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走不完的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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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案中案

二十四章案中案

县太爷说到“追查罪犯”,朱必泰和张老头都蒙了——下一个程序应该是追捕凶手,怎么会成了“追查罪犯”了?难道张老二行凶杀人还有那点没有搞清楚,还要进一步追查?便都提出了质疑。

县太爷道:“你们就只知道追捕凶手,却不知道老爷我碰上‘案中案’了——本来张老二挖死朱老四,只是一个简单的杀人命案,可是朱老先生你们打人命官司,把死者抬到老张家的杂货店里停放起来,结果在杂货店里发生了死者头颅丢失的案子。这个案子,跟杀人命案可不是一回事——是什么样的人,去杂货店偷走了头颅?他偷头颅的动机是什么?他偷走了头颅,害得死者好几天没有顺利安葬,差点造成污染瘟疫!他偷走了头颅,害得老爷我把张当家的当成嫌疑犯抓到大牢里关了好几天!如果不把偷盗头颅的罪犯追查出来,绳之以法,张当家的嫌疑犯的罪名还是洗刷不掉,老爷我还得把他抓到大牢里关起来——老爷我依法办案,名正言顺,理所当然……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偷盗头颅的案子,可是,它的危害程度有多大,影响有多恶劣,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大家应该清楚,是不可掉以轻心的——你们说说,偷盗头颅的罪犯要不要追查……”

县太爷把话说到这,第一个反应强烈的就是张老头了——是啊!别看是一个小小的偷盗头颅案,如果不追查清楚,把罪犯找出来,老倌我这几天的大牢不就白坐了;要是找不到罪犯,老倌我这嫌疑的罪名就洗刷不掉——拿县太爷的话说,他依法办案……把老倌我抓到大牢里关起来,还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这个老糊涂、酒醉鬼,说话阴阳怪气,东拉西扯,让人摸不着底,找不着北。现在死者也顺利安葬了,他老人家可不用着急了,翻过来以嫌疑犯为由头,用一个“理所当然”的托词,把老倌我又关到大牢里去,不是吃亏大了,冤枉大了……张老头这样想,于是赶紧接口道:“大老爷说的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追查偷盗头颅的罪犯确实很重要——您老就把追捕凶手的事情歇一歇,放一放,赶紧追查罪犯,查清落实,绳之以法,好还老倌我一个清白……”

县太爷道:“嗨!我说张当家的,老爷我不说你不知道,一说,你就往‘歪’处跳——什么叫做‘把追捕凶手的事情歇一歇,放一放’?你这是自私到家了嘛……哦!把你那杀人犯儿子放在一边不管,去抓偷盗头颅的罪犯?老爷我一天抓不到偷头颅的贼,你儿子就可以逍遥一天;几年抓不到,你儿子就可以逍遥几年?你老人家倒是想得轻松啊——告诉你!老爷我那三班衙役,可以分为一组、二组……林捕头可以带一个组,专门去追捕你那杀人犯儿子;喏,这个潘师爷,他也不只会耍笔杆子,让他带一个组,专门去追查偷盗头颅的罪犯,也是完全胜任得了的;老爷我坐镇县衙,运筹帷幄,全盘指挥,决胜百里——这叫做‘双管齐下,两不耽误’,‘拉屎擤鼻涕,两头照顾’——要让凶手逍遥法外,你就甭抱什么幻想了!”

张老头道:“得、得!老倌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免得一开口,县老爷您就给我安上一顶‘自私到家’的大帽子——您还是赶紧‘拉屎擤鼻涕,两头使气’得啦,免得落下什么‘耽误’来!”

县太爷道:“当然是要赶紧了!不过,这追查罪犯的事情,跟你张当家的无关——老朱家打人命官司,把死人抬到你家杂货店去,你说你一家子都被吓得躲到张家老巷的后院,没敢露头,到第二天早上,衙役去传唤你,你才晓得头颅失踪。所以,追查罪犯,你老张家也不可能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干你家的事;所以,这‘下一个程序’么,也就不需要张当家的你在这里凑挤添乱了,你老人家可以回去好好歇着,等有事情,需要劳累于你,老爷我自会派人去传唤……”

张老头最不希望头颅失踪的事情跟他有什么牵连,听县太爷发了话,叫他回家好好呆着……他哪里听得,便起身作别,自个回家去了。

张老头走了,朱必泰也想走。他认为,追查罪犯是你衙门的事情,跟我无关。被告都走了,我这个原告(代理)也没什么事——也该走了。

朱必泰这么认为,县太爷可不这么想,他道:“老先生您可不能走——您老打人命官司,指挥着老朱家的人把死者抬到他老张家的杂货店里停了,把老张家的人全都吓得躲到后院不敢露头,他张当家的被吓得不敢路面,当然是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没有什么调查价值。而老先生您就不同了——从您指挥把死者抬到杂货店,都是您一直在‘运筹帷幄’,安排打点。在这期间,都有你老朱家的人员进出;也有好奇围观的百姓;同时,偷盗头颅的罪犯也可能藏匿在人群当中偷看打听……您老先生一直在场,有这么多的人在周围围观,难道他们当中有谁举止不正常,行为可疑的现象,您老先生就没有一点印象吗?从死者抬到杂货店起,整整一个夜晚,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一点线索都不存,其中,总有人会露出一些可疑之处!您老先生从中主事,老爷我要调查证据,非得问您不可——所以老先生您不能走!”

县太爷这么说,朱必泰也就走不成了。他道:“大老爷这么说,也有道理——天黑之前么,围观的人倒是不少,那些人,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贼头贼脑,躲躲闪闪,要说可疑之处么,个个都可疑?要说谁是罪犯么,罪犯脑壳上又没有写得有字,老夫我也就晓不得了。至于天黑以后——那老四侄儿,被挖的够惨,死得难瞧,面目狰狞,恐怖吓人,连我们这些亲属,都不敢多看,那些围观闲人,更不敢近旁,天才黑定,所有的人便都走得光尽。只剩下至亲家眷,烧香烧纸,添灯加油——熬到下半夜,都支持不住,交待给看灵的吴七叔,大伙都回去歇下了。至于下半夜以后是咋回事,只有问吴七叔才知道了……”

县太爷道:“吴七叔?那个老酒醉鬼?那天老爷我不是在大堂上询问过他了吗——老先生您说你们至亲家眷下半夜困乏不住,准备了酒食菜肉,给他看灵时受用,其他人员,均回去休息。那知这个老头,吃酒误事,没人在场,他放开了海量,喝得人事不知,一塌糊涂,那死者头颅,是什么时候丢失的,他都不知道!老先生您说‘下半夜是咋回事’只有去问他,他晓得个屁!”

朱必泰道:“果真也是,那吴七叔就是有这个贪杯的坏毛病,要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确实是没有指望。可是,这一夜里又有谁会在大街上溜达呢?除非……除非……”“除非什么?”县太爷亟不可待地追问。朱必泰道:“上半夜的时候,那个打更的周五哥经过杂货店,进来跟老夫我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不过他走后,下半夜是不是还会在大街上溜达……”

县太爷道:“我说老先生啊!老爷我留下您来,就是要您提供可疑情况,破案线索,您说了老半天,就是这句管用了——那个周五哥,不提起老爷我还把他忘记了。他值夜打更,也算得是老爷我府中的一个聘请人员,报酬都是由老爷我发放,打更值夜,巡视报时,是他的职责所在,不管上半夜还是下半夜,他都得在老爷我管辖的城圈里‘溜达’,他敢在夜里偷懒睡大觉,不怕老爷我扣他的月饷吗?有了周五哥这条线索,老先生您也没有事了,可以回家歇息去了——潘师爷!去,把那个周五哥传来,老爷我要大堂上问话……”

潘师爷道:“老爷,这会儿去传给怕是不妥?现在是吃得早饭的时候,万一那个周五哥还没有吃饭,传了来,他说饿得没有力气了,您老给怕是也问不动……”县太爷道:“是啊,老爷我怎么一进入工作状态就连饭都忘记吃了。现在把周五哥传来,莫说问不动他,连老爷我都饿得没劲问了——还是酒足饭饱了才好做事——哦!朱先生您也别走了,老爷我请您搓一顿,卤猪头下小酒,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您千万别拒绝……”

县太爷因为查找偷盗头颅的罪犯有了周五哥这条线索,心里一高兴,就把酒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