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霾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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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危机(结局铺垫)

回到家里,我蹬掉鞋就趴床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小树把我喊了起来,她先是递给我一条热毛巾,然后告诉我餐桌上已经为我准备好了龙井茶和蛋炒饭。小树笑盈盈地说:“我知道爸爸每次喝多了酒以后都要吃点宵夜喝点茶。”我心中可真叫一个舒服,就冲这件事,我这个爸爸也当得无怨无悔了。

几天后,我去大南门店巡场,饰儿带着门店管理人员早早地在门口等着我了。在卖场里转了一圈之后,我穿过员工通道去会议室里主持会议。

会议室不开会时也可以拿来当就餐区,但只有管理人员才有资格在这里吃饭,想当初我和范昭弄不清楚情况,看别人坐在会议室里舒舒服服地吃饭所以我们也端着饭进去吃,结果没吃几口就被防损员轰了出来:“你们两个是什么级别?居然敢跑到这里来吃饭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想去看看那个轰过我的防损员还在不在,所以走过防损休息室时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而进。休息室里,一个收银员打扮的小美女正坐在一个防损员打扮的小帅哥的腿上卿卿我我,我推门进去后,收银员忙不迭地低头站起身来整理衣服。

见此情景,饰儿立即破口大骂起来,前台经理和防损经理也教训起了各自的员工。我问饰儿:“你打算怎么处理?”饰儿说:“按公司规定,书面劝导一次,扣当月工资百分之十。”我摇摇头:“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俩谈谈。”

等饰儿带着一群人出去后,我问收银员:“你看上去好像年龄很小?”收银员支支吾吾地说:“16岁。””我扭头问防损员:“你多大?”防损员说:“比她大一岁,。”我竟然念叨起了自己的年龄:“我比你们老多了。”这两个恋爱中的小同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连忙改口训斥起了他俩:“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再让我抓到了,否则直接解除劳动合同。”

饰儿问我:“不处理他们?”我说:“算了吧。”防损经理像献殷勤一样嚷嚷着一定要处理他们两个,我眼睛一斜,他立即明白拍错了马屁。

,我进入了老五集团执会——执会的全称叫“执行员会”,又被员工称为“执刑员会”,手中握了集团三万多人的饭碗。任命下发后,嫂子专门找我谈了一次话,她说我近一年以来好像都有些精神游离,希望我能变得更加主动积极,把重心放到工作上来。

为了勉励自己,也为了一圆自己做了多年的奔驰梦,我购置了一辆黑色的奔驰GLK350。把新车开回家后,小树嚷嚷着要出去长途自驾游一趟,所以我带着小树去了深圳。

我第一次见到奔驰就是在深圳,当时我站在一辆等红灯的拥挤不堪的公交车里,旁边停着一辆同样在等红灯的奔驰。奔驰的后座上坐着一个干净而优雅的男人,他正低头看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数据。绿灯快亮时,这个男人扭过头瞥了公交车一眼,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扭了回去。我发现表面上大家都在同一条路上,但实际上却是在不同的两个空间。从那时起,我就很想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奔驰。

深圳是一座多风的城市,也是一座容易在风中勾起回忆的城市。这些年我到深圳出过许多次差,头几次去内心还很战栗,慢慢地也就麻木了。每当接待方客套地问我以前有没有到过深圳时,我总是摇摇头说没到过,然后接待方就会热情洋溢地给我介绍深圳的旅游景点,而我也会故作认真地倾听。

今日的深圳虽然不再是一座神话中的城市,但它依然繁华,依然匆忙,也依然有数不清的年轻人站在街头不知往哪儿走。

路过罗湖体育馆时,小树指着天桥上那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小伙子问我:“爸爸,你猜他们晚上会在那儿落脚呀?”我说:“也许是某个小旅馆,又或者是老乡的家里。”小树说:“唉,我以后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背个包不知往哪儿走呀?”我说:“这就要看你自己了,爸爸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为你加油,但是没办法帮你解决所有问题。”

小树诡异地笑了起来:“其实我有些盼望这样呢,我觉得这样有流浪的感觉。”我本想批评小树幼稚,但转念一想她本应该幼稚,所以我说:“等你长大了你就可以慢慢去体验生活了。”

在蛇口住下的当晚,我梦见了喵喵,在梦中,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靠近,又看着她离开,我看着她搬家,看着她结婚生子,还看着她眼角生出浅浅皱纹。我仍然按捺不住想去追问自己和喵喵的爱情,然后我觉得自己比****还要好笑——我明明只是喵喵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我却在多年之后还强制性地认为我们仍有关系,并且认为喵喵还和我一样在惦记着我们。

我打听过关于喵喵的消息,她一直在努力追赶生活,像做填空题一样去填满生活的试卷上那些需要填下的答案,而我却还留在了最初的梦里。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变了,但我一点都不慌张,我知道其实什么都没变,因为根本就没什么可改变。对于我这种衣食无忧的人来说,生活不过就是几滴水而已,这就好像深圳再怎么薄情,我只要群发一个短信,马上就会有至少二十个供货商跑来为我接风洗尘。

在深圳还发生了一个有意思的小插曲,清晨带小树去海边散步时,我忽然很想亲一亲小树,所以就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小树满脸通红,哇啦哇啦地跑去老远,我自警是不是吓到她了。回酒店吃完早饭后,我掏出手机看公司邮件,顺便去小树的空间里转了一圈,看见她说了这么一段话:“十一年了,今天爸爸第一次在清晨亲我。”这句话看得我有些伤神,接着我还看见小树的闺蜜在下面唠叨了一句:“你好幸福哦,我都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爸爸的物质。”

回去的路上,家里打电话来了,我和爸妈寒暄几句后,小树立即抢过电话把这一次深圳之行的各种见闻详细告诉了爷爷奶奶。小树的口才很好,她不仅能把爷爷奶奶逗笑,还能把我逗笑,当然也能把她自己逗笑。在欢声笑语中,我感到相当满足,心想这大概正是我想要的幸福生活。

我平静的生活一直延续到了我三十四岁生日的前一晚。当时我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手机在客厅里急促地响了。我说:“小树,接一下电话。”小树接通电话后,我隐约听到她对着手机说:“哟呵,您怎么打电话来了呀,肯定是缺钱了要借钱吧?哈哈哈。”

我听着有些不对劲,连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小树还在抱着手机嚷嚷:“大姐您就别装了,直说吧,到底想要多少。”我厉声喝住了小树:“不许这么没礼貌。”小树用力把手机扔给我,“是那个女人打来的”,然后她埋在沙发上抽泣起来。

我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归属地,不冷不热地喂了一句,喵喵说:“是我。”我说:“什么事?”喵喵顿了顿,然后告诉了我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我看到洋洋了。”我说:“在哪里看到的?”范昭说:“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