觉张开了嘴,微张的齿关隐约中感觉到了温润的舌头滑了进来,柳燕木然地任其在自己的舌尖游走着,几乎要窒息的感觉驱动着身体剧烈地起伏。大脑里一片空白,身体仿佛一个断线的木偶,瘫软地任由强壮的野兽撕咬着,只知道淅淅沥沥的春雨开始飘落在久旱的田野,当一股火热的膨胀感透过衣物传递到大腿根部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呼唤,双手紧紧环抱住冠雄宽厚的肩膀,生怕这种美妙的感觉一闪而过.
从卫生间出来,柳燕不敢看坐在床上抽烟的冠雄,从床边的地毯上拾起衣服草草穿上后迅速地离开,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地扑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头放声呜咽起来.窗外的天光已经能照亮床头的时候从包里摸出手机才发现从昨天下午开会时就一直没有开机,开机后连续响了数分钟的短信提醒如子弹般一颗颗击中柳燕的胸膛。
毫无疑问,都是庆元的。
很想给他回过去,手指在回拨键上比划了很久,就是按不下去,现在才5点不到,回过去怎么说呢?说什么呢?最终还是放弃,干脆等上班后再说吧。就这样斜靠着床头编织着谎言进入半梦半醒间。
第二天早上冠雄从房间打电话过来叫柳燕下去吃早餐,走廊里她一直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只知道进电梯时他很自然地轻轻揽着她问了一句:“睡得好么?”
“还好”,神智虽已清醒但却更加心乱如麻的她无意识地应付着。
“小燕,你不要想太多,集中精力把这次的活动搞好,不要出岔子,其余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
其余的事情?什么其余的事情?安排好?什么事情安排好?柳燕一头雾水,好像知道冠雄在说什么,又好像不知道,含含糊糊地“哦”了一声。两人又都恢复沉默,电梯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没有,直到电梯清脆的“叮.”的一声响起,才如释重负地走了出来。
刚刚走进装修豪华的自助餐厅,一个影子斜刺里冲上来,二话没说对着冠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很快两人就在餐厅门口扭打起来,撞翻了靠近门口的一桌自助水果。柳燕很快就认出几近疯狂的庆元,哭喊着上去拉劝,餐厅经理用对讲机呼叫来一群保安迅速地将两人拉开,一并扭送到治安值班室。
根本不用保安科长询问斗殴原因,庆元看到慌慌张张跟进来的柳燕就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燕子.我答应过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不是不想你啊!我每天都在想你,但我要赚了钱才能去看你啊.我不想再听到你哥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我受不了.你为什么要跟他?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此时柳燕也痛哭失声:“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
已经被嫉妒之火烧昏了的庆元此时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尽管被两三个保安死死将他按在椅子上,仍然如一只困兽一边死命地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痛斥:“你就是!还有什么不是?!我守了一夜就知道是你!是你啊!我帮你买的裙子,我不会记错啊!.你喜欢的那条不是我不愿意买,是真的没带那么多钱啊!.”
“庆元,你听我说.这条裙子是我特地穿来给你看的.”
“骗子!骗子!你们早就有一腿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怪我傻啊!林彬都告诉我了我还不信呐!.为什么啊?.故意关机啊!.还说去县教育局啊!结果到床上去了!.骗子啊!你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啊!贪慕虚荣的****啊!.”庆元越说越气,越骂越难听。
与庆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一旁一直未出声的苏冠雄,在庆元歇斯底里的时候,他已向保安科长出示了参会嘉宾证,告诉科长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用不着报案,餐厅的损失他会全额赔偿。看到庆元已经失去理智,叹了口气说:“庆元,你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你现在太不冷静了,我承认我非常喜欢小燕,但我们到现在为止都还只是上下级关系,马上会议就要开始了,你冷静下,如果愿意,咱们中午边吃边聊.走吧,小燕。”说罢,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鲜血,领着柳燕进会场去了。
两人的离开让庆元陷入绝望,更加肆无忌惮的谩骂从冠雄和柳燕身后传来。等到骂累了,只剩抽泣的时候,保安科长递过来一杯水,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科长开导他说:“唉!年轻人,想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呢!看你长得也蛮帅,犯不着一棵树上吊死,好歹咱们幸运地生活在一个拥有十三亿人的大国,至少有两亿姑娘供你挑选,你急个屁啊!”
“是啊!有两亿姑娘啊!那****的干嘛偏搞我的啊?”
“嗨!那也是!不过呢,话说回来,你也要吃一堑长一智,你知道你是怎么输的不?”
“还不是我没钱呗!那****的仗着几个臭钱就可以随便糊弄小姑娘!老子要是有钱还轮的上他?”
“依我看,还不完全是输在钱上。”保安科长一脸得意。
“怎么不是?一定是!现在的女人都贱!见了有钱的主就都主动贴上去,没想到连燕子都变成这样的了!”
“这么跟你说吧,女人也是人,钱谁会不喜欢呢?但是女人更需要的是安全感。就你刚才那歇斯底里的样,跟人家沉着冷静的一比,你就下去了。那男的,我看不像坏人,你把他打成那样,他还跟我说是误会,不让报警,这才够男人!是男人呢就得有胸怀,女人真正需要的是这个!如果你真的有胸怀就要容得下事,动不动就骂娘抽逼大打出手那算不得真男人;拿得起还算不上什么,要放得下才叫牛逼!”
科长一番话让庆元琢磨了很久,很久.
满足需求要素的非函数原理无时无刻不发挥着作用,现在柳燕家的沙发越是舒服,庆元反而感觉坐的越难受。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当初的怨恨早已散去,但是伤疤被触及依然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