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齐连琛又重重地问了一遍,“娘,回答我!你是相信你的儿子,还是信他们?”
大夫人拍拍他的手安慰,“娘当然是信你啊!这个府里,你就是娘唯一相信的人。”
齐连琛艰难地扯开一抹微弱的笑,“这就够了,用不了多久,儿子会证明给你看,她就是清儿!”
说着,他松开了大夫人的手,冲了出去!
……
众人想要闹洞房的!
可是齐连堂很不给面子,他仗着自己现在还是个半傻半呆的人,谁的情分也不领,将所有的人都轰出了喜房。
众人又想借着晚宴的时候,灌醉他,看他出丑。
不想,齐连堂像是赶着投胎似的,三两口吃完了一碗饭,拿起桌案摆的大红苹果,就溜回了喜房。
饶是后面的人嬉笑一片,他也不理不睬。已经都被笑了七八年,这点奚落,他还真是不放在眼里。
众人觉得无趣,也就随他去了。
再说齐连堂回了房间,看着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女人,放下了那两个大苹果,美美地走到她的身边,很小心、很小心地开了口,“娘……子?”
听见那生涩的叫唤,清漪忍俊不禁地笑了,这个齐连堂……挺有意思。
齐连堂搓了搓手,很紧张地坐到她的身侧,“我可以……可以掀开你的盖头吗?”
“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不介意自己掀开。”她无所谓的,真的无所谓。
齐连堂赶紧握住了她的手,一脸严肃地制止,“不行!那样不吉利,在拜堂的时候,已经让三哥搞了一次破坏,这次,我必须亲自揭开,这样,咱们才可以白头偕老!”
这是什么说法?迷信!
清漪刚刚瘪起了嘴,却又很快收了回来:可不能说是迷信,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不就是灵魂穿越了吗?
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她还真是不知道吸取教训!
就在清漪心里数落自己的同时,齐连堂已慢慢地撩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烛光一点点地映入眼里,直到面前完全的光亮。
抬起头,清漪对着齐连堂一笑,笑得太过坦然,没有半分羞涩。
齐连堂心里有点失望,他那么紧张,可是她却……
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的,“娘子,如烟娘子!”
“嗯,我在。”
“如烟娘子!”
“对,我是。”
齐连堂慢慢笑开了唇,伸出手臂拥住她,“真好……,我终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这么叫你了!你终于是属于我的了!”
清漪以为之前偷情的日子让他受尽心里煎熬,所以才有些感慨,不由地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娘子,你饿不饿?桌上有吃的,不过听说,那都是生的……”说到这,齐连堂的脸又红了红,那羞涩的模样,仿佛他才是刚进门的新娘子!“不过,我给你带了两个苹果进来,要吃吗?”
清漪笑着摇了摇头,“不饿,你真有心。”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感觉,虽然她和他年龄相仿,可是在交谈中,总是带着某种特别的味道,好像他是弟弟,她是姐姐一般。
他虽然偶尔会霸道地要求她禁足、不许出门,可大多数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些征求和讨好;而她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却像是凌驾在一种当前辈或是长辈的姿态上,表示赞同、允许,甚至是夸奖……
很奇怪的感觉。!
清漪微微蹙眉,甩开了这个心思,可抬眸就瞧见齐连堂正双目炯炯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是了,这是洞房花烛夜!
“那个,你……”
试图找话说的清漪,才开了口,就被齐连堂以指抵在她的唇上,截断了她的话,在他慢慢抽离那只手指的同时,他的唇也欺了上来。
在他的唇上,她嗅到了酒香,原来,他也会借酒壮胆。
唇与唇的相贴,清漪感觉不到任何悸动,甚至是她还没有适应这种突然的亲密,对方的舌头便生涩而强硬地挤了进来。
他们按吻的步调,很不一致。
整个过程,清漪被动地配合,可对方显然急切而不得要领,让她有种感觉,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亲吻。
终于,他抬起了头。
而清漪则因为迁就他的姿势,颈项一阵酸涩,还不及活动一下,齐连堂的手已摘下了她的凤冠霞帔,而后伸手伸向了她的腰际。
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看出他眼中的疑惑和失望,清漪僵硬地笑了笑,“嗳,之前拜堂的时候,你那个认错人的三哥,不是说送了你一份大礼在这个房间里?”
齐连堂的眼眸闪了闪,有种莫名的伤感藏在他的眼中,“你……还惦记着他的话?”惦记?不,不是惦记,“好奇而已,听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伤感的情绪在加重,齐连堂又问,“你很在意他的话?”
“也不是在意,就是好奇而已。”
齐连堂抿抿唇,半天没说话。
清漪瞧得出,他应该是生气了。
也是,对于一个曾经嫁给了自己亲兄长的女人,她的新相公最忌讳的,也就是这个女人和他兄长的过去了吧。不仅仅是过去,还包括当下,还有未来。
这是一种禁忌,她虽然是以新的身份嫁给了他,可是却仍然被剥夺了和自己前夫说话的权利。
理解齐连堂的心情,清漪温柔一笑,“好,不好奇还不行吗?别人送你的东西,由你处理。”
闻言,齐连堂轻叹一声,“不,我应该要满足你任何合理的要求的,我说过,要让你幸福,这辈子都没有任何烦恼和不开心。我这就把三哥送的大礼拿出来给你看!”
从贺礼堆里,齐连堂挑出了几个绑在一起的竹筒,而每个竹筒的口都用红丝绸塞住,旁边有一条较宽的丝带上写着:请吹熄灯烛后,打开。
见到这造型,清漪脑海里闪过港台片里的狗血剧情,有些不可置信地撇撇嘴,“这就是大礼?该不会,这里面都装着萤火虫吧?”
齐连堂狐疑地看着她,“你知道?”
清漪微笑,摆摆手,“我瞎猜的,你还当真了?熄灯吧。”
红烛吹熄,油灯掩灭。
房间里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色透进来几许光亮。
齐连堂和清漪二人,每人手里拿着两三个竹筒,同时拔开了丝绸塞子,就瞧着一点一点的光亮从筒中飘了出来。
清漪嘴角一抽:果然是萤火虫。
齐连堂心里却百味杂陈:她怎么知道?难道,即便是她已经失忆了,却仍然能和三哥心有灵犀?
萤火虫的数量不少,陆陆续续地从竹筒里飘出,源源不断,很快的,整个喜房里都飘满了,有几个萤火虫竞开始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快关窗!清漪急切地脱口而出,完全是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确实……很浪谩,很唯美,这个礼物很有心,这么多数量的萤火虫,可见是费了齐连琛不少功夫,这样说明,他对自己的四弟,是真的疼爱,才会这么费力地准备这份礼物。
可齐连堂此时已无暇体会自己三哥的兄弟情谊,关上了窗户的他站在窗边,看着她仰头望着满屋的萤火虫,眼神雀跃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很喜欢,从她再次醒来到现在,他每天陪着她,逗她开心,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兴奋!他的三哥果然最了解她的喜好,哪怕她失忆了,哪怕她的思想里一片空白,可是,他还是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三哥的影子!就像是一个魔咒,怎么也逃不开!
狠狠地抿了下唇,齐连堂突然冲到她的面前,将她抱在怀里,“看着我,你只能看着我!”
清漪被他拥得很紧,就像是昨天在市集,被齐连琛钳住时那般,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时不时地就会拿那个男人来和面前的他作比较,明明就是没有感情的前夫,明明才见过两次面而已。
她闭了闭眼睛,收拢了刚刚的兴奋,将下巴扬起,抵在齐连堂的肩头,“你真傻,还跟萤火虫一起吃醋?它们会发光,所以看它们,要是你也会发光,我天天瞪着你!”
齐连堂终于失笑,可也只是一笑而已,他的心还是无法释然,“就算我不发光,你也只能看着我!……只能看着我一个男人!”
他是在担心吧,毕竟,她是个二婚的女人。
清漪勾起淡淡的微笑,“放心吧,你是我腹中孩子他爹,我自然会只看着你,你才是我的相公嘛。”
她自以为是的安慰,在齐连堂听来,又是一记重击。——她原来是为了孩子,才接受他的吗?他之前对她的那些谎言,并没有影响她的心绪,只是因为孩子,才让她走进他的怀里!那如果,他日她要是知道,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那么,她会不会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而投向三哥的怀里?
不,他不允许!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从现在起,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谁也不能把她抢走,齐连堂沉下脸来,眼里闪过狠意,孩子……
……
再说,齐连琛从拜堂的正厅里冲出来之后,没有去别处,而是直奔了大公子的房里。
竹儿才喂了大公子的药,伺候他躺下安歇,齐连琛便破门而入了。
大公子一惊,登时坐起,“谁,是谁?”
齐连琛冷冷地扫了眼竹儿,而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大公子,“大哥,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在齐府里,你如今掌管了所有的生意,怎么,害怕这一切不知道哪天就会消失殆尽吗?还是说,你害怕那个因为你的加害而消失的人,现在又回来指证你的罪行吗?”
大公子心虚地重新躺下,将手放在了被子里,悄悄地擦拭去掌心里紧张的汗湿,“呵,三弟,原来是你,怎么思念弟妹过甚,如今看到四弟娶了个和三弟妹一样的女人,你嫉妒了、抓狂了?别忘了,那是另一个女人,该不会,你想强抢弟媳吧?”
“你闭嘴!”现在的齐连琛,是经不起激的,他一手将大公子从被子里揪了出来,“能够活着在府里,还有家业可以继承,你该感恩戴德了!知道么,我现在真是恨不能杀了你!如今我最恨的,就是你!”
如果不是大哥,他不会和清儿分开两个月有余;如果不是大哥,清儿也不会失忆,更不会阴差阳错地嫁给了四弟!
虽然,这其中四弟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并不知道,但是所有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大哥!
天知道,他现在恨到红了眼,真的想就这样把大哥给掐死!“看在兄弟一场,你给我好好地掌管家业,千万别再有什么把柄再落在我的手上,否则,那个时候……”他握了握拳,想到今夜是四弟和清儿的洞房花烛,终究没忍住,“啊——”
“砰!”
大公子这个废人又挨了一记,正中左耳,他的左耳瞬时耳鸣了,嗡嗡作响,殷殷有血丝流出,也不知道会不会聋。
竹儿在一旁瞧着心惊,曾经那个对下人们都从不打骂的三公子,竞然对亲兄弟下手这么狠!他是真的那么恨大公子吗?
齐连琛重重地呼吸,方把大公子往床上一推,“这辈子,你只能痛不欲生的活着,这是你犯罪所要付出的代价!大哥,你好自为之!”
齐连琛淡漠地看了相公一眼,离开了。
一直旁观着的竹儿没有赶紧去照顾耳鸣的相公,反而是让阿萱去照顾,自己倒是追了出去。
追到院落门口,齐连琛停住脚步,没有回头,“怎么,现在跟了大哥,大嫂这是要替他讨回公道吗?”
竹儿怯生生地走到他的身侧,“不是的,不是!我只是想……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当真这么恨他?”
齐连琛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我不仅恨他,也恨你!那天,如果不是你来向我通风报信,告诉我一个错误的讯息,现在,爹不会疯,清儿不会失踪!更不会嫁给了别人!”
竹儿垂下眼眸,眼睛里已经湿润了,是啊,她可真傻,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却还是厚着脸皮地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