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来到窗前,揭开被子翻找起来。整个床都快拆成碎片了,也没有看见袋子。越是找不到,王石越是恐惧,汗珠不停地往下掉。王石的被子已经破了好几个洞,这么一拉,撕开了一个很大的洞,一个白色的袋子掉了出来。
众人齐刷刷地盯向那口袋,王大石赶紧说:“我靠,钱原来掉进这里。”
姥姥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说嘛,不是小石头偷的。”
王二甘看着这场闹剧,骂道:“大娃,你把钱放好,以后真丢了就找不到了。”
回到堂屋,全家人又开始吃饭,谁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更没有人向王石道歉。
梅花夹了一块筋肉,递给王石,说道;“娃儿,吃了这块肉,你现在还长身体。”
王石一言不发,闷声不响的把母亲递过来的筋肉给吃下肚。
第二天早上,王石跟着一家人去赶集。到了乡镇,到处是来赶集的农民,人挤人,一眼望不了头。
王大石似乎忘记了昨天还冤枉王石,一路上一点都不给他好脸色看。因为人多,王石的父母亲根本照顾不了他们,于是让他们在一个茶馆等他们。
王石在茶馆里站着,不敢乱跑。王大石却不这么做,到处转悠,看到王石傻头傻脑的站在那边,走到他的面前,点燃一根烟,然后随手抽了一根递给王石,说道:“王石,哥给你烟抽。”
我不。”王石说道。王石可害怕这烟,不仅很贵,还很费钱。
“你个傻二蛋,这么好东西你都不要。你可知道烟多好,抽了爽上天。”王大石解释说,抽完一口烟,朝王石的脸上吐烟圈。王石吓得赶紧躲开,不敢再站在他的身边。
“我去,我说你躲什么?”王大石冷笑道,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王石等了一会,看到父亲王二甘走来,他满脸通红,像喝了酒,走路一晃一晃。王石刚想往后退,王二干问道:“二娃,你大哥了?”
“他刚走?”王石说。
“这个龟儿子,又去打牌了?”王二甘气的跺脚,然后再次问王石:“你刚才怎么不叫爸了。”
“你个瓜娃子,懒得管你。“王二甘被王石的行为气的一颤,转身就走。
王石又一个人在这里等人,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中午了。
王石终于等到了母亲梅花和姥姥,她们背着一箩筐的东西,看到王石,姥姥招呼说:“小石头,你爸了?”
王石看到姥姥问自己,赶紧说:“我不知道。”
王石和姥姥,母亲一起等,等了一个小时有不见踪影。王石的母亲梅花气的一个人去找他们,回来时依旧一个人。乡镇的人越来越少,很多人都买好了东西早早的回家。
王石问道:“姥姥,我们还要等多久。“
这时一个憨厚的中年男子路过,看到姥姥,笑道:“李大娘,这么多年不见,身体还是那么好?”
“牛娃,现在还在种田吗?”姥姥看到熟人,亲切地招呼。
“当然种田,不然靠什么活?”牛娃解释道:“我刚才看到二甘在欢乐茶馆打牌,你们是不是等他?”
梅花一听到牛娃知道王二甘在哪里,赶紧让牛娃带她去找。牛娃想要拒绝,但没说几句就被推着往前走,没法不同意。
王石和姥姥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父亲和大哥回来,大哥垂着头跟在后面。梅花揪着王二甘的耳朵骂道:“我妈家里一个像样的彩电都没有,你竟然一天就输了了三千块。”
“别揪我,我不打了好吧!”王二甘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反抗,任凭梅花戳他的痛楚。今天早上刚到市集,本来想好好买年货,但遇到苟麻子了,把他忽悠去打牌了。一赌就疯了,连输好几百,他没忍住,最后输了三千。他的大儿子中午来,把身上的两千块也输掉了。
梅花本来想给姥姥买一台彩电电视,但没想到王二甘做事这么不考虑家,把钱输得一干二净,新彩电采购变成二手彩电。姥姥一路上安抚梅花,安慰说:“幺女,没事,妈看旧电视没关系。”
这个年王石家本来可以买很多年货,因为王二甘的败家,姥姥早些安排的酒席也放弃了。一家人无可奈何,姥姥只好带着他们去亲戚家吃年夜饭。
这个亲戚是姥姥的妹妹,这些年断断续续的有联系,他家人每年都会给姥姥寄老年人健康奶粉。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到了初三,回乡的田地里,马路边到处是年轻人,有的带着女朋友,有的带着小孩。
王石并没有出去玩,而是待在家里看电视。
“下雪咯。”
王石听到一声呐喊,从邻居家传来,王石赶紧跑出去,看到外面飘起了雪花。雪花开始并不大,但不一会儿就如鹅毛般大小。雪越下越大,很快树干上、田地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温度急剧下降,王石被姥姥叫进了堂屋。
这雪一直下到晚上,才停住了,第二天的早上,漫山遍野都是白雪皑皑。姥姥感叹道:“我们这里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唉!”下雪虽好,但这雪确实太多了。
就在春节快结束前,又下了一场大雪。这场大雪封住了公路,此时最着急的不是农民,而是那些春节后还要反乡的农民工。
王二甘这段时间,买年货发红包,已经把他半年的积蓄几乎全花光了。这大雪封路,他要是不能及时回到城市里去,那老板肯定就不要自己了。现在老板不缺工人,他可不能晚到。虽然王二甘是这么想的,但天气却耍了脾气,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离乡的前两天,王二甘给他的老板打电话了:“黄老板,我这里下大雪了,可能晚些时间才能来。”
“王二甘,我知道了,我在忙,我就挂了。”黄老板嗯了一声,便把电话挂了。
王石心想这黄老板平时精打细算,如今怎么这么爽快。他再次打电话过去,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过话中,连续好几次都是如此,到了晚上,王二甘再次拨打,依旧打不动,王二甘才恍然大悟,他被黄老板开除了。
看着同乡带着妻儿离乡,王二甘的牌友也越来越少。
转眼间,便是一个星期。
王二甘留在乡下,每天除了打牌就是睡觉。既不听老婆的劝阻,也不愿意出门找工作。积蓄像雪花一样,每天输好几千。王二甘输急了,就跟同桌的牌友打了起来,惊动了当地派出所,被抓取蹲局子。第二天出来依旧不知悔改,抱怨昨天找的牌友人品差。
王大娃虽然没有王二甘的牌瘾大,但他爱抽烟,他走过的地方全是乌烟瘴气,满地烟头。
姥姥年纪大了,呼吸系统有问题,一看到王大娃,就躲得远远地。
寒假的时间里,王石除了帮了姥姥做饭洗衣,就是一个人去爬山。在大山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山。
山里有猴,有狗,有炊烟,还有如梦如幻的朝阳。
村子越来越冷清了,王二甘要疯了。没有钱,没有工作。
王二甘吃饭的时候,看着王石,越发觉得这小子看上去傻乎乎的,根本不是读书料,质问说:“二娃,你就不要读书了,跟我们去打工吧!”
姥姥生气的用筷子打王二甘的手,骂道:“你个瓜娃子,当农民好还是坐办公室好?”
王二甘丢出自己无知羞耻的表情,解释说:“妈,我这是考验他。”
王石默不做声地埋头吃饭,也不去看王二甘,只觉得心里十分委屈,却说不出话来。家里的其他成员像是没听见一样,都不帮王石说上两句。王大娃不喜欢吃饭,拿起烟酒抽了起来。姥姥看的生气,像伸手去夺烟,被王大娃用巴掌打开。
梅花看到王二甘不尊重老人,当着老人面抽烟,还动手打人,再也忍不住,张嘴骂道:“大娃,你疯了?”
王二甘看着大伙要打起来的架势,嚷嚷道:“这日子没发过,都疯了。”