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卧室问喵喵:“去哪吃晚饭?”喵喵撒娇了:“我想吃火锅。”我大手一挥:“没问题,这就带你去吃火锅。”出了门之后,我们打的去火锅店,哪知今天堵车堵得一塌糊涂,所以我和喵喵半路下车,去大西门的冰城雪原吃了顿烤肉。也许是太兴奋的原因,所以我和喵喵都没什么食欲,草草地吃了点就走人了。
我和喵喵边走边逛,这个城市在我眼里似乎是剥离去了一层面纱似的,变得明亮了起来,我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现在用的是一个安详之人而非一个逃犯的眼光去打量的缘故。我甚至还故意把自己搞得鬼鬼祟祟的在几个巡警面前转了几圈,盼望着他们能把我叫住然后查我的身份证,可他们打量了我一阵,但终究没把我叫去查看身份证。
我牵住喵喵的手,然后告诉喵喵:“你知道吗,这是我们第七千九百三十一次牵手。”喵喵明知我在蒙她,但是她也很高兴:“真的吗?”我说:“每一次和你牵手,我都没有视作理所当然,我都知道这是我的荣幸。”喵喵立即贴上来亲得我满脸口水。路过星力百货时,我在小贩手里给喵喵买了一个蝴蝶面具。喵喵很喜欢这个面具,她一直把它戴回了家。
清晨,我和喵喵出了家门去老五超市上班时,她一把拽住了我:“我有话要跟你说。”我看看手表:“上班后再说吧,快迟到了。”喵喵说:“上班?我们为什么还要去上班呢?”我搂住喵喵:“亲爱的,不上班哪来钱呢,我们总不能喝西北风过日子吧。”喵喵说:“我其实是想说,我们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呢?孬宝宝,我们该回家了。”
这一天成了我们的辞职日,喵喵的辞职很简单,简单到写封离职信然后去人事部填一个离职完备表就没了。我的离职比较复杂,根据防损部三级审批原则,首先要写离职信给门店防损经理签字,然后要拿着人事部开的离职审批表去公司防损部高级经理签字,最后去找总部防损部找防损总监审批。
这个审批流程相当漫长,所以喵喵要我别办离职手续了,“反正我们也不会再回来了,就让公司扣我们几天旷工工资吧”。我不心疼这几天工资,所以同意了喵喵的看法,但我一定要去和彤爷告个别,即便会挨一顿骂。
我跑去了老五超市总部,一直等到中午,彤爷才有时间见我。对于我要辞职一事,彤爷面露愠色,他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戳:“你好歹提前跟部门说一声吧,现在说辞就辞,我上哪去找人顶替你?”我连声跟彤爷道歉,并且跟彤爷解释说我是老家有事所以才这么匆匆辞职。
彤爷说:“你先别辞职了,算是放一个长假,过完年再来这里呗。”我没料到彤爷会这么说,或者说我没想过自己还会再来这里,所以我一时怔住了。彤爷挥挥手:“就这么定了,你先回老家去吧,我让人事部给你做停岗处理,等你把事情忙完了再来。”
辞完职后,我和喵喵给家里打了电话。打电话之前,我和喵喵商量好了,以私奔为借口向爸爸妈妈解释为什么我们消失了这么久。我爸接到我电话时,劈头盖脸就吼了我一句:“畜生,你还没死呀?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有种你就别回来了,你就死在外面吧!”吼完我之后,我爸又问我:“喵喵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因为我和喵喵在差不多的时间失踪,所以我家和喵喵家去公安局报案时觉得这事有蹊跷,最后两家人合议了一番,认定我们是私奔了。既然爸爸妈妈认定我和喵喵是私奔了,那么我就顺水推舟地承认了。
喵喵打通电话之后的遭遇也和我差不多,先是她妈把她骂得眼睛都睁不开,然后是她妈抱着电话和她哭哭啼啼了好一通。此外,喵喵妈妈还告诉了喵喵一个坏消息:“你爷爷去年八月份的时候过世了,临死前都还在惦记着你为什么没来看他,我们不敢告诉他老人家你失踪了,我们只是跟他老人家说你工作忙没空回来。”喵喵的爷爷也就是她的外公,因为她妈妈说叫“外公”太见外了,所以她就管外公叫爷爷。
听说爷爷已在去年过世后,喵喵心里面愧疚无比。我们原计划在给家里报了平安之后还要再在这里游玩几天的,现在由于喵喵急着回家给爷爷奔丧,所以我们立即收拾行李动身回了,连房都没来得及退。
这个城市飘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工夫,地面上就铺了白白的一层积雪。我和喵喵出了镇天巷,坐公交车去了汽东站。,离开这里时我也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我看着虽称不上熟悉但也绝不陌生的这里,一种悲怆感油然而生。我和喵喵只花了十多分钟就收拾行李踏上了归乡路,就像是掰断一根黄瓜一样,只听“啪”的一声,我们就彻底改变了生活轨迹。也许是因为离开得太匆忙,以至于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和喵喵在这座正飘着漫天大雪的城市里生活过。
大巴车驶进县城时,喵喵松了口气,她说,我们刚刚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我们在梦里分别离开了好多个城市,然后在另一个城市见了面,接着又在梦里面去了一个新的城市,她说,其实我们哪儿也没去,我们一直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