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月光如洗，嵩山顶上倒很是明亮。
李寻道紧紧地盯着柳生夕子，本已经抬起的倭刀慢慢地放了下来，神情不解，又显得震惊，道：“你什么时候上山来的，我不是说过你们不要上山来吗！”
柳生夕子道：“你是说过，但我没说我必须遵守。”
李寻道道：“你想做什么？”
柳生夕子道：“你现在不能杀他。”
李寻道偏一偏头，道：“给我个理由。”
柳生夕子平静地说道：“最后动手的人也该是叔父。难道你不想知道两年发生了什么事吗？或许只有叔父能让他开口。”
李寻道想了想，觉得颇为在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东野先生也在来的路上吗？”
柳生夕子道：“或许他已经在山脚下了。”
李寻道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柳生夕子道：“你说。”
李寻道道：“你到底什么时候上山顶来的，我居然没有发现你。”这一点令他有些吃惊，因为由此可见柳生夕子的轻功十分高超，即便李寻道在全神与东野一刀决斗的时候，像他们那种高手是不可能听不到轻功远低于自己人的存在的，但事实上，柳生夕子的轻功也没比他们差多少。那么这个美丽至极的女子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柳生夕子却云淡风轻的回答道：“我在你上山后就跟着来了。”
李寻道笑道：“看来你是个隐藏的高手。”
柳生夕子道：“我并没有隐藏，只是你没问我罢了。”
李寻道一怔，心想：“这倒是事实。”，于是说道：“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柳生夕子道：“你倒可以猜一猜。”
李寻道苦笑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猜，虽然我也很喜欢让别人猜。”
柳生夕子道：“你这么聪明，会猜不出来吗？”
李寻道道：“或许是东野先生的安排。”
柳生夕子点头道：“你不是猜对了吗？”
李寻道道：“可是至于东野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却打死都想不到。”
柳生夕子笑道：“为什么之后还有为什么，那就永远没有谜底了。”
李寻道道：“你说的不错，所以你亲口告诉我不是更痛快？”
柳生夕子踱了两步，道：“第一，你输了，我可以救你；第二，他输了，我应该阻止得了你。”
李寻道怔了怔，莞尔一笑，道：“我忽然想明白了。”
柳生夕子道：“哦，你想明白了什么？”
李寻道道：“为什么东野先生会让我把地点改在嵩山。原来他是有精打细算的，除了不让太多的武林中人前来，他还有话想跟东野一刀说，不论是我赢了还是东野一刀赢了。”
柳生夕子道：“你总算不是太笨。”
李寻道瞥了一眼东野一刀，道：“正好我想知道那两年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东野先生能让这厮开口了。”
话音刚落，李寻道就听柳生夕子说道：“他们已经来了。”
李寻道向上山的路口看过去，发现居然是黑压压的一片身影，不由惊道：“怎么有那么多人？韩必流和苏媚怎么回事！”
其实并没有太多人，也就七八个左右，当李寻道再近距离一看，差点惊得眼睛都突了出来。
为首一人当然是东野一刀，而在他两旁的一男一女不是郭靖和黄蓉是谁？他们三人后边的，还有耶律齐，郭芙，完颜萍，耶律燕以及郭襄！
李寻道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郭襄一见到李寻道就狠狠推了他一下，娇斥道：“你这人不跟人说一声就走，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郭靖显得很开心，道：“襄儿，寻儿打败了东野一刀，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黄蓉点点头道：“不错，寻儿，一年来你的武功真的是突飞猛进啊。”
耶律齐跟着道：“贤弟，你现在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人。”
李寻道心中也甚是高兴，武道的巅峰，没想到真被他达到，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飘飘然的感觉，但也是稍纵即逝，他目光移向了东野但马守，这个老人今天显得尤其苍老，不禁令李寻道感觉一丝无奈。只见他一步一步地移向了东野一刀，目光中有的是柔和，慈爱，抱怨，痛惜，他眼前这个本是足够令他骄傲一生的弟子，却无奈要由他亲手了结，不仅是给东瀛武林一个公道，更要给中原武林一个公道！
“一刀......”东野但马守蹲了下来，不犹哽咽。
东野一刀嘴角微微地上扬，淡淡地说道：“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啊，师父。”
东野但马守是改了容貌的，是以同在蒙古阵营中，东野一刀一直不知道东野但马守的存在，但只要东野但马守开口讲了话，东野一刀就知道一定是他。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说着，东野但马守居然流下了眼泪。
他们师徒俩是用东瀛的语言交流，但即便如此，从他们身上，李寻道等人多少都明白怎么回事，也是不禁为之动容。
东野一刀沉默不答，但是眼睛里也是充盈着泪花。
“一刀，你身上背了太多人的血债，为师再也无法保你了，你该知道怎么做。”东野一刀闭上了眼睛。
东瀛的武士赎罪的方式就是切腹自尽。
东野一刀何尝不知，他腰带中还藏着一把匕首，他从来不用这把匕首的，因为没有人需要让他拔出这把匕首来自卫，即便是败在李寻道的手上时，他都不曾用过。
现在他慢慢抽出这把匕首，刀锋锐利之极！
突然，东野但马守直接用手抓住匕首的刀锋，血如泉涌，众人都惊呆了，东野一刀更是叫道：“师父你放手！”
东野但马守淡淡地道：“一刀，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答不答应我？”
东野一刀连忙道：“我答应你，师父，你赶快松手。”
东野但马守果然松手了，一松手，他差点倒了下去，好在他武功本来高强，立马点住了周身的穴道，防止血流狂涌。
“很好，为师就想知道，当时你来中土的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之后你会性情大变，变成嗜血的魔鬼！我要你告诉我。”
东野但马守已经泪如雨下，这些疑问在他心中憋了太久，他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心爱的弟子变成这样，又是什么让他心爱的弟子隐瞒了这么多年。
其实答案早就在东野但马守的心里，与很多人一样，能令人性情大变的，无非就是一个情字，东野一刀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